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里荷花開滿塘,忽然間飛來一對鴛鴦。【,無錯章節閱讀】一陣風吹兩分散,倒叫我孟姜女掛在心間。秋季里來桂花香,孟姜女在家中多麼淒涼。自從丈夫離去後,時時刻刻掛在心上。冬季里來冷淒淒,孟姜女為丈夫去送寒衣。中途路忽聽烏鴉樹上叫,只嚇的孟姜女走了真靈」
清早時分,一輪暖陽剛從西山上爬起,驅散這深秋九月的夜晚殘留下的少許涼意,幾個頭裹著粗布,穿著帶有許多補丁的灰色麻衣的婦人正蹲在一條涓涓小流邊,手中拿著棒槌敲打著衣服,口中哼唱著悅耳卻有些悲傷的小調。
就在這時候,四個牽著馬匹的男子走了過來,他們年齡各異,年紀大的已經白了頭髮,年紀小的皮膚又白又嫩,跟個姑娘一樣。
其中,那俊俏的年輕公子繼續向前走出幾步,理了理身上加厚的粗製衣服,在一個看上去很和善的婦人身邊停下,抱拳說道:「大嫂,敢問此處距離燕水縣城還有多少路程?」
那婦人哼唱得非常專心,壓根沒有發現幾人靠近,聽到聲音,嚇了一跳,差點就掉入河中,她呼出口氣,扭過頭觀察起幾人,捕捉到他們手中都拿著兵器,不由緊張起來,但見面前男子笑盈盈的樣子,不像是壞人,便抬手指向河流的上遊方向:「在穿過前面這片林子,再往北走個十里地就是燕水城了。」
聽到還有這麼遠的距離,唐季眉頭微皺,瞥了眼身邊的蘇卿:「我就說天亮前趕不到吧,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在青縣睡一夜再動身。」
蘇卿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們已經出來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如果沒有唐季,他或許早就到營州了,所以部分時候還是有必要催一催他。
唐季沒有繼續發牢騷,轉而對面前的婦人道謝:「多謝大姐。」
聽了他們的話,那婦人也確定幾人並不是山賊或馬匪,畢竟那些人可不會不清楚青縣到燕水縣的路程,停下手頭的動作:「小兄弟,這燕水縣匪患猖獗,很不安定,你們還是早日離開為好。」
唐季淡然一笑:「多謝大嫂提醒,我們此去是為探親,之後便會離開。」
「唉,若是可以,就帶著你們的親戚一同離開吧,這橫州真不是人待得地方,我聽兒子說,西北已經大亂了,估計用不了多少天就要過兵荒馬亂的日子了!」那婦人的臉上剛才還帶著笑容,轉眼間就變成了惆悵。
見狀,蘇卿向前邁出小步,安撫道:「大嫂,您就放心吧,朝廷大軍已經在來得路上了,必會保西北無恙。」
聞言,婦人反倒冷哼一聲:「朝廷?朝廷有把我們當人看嗎?那燕水縣中的狗官沉迷酒色,勾結山賊,不知道荼毒了多少百姓,就算西北真不會出事,那我們的日子會好過一些嗎?那該死的狗官」
聽著她喋喋不休的抱怨聲,唐季嘆了口氣,和蘇卿對視一眼,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這一路西行,像這樣的抱怨聲,已經聽過數十次,他見識到了寧國州府從繁華到荒涼,官員從廉潔到腐敗,百姓從安居樂業到民不聊生,也終於明白了西北為何成了寧國的一處毒瘤,因為這裡從根部就爛了,所以不論是實行怎麼樣的政治以及經濟政策都沒有效果,唯一的辦法估計只有把這些地方官員一把擼掉。
不過,他們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再者說沒有狗皇帝的允許,也不好對那些狗官下手,既然幫不上忙,那還是少聽這些聲音為好。
很快,眾人再次翻身上馬,向著北部林子奔去。
雖然路途還是有點遠,好在幾人都騎著快馬,沒花多少時間便趕到燕水縣。
