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3 命鐘山王揮師北上

  然後下令,神雷軍及神雷坊整體搬遷到城內安置。

  一聲令下,一萬神雷軍立即行動起來……

  搬遷神雷軍及神雷坊,是個大工程。

  總共一萬餘人合力搬遷,從凌晨四點多鐘,一直忙到天色大亮,時間來到了辰時末,早上九點鐘左右。

  整個搬遷的工程,終於完成了五分之四的樣子。

  還剩下一點小尾巴,再需得半個時辰,就能徹底搬空。

  恰在此時,張公公找到祝修遠,說陳皇緊急召集群臣入宮議事。

  祝修遠猜想,可能是昨夜連夜渡江及攻打江浦縣城的鐘山王,送來了捷報。

  而陳皇召集眾臣議事,應該就是商議鐘山王那十萬精兵,是留在江浦縣城駐防呢,還是繼續往北進軍,趁燕人的西路大軍未到之前,將滁州三縣拿下?

  果不其然,待祝修遠匆匆趕到宮裡,來到謹身大殿,朝會剛開始,陳皇就宣布了鐘山王發來的捷報。

  經數個時辰的鏖戰,鐘山王所部十萬精兵,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殲滅清流侯所部數千人。

  清流侯收攏二萬餘殘兵,連夜棄城北逃。

  鐘山王順勢占領了江浦縣城,在城外紮下營寨。

  呈送捷報之際,還呈上一份奏摺,請求留下一萬精兵駐防江浦縣城,其餘九萬精兵,還有鐘山王本人,立即渡江返回京營。

  因陳皇曾說過,待鐘山王攻下江浦縣城後,不得他的命令,不得撤兵。

  所以鐘山王才有呈送奏摺這一舉動。

  「諸位愛卿,鐘山皇叔已然攻下江浦縣城,待燕軍兵至,首先面對的就是江浦縣城,不再是京城了。」

  「此舉大大緩和了京城所面臨的威脅!」

  「不過,鐘山皇叔,還有江浦縣城的十萬精兵,究竟是去是留,諸位愛卿不妨暢所欲言!」

  陳皇將一本奏摺丟上龍案,發出「噗」的一聲輕響。

  他再正了正龍體,緩緩轉動腦袋,掃視著下面一眾大臣。

  「陛下,京營本是為了宿衛京師而設,不宜久留在外……當留下一萬精兵,留守江浦縣城,其餘九萬精兵,及鐘山老王爺,需立即渡江返回,坐鎮京營,主持京城防務大局!」

  京營中的一個副將出列拜道。

  「臣等附議!」九個將軍齊步出列拜道,他們都是京營中的副將。

  京營共有二十萬精兵,所有總共就有二十個副將,鐘山王帶走十萬人馬,同時也帶走了十個副將。

  這朝堂之上,就只剩下十個京營副將了。

  「陛下,燕人西路大軍十五萬人馬,還未行至滁州範圍。目前來看,滁州之全椒縣、清流縣、永陽縣,三個縣城中,只有清流侯兩萬餘殘兵。」

  「清流侯所部殘兵,在鐘山老王爺的京營將士面前,不堪一擊,何不趁西路大軍未至之機,兵分三路北上,一舉拿下全椒、清流、永陽三縣縣城。」

  「如此一來,我京城北部,又多出數縣的屏障,將大大緩解京城所面臨的壓力。請陛下明鑑!」

  御林右衛大將軍韓清山慷慨陳詞。

  「韓大將軍,京營將士宿衛京師,乃是本職!」京營副將瞥著韓清山,「鐘山老王爺率十萬精兵,渡江攻打江浦縣城,本就極為不妥。」

  「現如今,那江浦縣城既被拿下,鐘山老王爺就該立即帶兵返回京營!若讓老王爺帶兵駐守在江浦縣,這就是本末倒置!」

  這位京營副將一發話,其餘副將也紛紛湧上,七嘴八舌,在那「圍攻」韓清山。

  接著,國相李忠「下場」,卻是聲援韓清山,說什麼「現在局勢危急」、「當以大局為重」等等,反正就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李忠話音一落,他身後的一眾文官們,則立即出聲支援。

  他們人多,聲勢浩大,就算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這十個京營副將淹死。

  武官這邊,眾將面面相覷後,不約而同,也一起聲援韓清山……

  這謹身大殿上,滿朝文武,除了少數幾個人沒有出聲之外,比如祝修遠。其餘所有文武大臣,都支持韓清山。

  支持鐘山王率十萬精兵北上,趁燕人西路大軍未到之前,先拿下滁州三縣。

  因為如此一來,京城就更加保險了。

  他們這些居住在京城中的文武,自然希望京城無恙。

  至於京營的職責……他們又不是京營之人,況且如今局勢危急,還抱著那些死板的規則做什麼?

