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月樓乃朱國出名景觀,位於醉月湖畔,倚湖而建,有七層,高九丈余,構造極盡巧思,於頂層瞭望,整個醉月湖美景盡收眼底,令人心曠神怡,樓內又藏有各個知名文人留下的墨寶,猶以詩狂的『臨月登仙』為最,乃是鎮樓之寶,等閒人難有眼福一觀。
這醉月湖煙波飄渺,廣袤無涯,蘆葦縱深,不知幾許,水產豐饒,不僅景色醉人,更養活了附近不少人口,其中所出產的醉月銀魚乃是一絕,臨月樓中的招牌菜,便是取七七四十九條銀魚最鮮美之部位,精心炮製而成,鮮美無比,據說嘗者如登仙境,三月不知其餘肉味。
此時,在包廂之內,方元大馬金刀地坐著,面前一個白玉壺,酒香四溢,菜餚豐盛,最中間的便是臨月樓的招牌菜——七珍醉魚膾,魚片薄如蟬翼,晶瑩剔透,又帶著清醇的酒香,果然很是爽口。
「嗯……不錯,當真不錯!」
方元又夾了一筷子魚肉,隨手扔了一小塊金子給旁邊服侍的侍女:「這魚肉鮮嫩自不必說,關鍵還是這醉魚之酒,竟然不是後天加的,反而有幾分渾然天成、與魚一體的味道,最為難得……」
「公子果然是行家!」
聽到方元誇讚,旁邊的侍女福了一福,將金子不著痕跡地收起,眼眸中帶著喜色:「這是上品的醉銀魚,天生自帶酒香,哪怕在醉月湖中也很是少見呢!」
「醉銀魚?」
方元一笑,眸子微微一閃:「莫非魚兒還會喝酒不成?」
「這個……恐怕是會的,公子此來,莫不是為了醉月節?」侍女一怔。
「醉月節?」
方元悠閒至極地喝酒吃菜:「給爺說說!」
「是!」
侍女神色有些驚奇,不過還是仔細地解釋起來。
原來,這醉月湖每年都有數日,在月華最盛之時,湖中會散發不知名的酒香,若有若無、若隱若現,與月色混同,蔚然奇觀,這也正是醉月湖之稱的由來。
而但凡這種時候,湖中便會出產一些好東西,比如極品的醉銀魚,乃至其它靈物!
這自然吸引了許多文人墨客、武者勢力,前來尋幽探密,趕集交易,互通有無,最後形成了一個特定的節日。
「哦?」
方元一笑:「這倒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了,偏生讓我趕上,也是有緣!」
「這個自然!公子本來就是有福氣的人!」
侍女抿唇而笑,心裡卻是不怎麼信的。
臨月樓可不是任憑誰都能來的地方,這位公子雖然面相陌生,來歷神秘,但樓里的供奉一看便大驚失色,吩咐小心招待,不得有違,又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更不用說,如此氣質高雅,出手豪闊。
她已經在心裡猜測,這是哪位世家大族出來的公子哥了。
方元端起酒盞,吹著微風,觀看下面的秀麗景色,心裡卻是念頭不斷:『想不到……藏寶圖所指之地,竟然已經變成了一處風景名勝,那人行事,十分出人意表……不過,能在眾人眼皮底下掩藏至今,布置的手段恐怕也不會多麼簡單,正好有著集市,倒是不凡先耽擱一日,再入湖探尋……』
……
這醉月節既然在朱國中聞名遐邇,自然早幾日就有了端倪。
在方元看來,便是附近人流密集度驟然上升,更多了不少持刀佩劍的武者,眸光銳利,氣息精悍,走在路上便令人不自覺地避行。
夜晚,月色高懸,湖面之上,煙波浩淼。
一片銀輝靜謐中,湖畔,數點幽火浮現,慘綠如碧,陰森森的十分滲人。
繼而幽火不斷增多,牛馬匯聚,布棚搭起,隱約聚成一個集市模樣,在不知情的平民看來,卻是群魔亂舞,有若鬼集。
實際上,這集會當真就叫鬼集。
雖然在方元看來,也不過修行界的集會,只是故弄玄虛,不想讓平民騷擾罷了。
「一年一度的黑市,倒是可以看看,有什麼新奇的玩意兒!」
既然辦得如此藏頭露尾,前來之人也是鬼祟居多,方元從大流地戴了斗笠,將面容遮住大半。
此種黑市,不問來歷,倒還真有一些好東西傳出。
當然,一出鬼市,之後會遇到什麼,也不保證,不管是買了假貨,又或者收入贓物,擔上關係血仇,都是如此,只能算自己倒霉。
「閣下可是第一次來?」
鬼市入口,幾個氣息精悍的黑衣人把著門,見到方元到來,微笑上前迎接。
「正是……不知這裡,莫非還有什麼規矩?」
方元眼睛一亮,縷縷光芒放出,竟然令這些黑衣人身後一涼。
