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仕笑呵呵,愜意的又飲了一口茶。
「大人,下官對您的崇拜……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了!嘿嘿,那本是義倉之糧,我們倒手一賣,嘿嘿,這可是無本的買賣,一本萬利啊……」
「噗……咳咳咳……」
花朝仕一口老茶直接噴了出來,並伴隨劇烈咳嗽。
「大人你怎麼了?」萬謙忙狗腿的上前欲扶。
「咳咳咳……」花朝仕咳嗽著,同時一擺手,制止萬謙攙扶他的動作。
等了好一會兒,花朝仕咳嗽方止,然後立即說道:「萬大人,慎言,小心隔牆有耳!」
「嘶!」
萬謙瞬間驚悚,緊繃了肥胖的身體,轉頭四處看了看,見四處門窗皆已緊閉,方才解除驚悚的狀態,忙對花朝仕賠笑道:「下官莽撞了……」
咚咚咚!
咚咚咚!
此時,外面忽然傳來敲門聲。
這敲門聲來的十分突然,也十分響亮。
「啊!」
萬謙再次驚悚,被驚得目瞪口呆,瞬間緊繃了身體,縮著脖子,像只被嚇破了膽的大肥鵝。
花朝仕剛才才說過小心隔牆有耳,門外立即就傳來敲門聲……
這不是嚇人麼!
要不要這麼刺激!
不過萬謙驚悚一瞬之後,心中立即就想明白了,這外面的敲門之人,恐怕乃是長史大人的屬吏,並非什麼偷聽的「細作」。
這麼一想,萬謙遂放鬆下來。
「誰呀?」花朝仕淡淡瞥了萬謙一眼,隨口問道。
「長史大人,刺史大人使人傳話,請長史大人和司馬大人一同去衙門後堂議事。」
「知道了。」花朝仕隨口答道。
他放下滾燙的暖手茶杯,對萬謙說道:「呵呵,萬大人,我們走吧,去見一見刺史大人。」
……
花朝仕和萬謙來到衙門後堂,見過刺史大人之後,分尊卑落座。
方塘對伺候在側的僕從使了個眼色,那僕從立即會意,當下退出衙門後堂,並將後堂的門窗全部關上鎖死。
如今,外面正下著瓢潑大雨,雖是大白天,但天色陰沉得厲害,透過門窗傳進來的光線本就十分稀疏。
現在門窗一關,整個後堂中都隨之一暗。
只有幾隻事先點著的蠟燭熊熊燃燒,為這昏沉的衙門後堂提供了一絲光明。
大白天的,卻點著蠟燭照明,總讓人感到到一股陰森之意。
「不知刺史大人相召,所為何事?」
待僕從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後,花朝仕笑呵呵一拱手。
方塘瞥了花朝仕一眼,壓低了聲音問道:「花大人與董大人之間,可是頗有間隙啊!此次花大人極力推舉董誠,就任總領防災救災之職,恐怕別有深意吧?」
「刺史大人,這……不也正是刺史大人您所想的麼?」花朝仕拱著手陰笑不止。
方塘凝著眉,直視了花朝仕好一會兒,方才哈哈大笑道:「花大人這一招別出心裁、因時就勢,本官也是佩服得緊啊!」
「刺史大人謬讚了!」
忽然,方塘大笑頓止,臉色剎那肅然,甚至還帶上了一絲冷厲之色,沉眉道:「藉此機會,一定要將董誠此人除掉。」
花朝仕和萬謙兩人身形同時一頓,花朝仕凝了凝眉,忙說道:「刺史大人高鑒,此番重重天災降臨,猶如四面鐵籠圍困,我們再暗中挺槍一刺,董誠定然無法逃脫!」
萬謙也道:「董誠此人無法無天,竟然膽敢觸碰『考課』之事,觸碰龍之逆鱗,該死!」
花朝仕:「雖然我們只是懷疑而已,但既然天降如此良機,自然是要將任何潛藏的危險提前扼殺掉才是!」
方塘沉著臉緩緩點頭,在這一方面,他與花朝仕、萬謙等人同流合污,乃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損俱損。
「不過刺史大人,此次洪水之災極不尋常,百十年來都實屬罕見,況且又伴有長江水位暴漲的危急……定然十分難以應付,我們何不等那董誠拼盡全力,幫助江州度過此次危急之後,我們再下手也不遲?」
花朝仕說完後,隱晦的對萬謙使了個眼色。
萬謙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也跟著附和。
萬謙心道:「大人太高明了,如果刺史大人早早就將董誠弄死,那我們手中的糧食高價賣給誰去?只是沒想到刺史大人比我們還狠啊,一上來就要弄死董誠……」
方塘狐疑的看了花朝仕和萬謙一眼,皺眉思索半晌,遂點頭道:「嗯,花大人和萬大人所言不錯,那就這麼辦吧。」
「大人英明!」
「這場天災的確也來的太過迅猛了些,算得上是江州百年以來最大的一次……花大人,萬大人,依你們看,董誠之能,足以頂住此次天災嗎?」方塘問道。
「可能最後還需要我們出手收尾!」花朝仕想了想後說道。
「依下官來看,我們應當及早準備好後路。如果這暴雨不停,董誠勢必難以挽救,如果大災之後的大疫爆發……」
萬謙話中的「大疫」兩字,將方塘和花朝仕都唬了一跳,面色有些不自然,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一抹驚懼。
「萬大人所言不錯,我們的確應當做兩手準備。其一,準備救災的收尾。其二,準備好退路。」
方塘想了想,又說道:「準備救災收尾倒還簡單,可是這退路……兩位大人有何高見?」
「長江水位暴漲,自然無法從水路上離開。周邊的州縣也正在下大暴雨,而我江州似乎正好處在整個大暴雨的中間……」
花朝仕自言自語,從他的話中可以聽出,他們根本無法離開江州往外面逃跑。
長江本是黃金水道,往來航運發達,往西可直達鄂州、岳州,甚至梁國境內的山南東道、山南西道,最遠可達巴蜀之地。
往東,可達宣州、潤州、揚州,直至大海。
江州城緊臨長江南岸,航運極為發達,往來船隻不斷,是江州最大的地利。
可是如果長江水位暴漲的話,自然就需另當別論了。
長江水流湍急,如何能夠行船?
而江州周邊的州縣情況差不多,逃過去,還是受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