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逃離合歡堂總堂,卻遇到了宮北里,芸逍心中一寒,頭腦快速飛轉,思忖著脫身之策。
可繼天的出現,卻讓他靜不下心來。酒奴說過,鬼聖君在醞釀一個驚天的計劃,那計劃是連魔教的開山祖師混陰老祖都未曾實施過的。
繼天和幽冥刀王,正是鬼聖君的左膀右臂。前番,繼天和幽冥刀王二人分別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流影城、九緣山、妖界的無聲森林,芸逍隱隱覺得這絕非巧合。
鬼聖君意在一統九州,這二人又先後出現在九州靈力最充盈的地方。
今日,繼天更是趁著蕭白髮閉關,與宮北里在雲烏城密謀,想來絕不簡單。
芸逍正自出神,宮北里見他對自己的「問候」絲毫沒有反應,臉上出現一絲怒氣,又很快換上一副媚笑,繼續調侃道:「哎呦,芸少俠,你這麼出神,是在想誰?難不成,是在想我門派中的水芸那小妮子嗎?」
提到「水芸」,還不待芸逍開口,小虎上前一步,用神寂寶刀點指宮北里,喝問道:「宮北里,你將水芸如何了?」
宮北里目光移到小虎的身上,隨後會心一笑,說道:「原來是姜少俠啊。看來,水芸這小妮子魅力著實不小,竟然能讓逍遙派如此出類拔萃的兩個弟子都對她念念不忘。這個本事,本仙子倒是羨慕得緊呢。」
小虎不許宮北里侮辱水芸,面上怒色盡顯,喝道:「妖女,莫要胡言亂語!快說,你把水芸怎麼樣了?」
宮北里並不生氣,而是盈盈笑道:「哎呦,水芸是我派弟子。我們怎麼處置她,也是我派之事。
姜少俠你身為正道弟子,怎麼如此關心我合歡堂之事。莫非,你想加入我教不成?」
「你——胡說!」
小虎一時氣憤,又說不過宮北里,右手緊握神寂寶刀,真氣所致,寶刀之上再次泛起玄青色光芒,眼看就要出手。
可宮北里竟似毫無察覺一般,接著笑道:「以姜少俠的修為和天賦,倘若加入我派,定會大有一番作為。到時候,我就向師姐說,讓你與水芸那小妮子同修,也算了了你的心愿。你看如何?至於芸少俠……」
調侃完小虎,宮北里又將目光移回芸逍身上,媚笑道:「芸少俠,我們在百里玄煞冢第一次見面之時,我就說過,如果少俠願意,北里願意與少俠同修,助少俠成為正魔兩道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你看如何?」
芸逍冷聲道:「道不同,多謝前輩厚愛。前輩美意,請贖芸逍無福消受!」
宮北里此時面上也露出寒意,她目光瞟向一旁的馨兒和卓屹川,冷聲道:「公子薄情寡義,也就罷了。可你們闖入我合歡堂總堂,還要帶走我們的弟子和那個天罡劍派的小輩,是否太過欺我合歡堂無人?」
一旁的伏昭華一直沉默,他見宮北里依舊對芸逍另眼相看,不由地醋意大發,卻不敢搭話。
當下,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喝道:「不錯!合歡堂,豈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話已至此,芸逍也覺一場大戰在所難免,面臨前敵,他拔出冷焰刀,將馨兒和卓屹川護在身後,雙目緊盯著眼前的宮北里。
小虎則與芸逍背對而立,孤星護心凱散發淡淡白光,他手持神寂寶刀,伏昭華一伙人竟無人敢上前一步。
芸逍深知宮北里道行深不可測,正面對決,他們根本沒有勝算。
想要逃出險境,唯有先下手為強。他默運九成玄冰真氣,施展身形幻影功,猶如一道藍色電光直衝向半空的宮北里。
芸逍高舉冷焰刀,迎頭劈下。
宮北里眉頭微皺,絲毫不敢大意,取出宿劫鞭,也是運轉七成功力朝著冷焰刀猛地揮動。
宿劫鞭在靈陰真氣的催動下,內含的魔力顯現,一團黑氣圍繞在宿劫鞭四周,黑氣划過天空,掛起一陣颶風。
