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悲苦之人

  玄裳及時趕到了熙和城,除掉殷成和谷青河二人,救下芸逍和婧遙,又查清了姚語馨還陽的真相。

  成嫣與姚大善人都珍惜這短暫的父女緣分,可成嫣身世可憐,還有大仇未報,她居然想要請求玄裳再給自己一點時間,讓自己了卻人間的這份怨念。

  玄裳早已看出成焉心中所想。作為捍衛天道秩序的逍遙派長老,她自然無法應允。

  成嫣還未開口,便遭拒絕,傷心無奈之下,也只能低頭啜泣。

  玄裳輕嘆了一聲,她也有憐憫之意,可大是大非之下,也容不得她留有私情。

  玄裳施法將成嫣靈魂引出姚語馨體外,姚語馨的身體癱軟在地,失去血色,卻並不腐爛。

  可她的地魂卻與成嫣的命魂合二為一,致使成嫣的依舊保持人形。

  成嫣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如此。

  玄裳輕嘆道:「沒想到你的怨念如此之重,靈魂凝結不散,成了陰靈之體!」

  成嫣也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又跪地央求道:「玄裳長老,既然這一切都是命數,你就成全了我吧!那惡人在世一時,又不知道會禍害多少無辜之人。

  正道不是最講慈悲,最講維護人間正義的嗎?既如此,玄裳長老就讓你去殺了那人,為民除害吧!」

  玄裳搖了搖頭,淡淡道:「你的陰靈之體全因心魔而起,這心魔又由貪念、嗔念、痴念、妄念、執念、怨念而成。

  你若不能放棄這些,陰靈之體在陽間久了,當你再入冥界之後就會受盡折磨。又或者……一念成魔,墮入魔道!」

  「玄裳長老,只要能報仇,成嫣甘願——」

  成嫣還要繼續懇求,可玄裳並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糾纏,便打斷了她,沉聲說道:「成嫣,你若如此違背天道輪迴,後果不是你自己可以承擔的,還可能會禍及家人和身邊親近的人。

  我用逍遙術法將你的靈體禁制其中,二十四個時辰之後,你的命魂自然分離,那時候,你就轉世投胎去吧!」

  玄裳不等成嫣再開口,用逍遙派的禁制之法將她困在一個紅色的氣罩之內。姚大善人此時也安排家丁將愛女的屍身處理妥當,回到大廳中。

  他見成嫣悲痛欲絕的樣子,心中也是難過。裡面的人雖然不是自己的女兒,這一個多月的陪伴,兩人心中也有了勝似父女的感情。

  姚大善人也聽到了玄裳的話,他心中痛恨那些恃強凌弱,欺男霸女之悲憤,也想讓成嫣在投胎之前完成自己在人間的最後一件事。

  眾人都沒有想到,他居然「撲通」一聲跪倒在玄裳身前,雙手抱拳,央求道:「玄裳長老,成嫣這孩子生前受盡苦楚。既然上天都讓她靈體不散,老朽求玄裳長老,就成全了她吧!

  世人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這世上惡人何止千萬,何時才是惡報之時?少了一個惡人,拯救無辜之人,又有什麼不好呢?」

  玄裳也是吃了一驚,她覺得姚大善人一看就是明事理的人,怎麼此刻也做這糊塗之事。

  玄裳趕忙將姚大善人攙扶起來,她剛要勸說於他,卻見他滿眼含淚,蒼老的臉上卻掛著一份如嬰孩般的天真與執著。那道家的規矩和天道運行的道理,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玄裳輕嘆了一聲,說道:「姚大善人,成嫣。玄裳自幼在逍遙派修道,深知這天道與輪迴法則絕不能改,否則將會帶來更大的災難。二位的請求,贖玄裳不能應允!」

  姚大善人還要糾纏,可玄裳卻轉過身來對芸逍和若谷說道:「若谷、芸師侄,你二人在此看守我布下的禁制,萬不能被人所破。

  另外,天亮之後,你們去熙和城中查訪一番,看看是否還有魔教中人隱藏,莫要讓他們來姚府報復!」

  「是!」芸逍和若谷齊聲答道。

  玄裳點了點頭,與姚大善人道別,帶著若溪離開了姚府,回齊源山去了。

  姚大善人經歷了此番折騰,已是筋疲力盡。他也不願見成嫣就這麼含恨而去,便與芸逍和若谷道別,安排人為他們準備了一些茶點和食物之後,也先行去休息了。

  大廳內就只剩下芸逍、若谷和被封印的成嫣。

  芸逍心中不快,他明知玄裳所為並無不妥,可對成嫣已動惻隱之心,始終難以釋懷。

  若谷見芸逍如此,也不開口安慰,他微微一笑,隨意從桌上拿起一塊點心咬了兩口,邊吃邊點頭讚賞道:「沒想到這凡間的點心倒也有些味道!」

  芸逍只當若谷自娛自樂,只是淡淡一笑,並未搭言。

  誰知若谷卻圍著成嫣轉了起來,一連轉了三圈,他將最後一小塊點心扔到嘴裡,一邊咀嚼,一邊運氣逍遙派的功法。

  只見他口中念念有詞,左後指向成嫣的封印,一道青光打在那紫色氣罩之上,與青光接觸那地方的紅芒正在慢慢消散。

  芸逍心下大驚,若谷這是在解開封印,他趕忙上前問道:「若谷,你要做什麼?」

  若谷並未停下,只是微笑道:「當然是破了這封印,讓成嫣去報仇了!」

  芸逍聞言更是震驚,啞然道:「若谷,你瘋了嗎?剛剛玄裳師叔——」

  還沒等芸逍說完,若谷就打斷道:「逍弟,你不了解師父!她最重視逍遙派的規矩,可也不是冷酷無情的人!

  相反,師父是逍遙派二代弟子中最懂人情世故的。正因如此,元天宗師公才會讓師父統領弟子探訪塵世。

  其實,師父也有心放成嫣去報仇,可是礙於身份,她不能這麼做,所以她才授意我們去做!

  你想,如果她當真不同意這麼做,為什麼要留下我們兩人在此,又將唯一可能會阻止此事的師姐帶走呢?」

  芸逍仔細聽著若谷的話,這才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若谷接著說道:「師父這麼做,就是要把決定權留給了我們!如果我們決定放走成嫣,就要面對門派的處罰!她讓我們自己想清楚!

  我呢,從小到大總是受罰,也習慣了,全不在意!不知道,這位芸少俠,是否有此膽識呢?」

  若谷說完,故意瞟向芸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芸逍微微一笑,隨後幫助若谷一起破除了這封印。

  兩人在玄裳布下的紫色氣罩中開了一個小洞,成嫣靈魂得以脫困。

  成嫣在禁制內將外面發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衝出封印之後,立刻叩謝芸逍和若谷。

  若谷淡淡說道:「成嫣,你現在就可以離去。距離天亮還有不到兩個時辰,天亮之前你就要回來!

  這段時間,我和逍弟去城中查訪魔教的動向,會將這個廳也布下禁制。

  天亮之前,我們自會返回。記住,如果你不能在天亮之前返回,那麼你的陰靈之體將會不斷吸收陰氣,錯過了這次機會,你不但永遠無法轉世投胎,還可能墮入魔道!」

  成嫣立刻答道:「成嫣一定在天亮之前趕回來,絕不會連累二位少俠!成嫣再次謝過二位少俠!」

  成嫣對著兩人拜了三拜,隨後化作一道青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