「哪裡……只是一些約定俗成的事情,想要向閣下提醒一二罷了!」
黑衣人首領立即換了一副笑臉:「鬼市之內,以物易物,金銀也收,但不收票據之類,還有,一經交易,錢貨兩清,便不得退回,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不能在鬼市內動武,否則共擊之!」
「嗯。」
方元擺擺手,直接入了集市。
「大哥……」
旁邊一名黑衣人見他如此無禮,頓時上前一步,在首領背後問著。
「不要想什麼鬼心思,你活膩歪了麼?」
黑衣人首領卻是眸子森然,直接呵斥道:「咱們被各家推舉出來,把守門禁,便是因為這大公無私,底下小動作搞多了,得不償失!並且……」
他看向方元離開的方向,眸子中帶著一絲憂慮。
對方聲音雖然年輕,但鬼知道是不是哪個老怪物假扮的,若真的惹到了某個遊戲風塵的元力境高手,可沒人會為他出頭。
……
這首領當然不知道,因為自己的謹慎,保住了一條小命。
此時的方元,卻是在集市之內左顧右盼,臉上很是有些驚喜。
「不愧是黑市,出精品的概率還是很高的,價格也便宜,只是來歷上恐怕不清不楚……」
只是逛了幾個攤子,方元便按照心意,入手了幾樣罕見的靈物之種。
再其它的,他就沒有多少興趣了。
畢竟,以他此時的眼界,還有幽山府主的豪闊,能入眼的東西當真很少了。
「諸位,醉月湖將開,靈物繁生,正是前往碰碰運氣的最好良機,又怎麼少得了一份水路圖?」
前方,一陣喧囂傳來,如平地驚雷。
在竊竊私語的鬼市當中,更是十分引人注目。
方元上前兩步,就見到一名斗篷人端坐路邊,面前擺了一個小攤,上面唯有三份地圖。
「此醉月水行圖,乃是本人花了數十年時間,方才摸索而來,只賣三份,每份千兩白銀或等價物品!」
斗篷人口氣甚大。
「圖錄倒是精美,但不知真假……否則,一千兩當真不貴!」
旁邊一名圍觀者上前看了下,又搖了搖頭:「可否看得全圖?」
「自然不行!」
斗篷人一口回絕:「唯有付了價錢,才可看到完整圖錄,並且本人也可在此發誓,今年鬼市,唯有這三份地圖流入市場!」
『嗯?倒是個聰明人!』
方元上前,就見那幾份地圖只是殘本,被掩蓋了很多區域,但製作精美,上面密密麻麻的標尺與備註,看著倒像是用了心的。
不過,還是那句話,作假可能性太高,若是買了,後悔已晚。
並且,誰能任憑這斗篷人一個保證,便真的相信?畢竟,這地圖再複製幾分,售賣出來,簡直是無本萬利。
「可惜……若是一百兩銀子,大爺我也就賭一賭了!」
圍觀的顧客當中有一人便起鬨道。
「我蔣……本人辦事,自然童叟無欺,說是三份,便是三份!」
斗篷人心裡一怒,說話口氣都大了數分。
「哈哈……既然如此,老夫就賣你個面子!」
這時,人群閃開,一名聲音蒼老的黑衣人進來:「這是上好的醉珠,一顆價值百兩!十顆,換小哥的地圖如何?」
「自然應允!」
斗篷人抱了抱拳,收了那老者的珍珠,將地圖雙手奉上。
「不會是作假,兩人合謀,來騙我們吧?」
看到冤大頭出現,在場的人精先是遲疑,旋即又有些捉摸不定,生怕遇到了騙子。
這鬼市之中,魚龍混雜,自然什麼人都有。
但方元卻有著不同的看法。
『這兩人,認識是認識,不過卻是先前賣圖的斗篷人氣急之下,露出破綻,這才被發現的!從那買下地圖的老者反應來看,似乎還有些名氣……雖然左右都只不過是四天門級別的武者罷了……』
心裡有了點底,對於地圖的真實性確認幾分,方元當即上前,仔細打量起來。
這一掃之下,眼角更是一跳。
因為在展露的部分殘圖中,似乎與他身上的藏寶圖,有微妙的重合之處!
「醉月湖畢竟也很大,一個個找下去太過麻煩,此時居然直接找到了線索,當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一念至此,方元當即入場,將一份地圖卷好收起。
「這位朋友……」
斗篷人一怒,但旋即渾身便寒毛倒豎,仿佛面對了什麼史前猛獸一般。
「放心,老夫不會占你便宜!」
方元嘶啞著嗓子,隨意甩了一個玉瓶過去。
「這是……靈丹?」
斗篷人倒出之後,眼睛瞪大,失聲叫出,滿場都是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