伴隨著來自魔界的恐怖哀嚎之聲,黑氣撞上了芸逍的藍色刀光。
轟的一聲巨響,芸逍被那股巨大的魔力震得倒飛而回,重重地落到地上。
芸逍雙腳落處,地面出現數道裂痕。卓屹川本就有傷在身,根本經不起這兩股巨力相撞的餘波,只覺胸中氣血翻湧,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倒地暈厥。
那些道行低的合歡堂弟子也都站立不穩,跌倒在地。
芸逍被那股魔力震回,體內氣血也翻湧不止,他立刻運轉混元真氣調息,緊盯著宮北里,卻再不敢妄動。
小虎一個閃身,站在芸逍身前,將他護住。雙目射出寒光,怒目而視,瞪著半空中的宮北里。
只聽宮北里冷笑了兩聲,說道:「芸少俠果然不是凡人,區區數月修行,修為竟然突破了化境。看來,既然你不願入我合歡堂,那就是我的敵人!今日,你們休想離開!」
小虎擔心宮北里對芸逍下手,死死將他擋在身後,以念力催動孤星護心凱凝聚了一個防禦結界。
可宮北里並沒有著急出手,而是將宿劫鞭收起,纏在腰間,又從身後取出了一個碧綠色的長簫。
那簫似乎是由美玉雕刻而成,極其精緻,可內里卻散發這一種詭異的氣息。
馨兒見狀大驚道:「不好!那是合歡堂的法寶迷魂簫,我們快走!」
芸逍雖不知這迷魂簫是何物,但猜到一定是詭異的法寶,以宮北里的修為,他們定是無法抵擋的。
芸逍強行壓制胸中氣血,拉起卓屹川就要強行逃離。
他只覺眼前白影一閃,一人提前擋在了他脫身的路線之上。
芸逍大驚,他修煉了流影劍神的神行幻影功,自認在身法上無人能出其右,可眼前此人身法,似乎還在自己之上。
當芸逍看清那人身份後,他更加驚愕。擋在他身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伏昭華。
芸逍見他與小虎交過手,料定伏昭華絕不可能有如此身法。
正驚訝之時,他忽然發現伏昭華腳上穿著一雙白色的長靴,長靴之上隱有紫光閃爍,想來一定是這靴子有詭異之處。
伏昭華見芸逍注意到了自己的靴子,冷冷笑道:「芸逍,沒想到吧。你自認身法無敵,可我有這御風靴,配合我派輕功雲形魅影步,你是絕對逃不掉的!」
芸逍心中一涼,他怎麼也沒想到合歡堂還有如此法寶。如今是逃了逃不了,打也打不過,一時也是無計可施。
就在此時,半空中傳來一陣詭異的簫聲。
芸逍想要運轉六識歸心術封印聽覺,可那簫聲似乎並不是通過聽覺傳入人的體內,更像是從自己內心發出,牽動自己的情緒和欲望。
芸逍強行穩住心神,可那簫聲竟似無孔不入,很快便傳遍身體的每一處穴道,並且牢牢壓制了經脈中的真氣。
無奈之下,芸逍想要冒險去攻擊宮北里,他料想只有這樣才能解除簫聲的禁制。
可他卻發現自己此時已經難以凝聚真氣,當下暗道不好:如此下去,真氣無法運轉,他們四人只能任人宰割。他扭頭看去,小虎和也在以真氣對抗簫聲,臉色煞白。
馨兒面露痛苦之色,她雖然也被迷魂簫的簫聲控制,可似乎體內有一股力量正在慢慢凝聚,暫時壓制住了簫聲的影響。
忽地,馨兒張開雙臂,仰頭髮出一聲悽厲的嚎叫。
當她睜開雙眼,眼眸早已一片雪白,看不見瞳孔。
兩道幽光自她眼眸中散發出來,在她頭上凝聚出一雙充滿憂傷的眼睛。
接著,馨兒體內的精血自她周身毛孔滲出,化作一滴滴血珠,緩緩瞟向馨兒頭頂那雙眼睛四周。
不過片刻,無數血珠組成了一個悽美的面龐,加上那雙憂傷的眼睛,讓人看到了無盡的絕望。
卓屹川卻在簫聲的牽動下醒轉了過來,見狀之後,他慘叫一聲,再次暈了過去。
芸逍一把將他扶住,與小虎一起看向馨兒,卻不知她想要做什麼。
可四周的合歡堂弟子無不震驚,就連宮北里也面色凝重,厲聲道:「好你個小賤人!為了這正道弟子,居然不顧性命,施展焚情血咒!