在距離城樓還有五十步的位置,四人翻身下馬,唐季抬眸眺望起來,不遠處的城樓仿佛飽受歲月的摧殘,一點都不規整,垛口甚至缺了一小塊,上方的木樓不知是褪色,還是染多了灰塵,給人一種破舊不堪的直視感,刻在正中央的「燕水縣」三個大字異常模糊,下方的城門處有零零散散的幾道身影,低著頭,彎著腰,看上去如同被抽去了靈魂般。
橫州,西北州府之一,比鄰營州,地域遼闊,下轄九縣,這番場面昨日在隔壁青縣已經見識過,唐季便有些見怪不怪,嘆出口氣,徑直走了過去,但接下來的一幕差點讓他驚掉了下巴。
因為剛才離得遠沒看清,走近才發現城門邊擺著數張椅子,原本應該恪盡職守的守城將士一個個慵懶地躺在上面,其中有幾人面色發紅,雙目無神,顯然是喝多了,最後面的胖子還在將糕點塞入口中,最前方的一人看上去有些兇悍,一隻腳踩在椅子上,腦袋枕在膝蓋上,手中拿著根長鞭,對通關的百姓指指點點。
見到這一幕,蘇卿率先忍不住了,緊咬銀牙,正要開口呵斥,卻被唐季攔了下來。
「老蘇,克制一點。」
楚成虎很快便注意到四人,見他們都牽著馬匹,而且馬兒的品相看上去還不一般,頓時來了精神,擺擺手示意正在排隊的百姓讓到一邊,繼而喚道:「你們幾個,幹什麼的!」
唐季給了蘇卿一個眼神,繼而憨笑一聲,快速迎了上去:「官爺,我們是來尋親的,我這舅舅家的老媽的女兒的兒子便在城中,我們分別數年,如今甚是想念,又聽說他這日子過得不好,便想著過來看望他一番。」
說完,他還將天璇為他們偽造的通關文碟遞了過去。
楚成虎接過文碟隨意看了兩眼,正要開口,卻被旁邊擺著指頭的小弟打斷。
「大哥,舅舅的老母的女兒的兒子不就是他自己嗎?」那身材瘦小的士兵詢問道。
「你給我閉嘴!」楚成虎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如今西北混亂不堪,怎麼會有人跑來探親,他自然是不相信對方的鬼話,但也懶得揭穿,畢竟前兩天也有個說了類似的話的年輕人足足給了十兩銀子過路費,不知道今天這位咳咳,他不再多想,憨笑道:「也有可能是這位小公子的兄弟吧!」
唐季沒想到竟然還真有人糾結他隨口胡編的鬼話,但也看出來面前這傢伙的意思,沒有多想,從兜中取出一枚銀錠塞到對方手中:「哈哈哈,沒錯,就是舍弟,他是個私生子,小人怕傳出去名聲不好,便沒有多說。」
楚成虎掂量了兩下手中的銀子,嘴角揚起,抬手示意士兵們放行,還不忘客氣兩句:「這重陽剛過不久,公子這思親之情著實讓人感動,來,快進去吧,莫要耽誤了時辰。」
唐季忍著沒有把昨晚吃得飯菜吐出來,抬手道了聲謝,便帶著三人走進城中。
待他們走遠後,楚成虎將銀子放到嘴邊咬了一口,隨即揣進兜里,重新依靠在座位上,喃喃感嘆道:「若是每天都能多幾個這樣人傻銀子多的主就好了。」
下一秒,他便看到一個身穿黑衣,帶著半臉面具的男子徑直走進城內,抬手將其叫停:「哎哎哎,你怎麼回事?想進城先付五個銅板,不然小心爺爺把你腿打斷!」
但話音剛落,只見那黑衣男子將叼在口中的一根細長的草吐了出來,直接刺進了旁邊的桌子上,冷笑道:「你剛剛說什麼?」
楚成虎望著那被細草貫穿的桌面,不禁身後一涼,額頭上擠出幾滴汗水,瘋狂地搖起頭:「爺,我我錯了,您就當我剛才在放屁,您請,您請」
黑衣男子咧嘴一笑,繼而攤開手:「趕了一夜的路,爺爺快要餓死了,對了,我好像沒帶銀兩,借個十兩銀子可以不?」
楚成虎嘴角抽搐,這貨分明就是故意的,但想到對方武藝高強,也只能選擇忍氣吞聲,笑道:「自然可以。」
說完,他便將剛收到兜中的銀子取出來遞了過來。
「謝啦!」黑衣男子隨意擺了擺手,便徑直向城內走去。
望著他的背影,楚成虎重重地拍了下桌面:「可惡啊,今天真他娘的倒霉!」
(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