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改為雙更模式。以後我要做個莫得感情的「更新機器人」,勿擾……】
城外十里。
神雷軍大營。
按預定工期,昨天是大營完工之日。
這天一大清早,祝修遠便已起床,城門一開,他就帶著言大山,還有數位金吾衛,趕來此處。
常駐在此的監工周冬,迎出大營轅門。
祝修遠保持了一個早上的緊繃臉,稍稍起了一絲變化,暗中對周冬挑了挑眉。
周冬也是個妙人,早就摸清了祝修遠的心思。
等他帶著祝修遠一行人,在整個大營中逛了一圈後。
祝修遠忽然說:「周冬啊,這神雷軍,將列裝新式兵器,操練全新的戰法,為我陳國摸索出一套章程,方便新式兵器推廣至全軍。」
「所以,這神雷軍是非常重要的。你監工的軍營怎麼樣啊?有沒有偷工減料的?神雷軍,對整個陳國來說,都至關重要,可不能在營帳這種小事上馬虎了。」
祝修遠一邊說,一邊四下打量。
常駐的大營,自然與行軍的大營不一樣,按陳國規制,需做成木石結構,而不是帳篷。
周冬一臉正色,拱手道:「伯爺,屬下曾聽伯爺說過,什麼……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伯爺此話,屬下奉為至理名言。」
「所以何不親自試一下?」
「哦,怎麼試?」
「屬下已想到了一套方法……」
周冬親自安排去了。
祝修遠和言大山等,則在此等候。
方才整個過程,言大山都是一臉懵,視線在祝修遠和周冬臉上轉來轉去。
他大概想說:「你們還能再假一點麼?」
……
半個時辰後。
「工部那幫人,究竟是幹什麼吃的?就連一個大營都建不好,你們看看,這……這樣的營帳,莫說住人,這工部簡直就是在殺人!」
祝修遠手舞足蹈,面對著一片廢墟,狂甩寬衣大袖,在那氣憤大罵不已。
「請伯爺責罰,都是屬下監工不力,才讓工部做出這等劣質工程……請伯爺責罰!」
周冬在一旁,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將罪責攬了過去。
「哎,周冬啊,你也是被工部的人迷惑了,這不怪你,起來吧。」
「多謝伯爺體諒……」
言大山站在一邊,目睹著恩公和周冬的「雙簧」,他心裡還是不太明白。
為什麼……方才周冬吩咐人「試一下」的時候,要那麼費勁兒,那麼用力,竟將整個神雷軍大營,都夷為一片廢墟!
除了轅門和中軍大帳外,其餘的馬廄、糧草倉庫、營房等等,全都……沒了!
言大山是個厚道人,他曾在軍中做過校尉,早已看出,這神雷軍大營,的確建得很差,但也沒差到「一觸即潰」的程度……
不過,這是恩公的所為,他作為隨從,哪能多言?
在旁邊看著就是了。
而那祝修遠,在那廢墟前,越罵越興奮,越罵越激動。
「陛下對我神雷軍寄予厚望,將首次列裝新式兵器,摸索出一套章程,好教新式兵器推廣至全軍……」
「可是工部尸位素餐,公報私仇,竟營造出這等營帳!這種營帳,簡直就是紙糊的,輕輕一碰,便塌成了廢墟……」
「幸好,老天保佑,這大營還未投入使用。試想,若這些營帳中,住滿了神雷軍將士,那該如何!」
……
祝修遠越說越激動,對著廢墟破口大罵,不僅鎮住了周冬及言大山等人。
還引來了駐防在此的金吾衛。
那些金吾衛一聽祝修遠的話,再一看這滿地的廢墟,頓時同仇敵愾,紛紛聲援。
「工部的人好生可惡,竟在大營的營造上作假……」
「我等身為金吾衛,雖不用住進這座營帳,但是,同為大陳將士,我真挺同情神雷軍的……」
