隱屏村,9月的遊客少了很多。Google搜索
寨牆還留著兩處,寨門剩一處了,走進村寨,屋連著屋,院挨著院,地上是被踩的光滑的青石,門口有石鼓石墩,老樹水井,都訴說著當地的歷史。
曹閒聽老師提過,古代的井很重要。那時候還有專門管理井的族人。
現在的井改成了養魚的淺井,有些遊客坐在井沿上歇腳,孩子們轉動著轆轤,對這些東西都很好奇。
「媽媽,裡面為什麼要養鯉魚啊?」
「現在是為了觀賞,而古代水源很重要,害怕別人投毒,就養些魚,如果水有問題,魚就會肚子翻上來。」
「爸爸昨天游泳肚子就翻上來了,是不是游泳館的水有問題?」
「……,傻孩子,你爸爸如果是臉朝下漂著,游泳館的水才有問題。」
曹閒四處尋找著隱世屏的位置,走遍了大半村寨,沒有奇怪的地方,八成又在後山或者哪塊野地里。
曹閒想去後山,其他三人沒同意。
「先把其他地方轉完吧?後山有住宿的地方,晚上休息時再去。」石瀟瀟開口,金昱開和顧瓶子也附議。
曹閒只能先跟著他們。
一路上三個人換著拍照,曹閒自然成了他們的御用模特。這三個人特喜歡把自己和水缸、石墩子、門框、碾子放在一起合影,還讓自己去抱,而且表情得親昵,這尼瑪就過分了,哥們是歷史的見證者,舊物的修復師,社會的優秀青年,但並不想成為有戀物癖的變態大學生啊。
「曹郎~~~曹哥哥~~~你最帥了!」
「曹郎~~~快點嘛……」
「要貼貼哦。」
石瀟瀟開始撒嬌,顧瓶子也做作地扭著身子,眼見金昱開即將開口說一些噁心的話,曹閒直接舉手投降。
「打住!我照做還不行嗎。」
曹閒發誓,自己今天用臉貼的石獅子和木柱子比這輩子貼的女孩子都多。
看見照片裡自己那『寵溺』的閉眼微笑,曹閒半晌說不出話來,石瀟瀟告訴曹閒這就是『歲月靜好』。
曹閒心中鄙夷:去他大爺的歲月靜好,這是噁心他媽給噁心開門,噁心到家了。
隱屏村的田裡,前些年挖出了祖先的墓室,現在變成了民俗殯葬文化展覽區,書里有很多王侯貴族的墓葬介紹,這種平民百姓的確實少見。
這是一個大戶。
墓葬一個主室兩個耳室,好像是明代的,玻璃展櫃陳列的是墓主人生前用過的東西和喜歡的東西,還有生前從事的職業工具。
可以看出這位墓主是個墨匠,陪葬的多為制墨工具,因為連著兩處同樣規格的墓葬,這裡也變成了一處景點。
「好小啊這裡……」
「陪葬這麼多工具,死後還得幹活,真可憐。」
「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逼仄的過道,只能並排走兩個人,踮起腳尖就能碰到墓頂。
墓主人已經被遷到風水更好的墳地了,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如果墓主人留在這裡一起被展覽,估計能被氣地活過來。
此刻,曹閒站在玻璃展櫃面前,嘴角抽搐,因為裡面一位猥瑣的傢伙拍著玻璃,臉貼在玻璃上面。
「大人?大人?你看得見我吧?」
「大人!我不是壞人啊,我是一個瓢!」
「大人啊!你別視而不見啊!我求求你行行好啊……」
墓室展覽區本來就低矮逼仄,幾人拍了一通準備出去,曹閒則呆立原地,半晌後低聲道:「你怎麼看出我身份的?」
「什麼身份?我只是覺得正常人誰看一個瓢看那麼久啊……我坐在那,你一直看我,我動你眼珠也動,表情還特奇怪,我又不傻……」
臥槽……
「你是怎麼進去的……」
「我早就被關進來了,只是剛化形沒多久,出不去了,我被關了好幾年了……你想想辦法,我給你當下人也行啊。」
那是墓主人生前舀水的銅瓢,曹閒萬萬沒想到這玩意也能化形。
「算了咱倆沒緣分。我也不缺舀水的下人。」曹閒低聲道,「後會無期啊,拜拜。」
看見曹閒要走,銅瓢急了。
「別啊!別!大人,你聽我說,我知道後山有個地方的水很神奇,我舊主生前做的墨,加了那裡的水研墨,寫出來的字能動啊!你救我出去,我帶你找!」
能動?
曹閒立即想起了江菱兒第一次給自己傳訊時,那個會動的文字。
但他猶豫了一下:「不是我不救你,破壞玻璃展櫃犯法,偷竊展覽物更是罪加一等,我不想被景區抓了。」
「您只需要借我點玄光,我有辦法。」
「曹閒,還沒出來嗎?不嫌憋得慌?」
石瀟瀟已經催了,曹閒猶豫了一下,手上玄光出現。
「怎麼借你?」
「放在我身上!」
曹閒試了一下,發現玄光居然能穿透玻璃,真的鑽了進去。
「大人,麻煩您斬斷它!然後快走。」
曹閒哪會這招,上次歷劫,手上的朱雀火都丟不出去。
但此刻,曹閒發現心中所想後,確實出現了玄光的鬆動。
手上的玄光好似一個手套一樣,慢慢地與手掌分離。
「小的謝過大人,您快走吧,我回頭找您。」
曹閒莫名其妙,剛走出去沒多久,正和石瀟瀟他們看遊覽地圖時,忽然另一批進去的遊客道:「快來人啊!展櫃裡滲水了!」
沒一會,管理人員過來,迅速打開展櫃,把裡面的舊物一樣一樣取出來,幾個管理員一頭霧水,這地方水源都沒有,哪來的滲水?
