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
「老祖宗……」
「……」
歐陽吉誠惶誠恐迎上前。
歐陽雪、藍媚兒緊跟著鞠躬問候。
老人穿一身黑底金邊的練功服，身材壯實魁梧，肌肉虬結，但面色蒼老，臉上布滿樹皮似的褶皺。
眼睛近乎一條縫，幽深卻有神。
腦袋只有零星幾撮碎發。
他是葉小凡見過外貌最為蒼老的武者。
但不容小覷，氣勢悍然如山，閒庭信步，氣勢卻是傾壓全場。
在場所有人，都只是他的後輩。
葉小凡看不出他具體年齡。
而歐陽家也沒有提及自家大宗師任何信息。
但此人要是說吃過的鹽比他吃過的飯還要多，葉小凡肯定相信。
「呵呵，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老者嘴巴沒有張合，卻又聲音傳來，如同雷鳴，連空氣仿佛都在震動。
別的不說。
此人有極高的腹語水平。
四目相對。
老者在三米外站定，那一雙陰森如毒蛇一樣的細長眼眸，一直在審視葉小凡。
試圖將葉小凡看穿。
「老夫歐陽擎。」這一次，他開了口，聲音沙啞，就跟兩塊鐵片摩擦的刺耳聲響。
少了幾分懾人氣勢。
葉小凡點點頭，抱了抱拳，「嗯，歐陽老太爺，幸會，我是葉小凡。」
「我聽說過你，前陣子啞仆為此破了規矩，打擾我清修。提起你和另一個後生的決鬥。
「蕭逸塵啊……二十多年前，我見過他。
「當時他的刀法就已經有不俗造詣。
「在我一眾觀察的武者後生中，他是屬於極有潛力的人才，可惜我練的不是刀，否則會把他收入門下。」
歐陽擎一邊走向座椅坐下，那是原本歐陽吉所坐的地方。
歐陽吉這會兒恭恭敬敬束手立在一側。
「老太爺，他……」歐陽吉剛要憤怒告狀時，被歐陽擎擺手阻止了。
天大的事情，都不如眼下他對葉小凡的驚奇。
「我這些年見過無數天才，蕭逸塵是其中之一，靠這一本刀法殘譜，走出了自己的道。
「葉家那個葉天霸，也能算一個俊傑。
「夏家、元家等大家族，底蘊和傳承悠久，精於培養，那些家族人才更多。
「我以為極限差不多就這樣了，縱使是空隱峰那一類的道家傳承，最優秀的一人，天賦和根骨了不起高上一兩分。
「但我沒想到……世上會出現你這種……妖孽……
「不應該，太反常了。」
歐陽擎感嘆著，頻頻審視葉小凡，對上那雙眼睛。
他才是真正立於山巔的人。
看得多，歷經世事。
歐陽擎知道世事無常，凡事必有特例，比如某些具備特殊體質的天才。
但自以為在武道圈子裡，再特殊的情況，甭管你什麼武學傳承、體質天賦，總有個上下閾值。
「沒見到你之前，我就想肯定是某個老傢伙裝神弄鬼。
「或者你練了某些折壽短命的速成法。
「現在顯然都不是。
「你屬於突破所有武者認知的異類。
「空隱峰都沒能耐，培養出你這樣的異類。同齡人無敵手，碾壓高數個輩分的前輩。
「你要是家族出身，那這會兒其餘家族都得坐立難安啊。
「巔峰的個人實力，旺盛恐怖的氣血、體力。
「我們這些老傢伙，單獨面對上你，要是沒法快速解決戰鬥，你耗都能耗死我們。
「更別說還有近百年的壽命。你要是不跟空隱峰一樣遠離俗世，會有很多人寢食難安。」
歐陽擎說著，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這話說的，我一貫不主動惹事。也沒有想過要與你們這些家族為敵。
「倒是你們，似乎過於害怕了，驚弓之鳥一樣，暗中應該也開始針對我做了些部署。
「原本只是想找歐陽家管事的談談事情，結果連您老都出面了。是怕我不懷好意？」
葉小凡輕笑道，搖了搖頭。
「忌憚很正常，只有困在牢籠里的猛虎，才會讓人安心。
「現在沒有野心，十年、二十年……對你來說，人生太長了。」
歐陽擎如樹皮一樣的老臉，終於露出些許情緒。
那是飽含羨慕的情緒。
「都說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家族紛爭、國家戰爭、朝代更迭等等都是歷史的重演。
「你如此人物，說沒有野心，不會有人信的，包括我在內所有家族和武者，都會忌憚甚至恐懼你。」
歐陽擎隨後悠悠強調道。
「哦，這麼說的話，我還真得感到自豪。」
「當然，我要是你，肯定會非常興奮。你註定會是一個傳奇啊。反觀我們這些老傢伙，個個都是九死一生，快入土的時候，才勉強突破大宗師。」
歐陽擎話鋒一轉，「但我不明白小友不是來找我們歐陽家的麻煩，也不是為了找我，那是為了什麼事情？」
葉小凡神色散漫，「剛才我和你……這位是你孫子吧？」
抬手指了指歐陽吉。
以大宗師的強大體質和更為悠長的壽命，而且是這麼大的家族，五代、六代同堂都不算稀奇。
「嗯。」歐陽吉面無表情地應了一句。
「我們剛才說到天合觀血獸的事情，以後那兒是我的地盤，歐陽家的人不准再進入。」葉小凡說道。
「老太爺，赤霄子、血獸已經被他殺了。」歐陽吉此時猛地悲憤說道，指著葉小凡，「我派出去的高手，只有一個活著回來，正打算要仔細調查天合觀那邊的情況。他就找上門了。」
「血獸都死了？」
明亮的會客廳。
突然沉悶，空氣都仿佛要凝滯了幾分。
只有葉小凡沒有察覺一樣。
歐陽擎不在意什麼天合觀，注意力只在那些珍貴的血獸。
「事已至此，殺就殺了吧，天合觀也可以給你，但你得把血獸血液交出來，這不是你的東西。」歐陽擎瞪視兩秒，不容拒絕地說道。
葉小凡搖搖頭，「那不可能，剩下的，我還有用處。
「更別說，歐陽老太爺您已經天人五衰，它對你沒用的。」
他隨意抬起的一眼。
仿佛看穿了歐陽擎所有的偽裝，直視本質。
「可笑！你說沒用，就沒用了？」歐陽擎勃然大怒，一張按下，整張珍貴的古桌轟然爆碎。
每一塊碎屑大小都非常均勻，洋洋灑灑落下，「什麼天人五衰，你在放屁！」
附近地板、柱子都在以常人難以察覺的頻率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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