  人嘛,要學會變通才行!

  這一場爭論,人力相差懸殊,十個京營副將,就算他們每個人都長了十張嘴,他們的聲音也很快就被淹沒。

  高高穩坐於龍椅之上的陳皇,他所聽見的,就全是附議韓清山的話。

  「好好,哈哈……」

  陳皇欣慰,單手捻須,另一手往下壓。

  大殿中的喧囂立即止住。

  聲援韓清山的文武大臣,群情激動,似乎京營副將們再有異議,他們就要挽袖子上去揍人了。

  而那十個京營副將們,則爭論得面紅耳赤,他們甲冑在身,也是躍躍欲試。

  一場「大戰」,似乎馬上就要爆發。

  不過所有這一切,在陳皇單手下壓之後,竟瞬間消失。

  所有大臣,包括那十個京營副將,都齊身面朝陳皇,站得筆挺。

  「既然諸位愛卿,都附議韓愛卿之言,那此事就這麼定了!」

  陳皇表情很嚴肅,緩緩轉動腦袋,俯視著下面的所有大臣。

  那京營副將,一聽陳皇竟然同意了這件事,他腳步一動,就想越眾而出,繼續反對。

  「誰再敢在此事上糾纏,休怪朕不講情面!」

  陳皇或許是發覺了那京營副將的異動,他目光如鷹,剎那鎖定那副將,補上一句威脅的話。

  那副將渾身一顫,看來陳皇已經下了決心,不容反對。

  幾乎下意識,他那跨出去半步的腳,立即縮回,並低下了頭,不敢與陳皇那種「鷹視」相對。

  這陳皇一旦不講情面,就會把人拖出去打一百大板。

  莫說體弱的文臣,他們身為京營副將,身強體健,也未必能頂住一百大板。

  他要是敢跨出去,那就是死路!

  誰想死?

  在這個朝堂上面,那些硬骨頭,那些不怕死的,早就被陳皇「血洗」了好幾遍。

  早就絕種了!

  陳皇可不是什麼講道理的明君。

  這一點,滿殿大臣心知肚明。

  見京營副將偃旗息鼓,陳皇高坐龍椅,心滿意足。

  「傳朕旨意,命鐘山王率所部十萬精兵,立即揮師北上,全力攻取楚州之全椒、清流、永陽三縣。趁燕人西路大軍未到之前,站穩腳跟,將燕人阻於滁州三縣之外!」

  「遵旨!」旁邊有個太監應聲而去。

  眾臣見此,紛紛在心裡鬆了口氣。

  對鐘山王的統兵之能,他們心裡非常信服,相信陳皇聖旨一下,那鐘山王就會揮師北上……

  鐘山王帶去的,足足有十萬精兵呢。

  而全椒三縣中,最多也就只有清流侯所部的殘兵兩萬餘。

  這是一場穩勝之仗!

  也就是說,他們安全的保障又多了一分……

  「陛下,老臣以為,恐怕單憑一道聖旨,鐘山老王爺未必就肯揮師北上!」

  忽然,一個聲音在朝堂上響起,將眾臣從「幻想」中拉回現實。

  什麼?

  鐘山王敢不遵旨?

  不可能吧!

  眾臣忙看去,卻原來是國相李忠。

  他已走到大殿正中間,拱手面向御階之上的陳皇。

  「嗯?」陳皇也是稍稍一愣。

  「陛下,正所謂將在外君令有所不授!鐘山老王爺,本就不願帶兵出征。即便陛下聖旨下達,恐鐘山老王爺也會藉故推脫。」

  「老臣斗膽猜測,鐘山老王爺最後既不會揮師北上,也不會渡江返回京營!而是僵持在那,直至陛下收回成命。」

  話音一落,整個大殿中再次陷入安靜。

  眾臣都噤若寒蟬。

  當朝文武兩位大佬,這是開撕了?

  趁鐘山王帶兵在外,國相李忠就開始進讒言了?