只有曹閒發現,一個銅瓢怪被黑光包裹,隱匿了身形,自在地呼吸著空氣。
出來了!
「曹閒,走吧,去後山。那裡有吃的和住的地方,我們今晚就住那。」
曹閒覺得這些年農家樂真是遍地開花,哪哪的山裡都有這玩意。
也不怪這種趨勢,當代生活壓力大,節奏快,垂釣山野,烹飪林間,伴清泉怪石,仿古尋幽,都是人們追尋的野趣。
農家樂這玩意,應運而生罷了。
四個人點了兩條紅燜魚,兩盤野菜,曹閒吃著老闆送來的醃脆筍,直夸手藝不錯。
「老闆,後山還有什麼逛的地方沒?」
「有,有個山君廟。咱這一片松林茂盛,以前老祖宗是制墨的,取材於此,松林里猛獸很多,最兇猛的就是老虎了。聽說民國時期還有老虎的蹤跡。但老虎從沒咬過村里人,那山君廟就是祭祀老虎的。」
一聽是廟,其他人失了興趣。
金昱開的家就在廟裡,兩個女生則不喜歡那地方,而且老去,本專業打交道最多的地方,就是廟裡和墓里。
曹閒點了點頭:「那我吃完飯去瞅瞅。」
吃完飯,金子帶著兩個女生在農家樂的池塘里釣魚。見曹閒鐵了心要去逛,他們也沒強求。
曹閒背著相機,踏上不怎麼好走的山路,往後山深處走去。
「出來吧,沒人了。」
曹閒身後,銅瓢怪出現。
那是個青年,沒什麼朝氣,臉頰挺嫩的,就是氣質畏畏縮縮的。
「見過大人!」
「你怎麼弄出的滲水?」
「我一個舀水的銅瓢,弄出點水不過分吧?」銅瓢怪訕笑,「如果不是借了您的光,讓我隱去身形,我就算弄出點小動靜,怕是也逃不出來。」
先前銅瓢怪正是借了曹閒的玄光隱去自身蹤跡。他的實力,似乎才是散人級別,還沒隱匿的本事。
「你也夠幸運的,普通的銅瓢,普通的主人,都能化形。」
曹閒之前聽玄應星君提過,怪物化形太苛刻了,必須得特殊才行。
煙鍋怪能化形,是他的舊主感染了他,聽說他舊主是獨立開闢商道的一位巨賈,本領大能力強有手段,耳濡目染下,他才有了靈智和一身不俗的本事。
屠刀怪就不用提了,純靠殺戮,他有九代舊主啊,也不知道殺了多少牲畜,寬刀都殺成窄刃了。而且還殺過人,煞氣一代代傳下來後,可能比一些兵刃都兇悍。
而這銅瓢就有些奇葩,墓主人很一般,它的用途也很一般。
一個舀水的工具能化形成人,讓曹閒非常意外。
這其實也是曹閒搭救他的一部分原因。
他多半有些不為人知的特殊地方。
「我就是湊巧。不過說來也幸運,被關在展櫃的幾年,跟遊客也學了些人類的話。」
二人走在山路上,有一搭沒一搭聊著,銅瓢怪得知曹閒要去山君廟,好奇道:「你去那做什麼?那有虎妖。」
「你知道?」
「當然!很早以前的事了,我化形後留下的記憶不多。當年舊主帶我去溪水處,見過那虎妖,那虎妖沒吃她,舊主逃過一劫。後來我舊主尋找良木時,有次被狼圍了,還是那隻虎妖救了她。我舊主看不見虎妖身上的玄光,我能看見,卻沒法告訴她。好在對方沒惡意,再然後,我舊主就為那虎妖立了一座廟。」
「後來呢?」
「後來我舊主就嫁人了。她家制墨手藝是家傳絕活,她又是獨女,就招了個夫家,夫家是個毛手毛腳的上門女婿。平時就愛曬太陽,什麼都不會,還好吃懶做。只不過他打退了幾次山賊,才被另眼相看,一直養在家裡。」
「你舊主是女的?!」曹閒眨著眼睛。
銅瓢怪納悶:「不可以嗎?我也是女的。」
「你也是女的?!」曹閒瞪大眼睛,自己閱女無數,什麼時候眼睛不好使了?
怎麼看這都是一位大兄弟啊!
「咳,再然後呢?」曹閒問道。
銅瓢怪道:「再然後就過日子唄。她和她夫家生了孩子,手藝傳了下去。然後舊主去世,我就被陪葬了。也不知道她夫家最後怎麼樣了。」
山神廟,銅瓢怪看見恍如隔世的塑像後有些唏噓。
彩繪已經看不出當年的模樣了,不過一些磚雕石刻,還有過去的痕跡。
曹閒發現,這裡也沒隱世屏的蹤跡。
「你說的那條溪水在哪?」
「我想想……大概是這座廟的東南方。」
二人出了廟,塑像旁邊,一個廟祝忽然疑惑地抬頭。
「溪水?東南方?」
他繞過其他香客,看著曹閒和銅瓢怪離開的方向,眯起眼睛:「為何還會有人記得那個地方。」
廟祝甩去雜念:「算了,終歸不是那裡的人了。管那麼多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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