「工部這是在殺人,謀害我等將士……」
「我們雖身為軍卒,但也是人,為何要如此對我等?」
……
前來圍觀的金吾衛,也是越來越興奮,跟著祝修遠一起破口大罵。
忽然,大罵不止的祝修遠,抬頭看了眼天色,暗中遞給周冬一個眼神,周冬則稍稍點了點頭。
於是,祝修遠住口,舉步走向那群圍觀的金吾衛。
準確來說,應該是走向那位金吾衛的校尉。
「將軍。」
祝修遠拱了拱手。
校尉自然不能算是將軍,但花花轎子眾人抬,把別人的身份叫高一點,也是人之常情。
「哎喲,伯爺,不敢當,不敢當。」
那校尉慌不迭還禮,態度甚是恭敬,滿臉堆笑。
「上次,多謝伯爺提點,雖事有波折,但屬下也被記了一功,得了些賞賜,哈哈,這全拜伯爺的提點。」
那校尉所說的,是幾天前,那張克「擅闖」神雷坊之際,祝修遠曾提示這校尉,讓他抄了張克一家的事……
「呵呵,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祝修遠擺了擺手。
「伯爺,那工部營繕司的人,好生可惡,竟將神雷軍大營營造成這番模樣,我等同為大陳軍卒,看著心裡著實氣憤!」
「哈哈,我此番來,正是為了此事,想請將軍助我一助。」
「伯爺但說無妨。」
「我想請將軍派人,將那工部營繕司的郎中、員外郎,及主事等,悉數抓來此處。」
「讓他們好好瞧瞧,他們營繕司督造的神雷軍大營,是個什麼樣!讓他們當場給個說法,給我等將士軍卒一個交代!」
「好,伯爺放心,屬下這就去辦。」
那金吾衛校尉當即便去安排,派人捉拿營繕司主官等,暫且不提。
且說祝修遠回來後,暗中對周冬挑了挑眉,又喚來言大山,附耳過去,對他交代了一件事。
「恩……恩公,這樣……不太好吧?」
言大山瞪圓了兩眼,滿臉不可思議。
「別廢話,按照我說的做便可。」
「是,恩公,屬下知道了。」
交代完言大山,祝修遠便領著周冬,及那數位金吾衛,走進尚且殘存的中軍大帳,在主將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閉目養神。
半個時辰後。
「……大膽,放開本官,本
官乃堂堂工部郎中,豈容爾等軍漢欺辱……」
中軍大帳外,傳來一個噪音。
祝修遠睜開假寐的兩眼,心說人到了。
果然,只見數位金吾衛,羈押著四人,前後走進這中軍大帳。
這四人,分別是工部營繕司的郎中、員外郎,還有兩位主事。
他們是營繕司的主官,金吾衛果然將他們「一網打盡」了。
「閉嘴,你還有臉說你是工部郎中,方才進來的一路上,你都看見了吧,那就是你們工部營造的大營!」
有脾氣暴躁的金吾衛,羈押著那郎中的手,用力一扭。
「啊……」
那工部郎中,乃是一位文官,手無縛雞之力,登時被扭得嗷嗷叫。
祝修遠只淡定的看著這一幕,並不為所動。
「啟稟伯爺,人已帶到!」
金吾衛拱手稟道。
「諸位辛苦了,等此間事了,本官做東,請諸位兄弟在那秦淮河畔游一游。」
「那感情好,多謝伯爺!」
金吾衛道謝後便轉身離開中軍大帳。
祝修遠在主將的座位上坐著不動,視線一轉,落在工部這四個人的臉上。
「江城伯!你雖是勛官,但也太不把我等文官放在眼裡了吧,竟派人拿了我等,你這是要幹什麼?本官必要具表上奏,彈劾你的惡行!」
那工部郎中兀自氣憤不已,在那跳腳大罵。
「你就是工部營繕司的郎中吧,果然夠囂張!」
祝修遠起身離座,直面工部四人。
「方才進來的一路上,你們也看見了?那就是你們工部給神雷軍營造的大營?」