  「那依國相之意,該當如何?」

  陳皇微嘆口氣,這鐘山王,雖然忠心,但有時候有也非常倔強。

  昨夜朝會,鐘山王還曾當面拒絕過陳皇呢。

  區區一道聖旨而已,鐘山王的確有太多的藉口,不去遵守了,這倒是實情。

  「陛下,老臣之見,當派遣一位使者,持尚方寶劍,作為督軍,督促鐘山王揮師北上,若有人不尊陛下之命,當立斬於劍下,有先斬後奏之權!」

  「如此一來,當能督促鐘山王所部十萬精兵北上,攻取滁州三縣!」

  李忠還真是不客氣,他莫非想藉此斬了鐘山王麼?

  我擦,大臣們都嚇了一跳,這手也太狠了吧。

  不僅殺人,還是借陳皇之刀殺人……高明啊。

  「嗯,國相這個法子好……」陳皇所想,卻是與眾臣迥異,他捻須思忖一番,當即拍板:「好,朕就派遣一位使者,持尚方寶劍,直入鐘山皇叔營中,作為監軍!」

  「只是這監軍的人選……不知國相有何舉薦?」陳皇掃視一遍所有大臣,貌似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李忠一聽這話,立即轉過身來。

  就站在大殿中最接近御階的位置,左右轉動腦袋,兩眼眯起,在滿殿大臣中搜尋。

  眾臣都嚇了一跳,紛紛避之不及。

  入鐘山王軍中做監軍呢,這事兒總感覺不是那麼簡單……

  那李忠,將所有大臣都掃視一遍後,看似無意,視線最後停留在祝修遠身上。

  他眯了兩眼,盯著祝修遠,嘴角不由上揚。

  祝修遠心中則是一緊,有一種被毒蛇盯中的錯覺。

  「陛下,老臣舉薦江城伯祝修遠,持尚方寶劍,直入鐘山王軍中,督促鐘山王揮師北上!」

  李忠忽然轉身,面朝陳皇,拱手一禮,聲音非常洪亮。

  祝修遠身周,隱約傳來陣陣舒氣之聲。

  見祝修遠「雀屏中選」,他們自然也就安全了,隨後,他們又幸災樂禍的看著祝修遠,毫不掩飾。

  祝修遠眉頭緊蹙了一下,隨即就舒展,同時心中也安定下來。

  不就是去當監軍麼,有什麼難的,見機行事罷了。

  萬一不成,或者有危險,他乾脆提前跑路好了。

  正好,江城伯府已在做準備,若陳國待不下去,他就舉家搬遷到梁國。

  梁國雖然不是一塊淨土,但還有乾王在,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

  何處不可安身立命?

  祝修遠做的準備多著呢,根本不懼各種狂風猛浪。

  那國相大人,想藉此坑害於他,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立身為人,可以不惹事,但絕對不能怕事。

  李忠既然發下了戰帖,你就算跪地求情,求他饒了一命,那也是無用的。

  只能應戰,接下戰帖。

  至於結果如何,就看個人手段高低了。

  所以霎時之間,祝修遠內心就平靜下來,準備沉著應戰。

  「祝愛卿,國相舉薦於你,你意下如何?」

  陳皇眉頭動了動,但還是看著祝修遠問道,他思來想去,發現祝修遠還真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霎時之間,滿殿大臣,都齊刷刷的盯著祝修遠。

  有的人還做好了準備,若祝修遠推辭,他們就會撲上去,給他戴上無數頂高帽子,逼迫他接受。

  那金陵王,也輕鬆愜意的盯著祝修遠,他也打著「祝修遠不接受就逼迫他接受」的想法。

  其實就這件事兒來說吧,入鐘山王軍中為監軍,是個兩頭都不討好的差事。

  在金陵王及大多數大臣看來,祝修遠肯定會「掙扎」一番的。

  所以他們看好戲之餘,也紛紛做足了準備,只要祝修遠拒絕,他們就會撲上去……

  「陛下,既然國相大人提攜,臣心裡自然是感激不盡……」祝修遠走到大殿中間,侃侃而談,面色非常淡然。

  不過,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反話嗎?

  金陵王及眾臣都微感意外。

  「不過陛下,為了完成這件差事,臣有一件事想再次確定,還有一個請求,請陛下恩准。」

  「哦,祝愛卿但說無妨。」

  「臣想確定一下,那尚方寶劍,果真可以斬殺不尊聖旨之人麼?即便那個人是……鐘山老王爺?」

  祝修遠這話,聽得大臣們心驚肉跳。

  怎麼著,你還真在考慮要不要斬了鐘山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