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悽厲的號角

  見言大山臉上亦微露震驚,一臉的不可思議……

  雖然早已知道,老乞丐身手高絕,不過見了他這新露的一手,就連在「兩千精銳兵卒中不敗」的言大山,也面露驚色。

  來去無蹤,快如閃電,真叫人心裡再次震撼!

  「師父……」

  「哈哈,不用管我,你們聊你們的,放心吧,老乞丐在該出現的時候,自會出現。」

  祝修遠見了這「來無影去無蹤」的境界,心裡頓時激動起來,這說明什麼,說明他的生命安全有了保障了啊!

  激動的祝修遠心潮澎湃,不由再次一拜,對這種「術業有專攻」的人才,祝修遠由衷敬佩。

  與此同時,也為他費心巴力留下老乞丐的決定而感到驕傲。

  心道:「我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伯樂』!有一雙識人的慧眼,哈哈,我真是太厲害了!」

  然而,當他拜完抬頭,卻見那裡早已空空,沒了老乞丐的影子。

  祝修遠忙調頭四顧,果然又在那城樓的屋頂上發現了他……

  他什麼時候跑上去的?

  真神了!

  「報————」

  此時,一位斥候快步跑來。

  那個「報」字拖著長長的尾音,如警鐘長鳴,震懾人心,轉瞬之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

  祝修遠亦轉身,面對那斥候。

  並上前跨了一步,好讓他肩上紅色的披風飄蕩起來。

  「何事?」

  祝修遠開口詢問,不過他心裡還想著老乞丐的高絕身手。

  現在他心裡又開始騷動,究竟要不要將習武健身的想法「撿」起來呢?

  「稟司馬大人,武昌縣、彭澤縣皆傳來戰報,那燕國大軍,業已渡過長江,直奔城下,敵我雙方已展開慘烈的攻城與守城之戰!」

  「我江州對岸,燕國四皇子趙普,親率五萬大軍,聲威甚壯,也已出發,不時就將渡江而來!」

  「什麼!」

  祝修遠聞言面色大駭,心裡習武健身的想法,頓時被拋到了爪哇國。

  「武昌縣、彭澤縣已經開始攻城戰了?」

  言大山聞言,深吸了口氣,並暗中搓了搓手,激動得面紅耳赤。

  說道:「恩公,從陳國版圖看,我江州屬於凹陷進去的一塊,所以燕軍的進攻稍顯慢些,不過由此看來,燕軍很快就要打過來了,我等應做好應戰的準備。」

  「竟是燕國四皇子親自率軍。」

  祝修遠瞥了眼言大山,轉身面向長江對岸,冷哼道:「趙普,你還真看得起我啊!」

  祝修遠不由想起,在那潯陽樓二樓,初次與趙普見面那次。

  趙普就說過「本王想要的東西還未曾失過手」的話。

  如今趙普親率五萬大軍,直奔江州,應該不可能單單只為了祝修遠而來。

  不過那些話一一閃過祝修遠耳畔,猶如魔音入耳,揮之不去,讓他很不舒服。

  「燕國四皇子親自率軍,非同小可,你等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謹慎應對,不得有一絲懈怠,明白了麼?」

  「明白!」

  「明白!」

  ……

  「祝兄,祝兄……」

  這時,劉文彩忽然跑了上來。

  跑近後,喘氣道:「祝兄,那趙普陰險狡詐,手下儘是些精兵強將,我等需萬分小心才是!」

  那劉文彩,原先在城牆下,監督安置投石機之事,故未曾與祝修遠一起四處巡視。

  不過他也得了稟報,竟然是趙普親自率領五萬大軍殺過來了。

  劉文彩再怎麼說,也是震澤王世子,見識還是有的。

  他豈不知趙普之威名。

  於是顧不得其他,飛奔上城牆,只為提醒祝修遠,萬不可輕鬆大意。

  與此同時,江州州衙。

  江州刺史董誠的值房中。

  那戰報也傳到了這裡。

  「竟是趙普親自率兵,整整五萬之數……」

  董誠接報後,頓時呆立當場,心中震顫,差點說不出話來。

  李林洲接著說:「我江州守城之兵,可堪一戰的,止有三千餘人,三千對五萬……」

  李林洲也說不下去了。

  ……

  申時,下午四點鐘左右。

  江州城牆,北門城樓,忽然號角齊鳴,鼓聲雷動。

  號角的嗚嗚聲,戰鼓的驚雷聲,震天動地,響徹雲霄。

  「燕軍來了!」

  「打起十二分精神……」

  「各就各位……」

  城牆上,短暫忙亂一陣,不過很快安靜下來。

  該準備的守城武器,如雷石滾木弓箭等,早已準備妥當,守城的兵卒也早已就位。

  適才忙亂,只不過是在檢查。

  檢查守城兵器,檢查自身鎧甲等。

  由於早有準備,自然檢查無誤,所以適才那番忙亂,只是短暫的。

  號角的嗚嗚聲還在響,如悽厲的嚎叫,也如那招魂的魔音。

  它無法阻擋,捂住耳朵也能聽見。

  不管你願不願意,它都能直透耳膜,生生闖入腦中,持續不斷的震懾著所有人的心神。

  天上,烏雲匯聚,遮天蔽日。

  原本就是不見太陽的天氣,如今更是見不到,直欲天黑,光線驟暗。

  壓抑的天氣,壓抑的號角之音,如一塊巨石壓迫著所有人的胸口。

  他們憋足了氣,咬緊了牙,靜靜躲在斑駁厚實的女兒牆後,手裡拿著弓箭,微微探頭,透過女兒牆的凹陷,往遠處的長江眺望。

  所有人都在靜靜眺望,都在靜靜等待,無人說話,也無人走動。

  只有那悽厲的嗚嗚聲,在城牆上下來回激盪,似是打氣,也是壯膽,更像是送葬的哀樂。

  一種金戈鐵馬、馬革裹屍、刀光血影的感覺,從每個人心底深處油然而生。

  鐵血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種感覺,這種氣息,使整個身體不由悸動,如一股暖流流過全身,也如一股寒流浸透血肉。

  心裡悲哀默嘆之餘,又滿懷激盪!

  那嗚嗚嗚的號角之音,不僅悽厲,而且傳得還特別遠。

  不僅城牆上守城的兵卒聽到了,就連江州城北,大半個城池,從大街到小巷,從高樓到深宅,絕大多數人都聽了個清楚明白。

  正忙著搬運物資的民夫,聞聲頓止,呆立原處。

  他們臉色肅然,不由望向北城樓,然後又各自眺望家的方向。

  戰爭的殘酷,戰爭的悲痛,民夫們有著切身的體會,遠不是祝修遠這種穿越過來的「二哈哈」所理解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