「你那是大營嗎,能住人嗎?幸好裡面空著,要是裡面住滿了人,少不了死傷。到時候,呵呵,你們工部……」
「江城伯,少拿這種話來嚇唬本官!」
那工部郎中倒是淡定自若,絲毫沒有犯了錯誤的意思。
「這神雷軍大營,昨日交付的時候,還是絲毫無傷,為何僅僅過去一夜,就變成了這番模樣?我們工部的工匠,是天下最好的,定然不可能弄虛作假。」
「不過,再好的大營,也要看什麼人去住……江城伯下屬不愛惜大營,將之弄成廢墟,怪不得我工部!」
那工部侍郎把頭一昂,跟祝修遠對視。
若是不明就裡的人看到了這一幕,非得信了他的話不可。
因為他太理直氣壯了。
「呵呵……」
祝修遠笑了,他還真小瞧了這工部之人的臉皮。
「你們工部督造的大營,一觸即潰,根本不能住人,我這大軍都還沒有入住呢,就已成了這番模樣,變作一片廢墟!」
「既然都沒有人入住,還是空蕩蕩的,便已倒塌,何談愛惜與不愛惜?」
「依本官來看,你們工部就是偷工減料,或者故意坑害本官,用了劣質材料,這才導致整個大營一觸即潰,都還沒有入住呢,就化為一片廢墟!」
祝修遠冰寒著臉面,擲地有聲。
「哼,我工部的用料,是最好的,是最足的。我工部的匠人也是最好的!這座神雷軍大營,為什麼我工部之人還在的時候,完整無缺,一旦交到伯爺手裡,就變成了這番模樣?」
「江城伯,這分明是你們的問題!」
那工部郎中面不改色,當面點指祝修遠的鼻子,態度很是囂張。
「放肆!」
祝修遠爆喝。
這倒是嚇得那工部郎中縮回了手,不敢再點指祝修遠的鼻子。
因為從身份地位上來說,始終是作為伯爵的祝修遠,遠遠高過工部郎中。
像工部郎中那般,用手點指祝修遠鼻子,是非常失禮的舉動。
要是在嚴肅的場合,還能追究他的失禮之罪。
不過那工部郎中縮手後,他便又囂張起來,面不改色,與祝修遠對視,絲毫不怯。
「我神雷軍,肩負著首次列裝新式兵器的重任,乃是我陳國的命脈,陛下極為看重,寄予厚望!」
「可是你們工部,弄虛作假,偷工減料,藉機報復,公報私仇,置我神雷軍將士的安危於不顧!」
「你們真是該死!因你工部之過,耽擱了多少時間?你等可曾知道,神雷軍早一日操練完成,我大陳便能早一日強大?」
「若因為大營之事,耽誤了陛下大計,你等百死莫贖!」
祝修遠冷著一張臉,揮動寬衣大袖,氣場很足。
就連那囂張面不改色的工部郎中,也是微微色變。
陳皇極看重神雷軍,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要是果然事發的話,他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此人為官已久,早已是一個人精,豈能輕易認輸。
並且,如何逃脫罪責,他們早就想好了!
這也是他囂張面不改色的緣由之一。
「江城伯,任你說得天花亂墜,甚至不惜搬出陛下來嚇唬本官,本官也不懼。呵呵,這神雷軍大營,一交到伯爺手裡,就變成這樣,那便就是你們的責任,與我工部無關!」
那工部郎中兀自一口咬定。
看那表情,倒好似是祝修遠誣陷了他。
額……
若說誣陷的話,的確是有一點,但這工部自身就立不正,在神雷軍大營的營造上,弄虛作假,也是事實。
祝修遠只是將事情鬧大罷了。
因為將事情鬧大,有利於解決問題。
這是一個既無奈又現實的方法。
為此,祝修遠不惜動用了一些小小手段……
祝修遠本來就不是一個徹底的正人君子,對待壞人,自然要用壞人的手段!
若以正人君子的手段,去應付小人的陰險,那就是不知變通,或者說得難聽點,就是不知世事,是蠢了!