你可知道,此法咒以你的二魂為引,全省精血為靈,一旦施展,你絕活不過三天!」
馨兒凜然道:「北里師叔,我自然知道!可為救卓郎,馨兒雖死不悔!」
宮北里冷笑著點頭道:「好,即便如此!我也不信你們能夠活著逃出合歡堂!」
馨兒以念力驅使她頭頂的血色面龐沖向宮北里,飛出不到一丈,那血色面龐忽地向四周發散,變成了一片巨大的血牆,壓向宮北里。
那雙幽藍色的眼睛乃馨兒的命魂和地魂所化,操控她半身精血的靈力,向宮北里發起了攻擊。
剎那間,血腥之氣瀰漫整個天空,一股強大的靈力席捲向半空的宮北里。
宮北里無奈,只能暫時放下了迷魂簫,再次抽出宿劫鞭,揮向半空中那雙幽藍色的眼睛。
宿劫鞭乃魔尊趾骨所化,對靈魂和元神的殺傷力極強,其中的魔力瞬間將其中一隻眼睛擊散,馨兒身子一震,嘴角流出血來。
她並沒有倒下,而是繼續以念力操控法咒,那隻被擊散的眼睛很快重新凝聚,並且御使這周圍的血強快速向宮北里包裹。
剎那間,宮北里就被一個紅色的血球包裹在其中。
迷魂簫的法力和宿劫鞭的魔力也同時被那紅色血球淹沒,旁人再無法感知。
眾人都滿臉錯愕地看著半空,他們沒有想到馨兒居然如此痴情,能為了一個正道弟子犧牲自己,使出如此惡毒的法咒。
這一法咒雖然威力極大,但代價更甚,合歡堂中極少有人用過。
今日,馨兒在重傷,元氣大傷之下還能以此法咒困住道行通天的宮北里,也著實讓眾人吃驚。
眼見宮北里的氣息越來越弱,馨兒卻再也支撐不住,她身子一晃,嘴角再次淌下鮮血。
那原本密不透風的紅色血球忽地出現了一道裂痕,接著,一道黑氣從裂痕中衝出,卻是宮北里以宿劫鞭擊破了血球,衝出了焚情血咒的禁錮。
紅色血球瞬間潰散,重新化作一滴滴鮮血,緩緩消失在半空。
那雙幽藍色的眼睛化作兩道幽光,重新回到了馨兒眼眸,馨兒眼睛恢復的一剎那,吐出一口鮮血,跪倒在地上。
宮北裡面露殺機,厲聲道:「小妮子!你找死!」
還不待她動手,芸逍一把將卓屹川推給小虎,施展神行幻影功沖向一旁的伏昭華。
伏昭華還沉浸剛剛焚情血咒大顯神威那一幕,完全沒有想到芸逍會忽然偷襲,當他意識到的時候,芸逍的冷焰刀已經到了他的胸前。
伏昭華猛地向後掠去,他的身法遠不如芸逍,想要催動御空靴卻已然不及。無奈之下,伏昭華只能以靈蛇劍抵擋,誰料芸逍這一刀竟用上了十成功力,靈蛇劍碰觸冷焰刀的一剎那就被強大的玄冰真氣振飛。
伏昭華只覺喉頭一涼,心道自己定會死在芸逍刀下。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冷焰刀就停在了他的脖頸處,並沒有割破他的喉嚨。
自己只是被芸逍控制住,芸逍卻沒有下殺手。
半空中宮北里眉頭一皺,質問道:「芸逍,你想做什麼?」
芸逍冷冷一笑,說道:「沒什麼,只是想跟前輩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