「哈哈,郎中大人,你呢,也不用將責任推得乾乾淨淨,你們工部那點事兒,本官其實早已知曉。你們偷工減料,或者以次充好,恐怕從裡面撈了不少吧?」
祝修遠忽然臉上一笑,仿佛已經看穿他們的伎倆。
「哈哈,不錯,江城伯,本官不怕告訴你,原本用於營造神雷軍大營的材料,早已被偷偷換掉了,用的是替代品,是最次的一種……」
「哈哈哈,怎麼樣,江城伯,我工部就是偷工減料了,就是以此充好了。」
「不過,江城伯,你能耐我何?你可有證據?哈哈……」
那工部郎中哈哈大笑,甚是囂張。
他這麼說,其實是為了氣祝修遠,刺激祝修遠一下。
可是……
「大膽!」
中軍大帳外,忽然炸響一個爆喝。
那聲音很大,很憤怒,但也稍顯中氣不足。
對於這個聲音的出現,還有其中蘊含的憤怒,祝修遠好似早就知道般,嘴角不由輕輕勾動。
而那工部郎中,剛剛嘲笑完祝修遠,臉上的笑容還未散盡,這聲蘊含著憤怒的爆喝就傳來。
這聲音……是如此的耳熟!
「嘶!」
那工部郎中暗吸一口冷氣,忙轉頭往大帳門口的方向看去。
只見那大帳外,早已出現一堆人。
當先一人,身穿明黃龍袍,頭戴通天冠,不是那陳皇是誰!
陳皇身後,還有一眾文武百官。
國相李忠,御史台大夫楊廷玉,六部尚書等。
還有鐘山王、震澤王,及諸位大將軍等。
烏拉拉一群人堵在門口,導致帳內光線都是一暗。
不過仔細瞧去,不難發現,不管是陳皇的冠帽上,還是諸位文武的衣帽上,都殘留有部分塵土……
他們的臉上,看起來也有些髒。
……
時間拉回幾分鐘前。
神雷軍大營的轅門外,陳皇忽然率領文武百官來到此處。
陳皇是真的重視神雷軍,此次出宮,竟是幾十年以來的首次!
這可把文武百官高興壞了,特別是御史台大夫楊廷玉。
陛下終於肯把時間花在正事上了啊,這簡直是陳國百姓之福,天下之福!
然而,他們興致高昂而來。
通過大營轅門的時候,那轅門……
竟然……
竟然垮塌了!
辛虧陳皇和文武百官們跑得快,不然……非得有人在這裡被砸死不可。
不過就算跑出了危險區域,但因轅門垮塌而四濺的灰塵,兜頭罩來,陳皇及文武百官都沒能倖免。
一頭,一臉,一身,全是灰塵!
陳皇龍顏大怒!
然而,文武百官們還沒有開始勸諫,他們又看見了,大營內的那一片廢墟。
廢墟?
怎麼是一片廢墟?
聯想到方才垮塌的轅門……
陳皇這回,可真是怒上加怒,火上澆油。
文武百官等,又是後怕,又是氣憤,竟無一人開口勸諫。
因為方才,他們竟差點命喪於此,簡直太晦氣了,如今再見到這一片廢墟……
眾人心中,頓時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陳皇隱含著滔天的怒火,每個字都咬得很重。
無人回應。
因為他們也不知道。
並且在這種時候,還是少出頭為妙。
壓抑著憤怒的陳皇,四下轉身一看,一眼便看見那座中軍大帳。
因為那是唯一一座完整的建築,杵在那,十分顯眼,只要眼睛沒瞎都能看見。
不由分說,陳皇便往那中軍大帳走去。
文武百官等,驚魂未定,也紛紛跟上。
好巧不巧,陳皇及文武百官等,剛剛走到大帳門口,那工部郎中的話,就落入他們的耳中。
這可真是一條驚天秘聞!
陳皇當即便握緊了拳頭,怒目圓睜,眼中似要噴火!
工部偷工減料,以次充好,竟……
竟差點讓他這個皇帝命喪於此!
此時,文武百官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陳皇心裡的憤怒。
他們也是驚駭莫名,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今天,有些人恐怕要遭大殃!」
文武百官中的工部尚書,當即便嚇得昏倒,不省人事……
工部尚書好恨,恨那營繕司的郎中。
那等秘聞,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把它說出來做甚?
好巧不巧,還偏偏讓暴怒的陛下聽了去……
那工部尚書實在承受不了那種後果,急火攻心,以至於當場暈倒。
對於工部尚書暈倒一事,陳皇自然沒有發現。
這時,他已經壓抑不住體內憤怒了,一聲「大膽」,將部分憤怒宣洩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