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崖之上,正魔兩道相互對峙,玄武也出現在魔教眾人之中。
雙方激鬥多時,各有死傷,卻一時難分勝負。
長生子手指酒奴,怒斥道:「孤獨酒奴,你乃混陰前輩的弟子,一身修為出自玄陰堂,沒想到今日卻帶領正道攻上了鬼面崖!你這麼做,有何顏面去見混陰前輩!」
酒奴冷冷道:「酒奴所做之事無愧於心,死後自會向師父解釋,就不勞長生道兄擔心了!」
長生子將血飲魔刀橫在胸前,沉聲道:「好,玄陰堂內部之事,聖君兄自會處理!不過,你們休想破壞聖君兄的陣法!
我還是奉勸你們速速離去,否則陣法一成,你們立時便會淪為邪靈的祭品!倒不如現在先回去想想對策,還能換得幾日苟活!」
心覺口誦佛號,說道:「斬妖除魔,乃我正道本分!邪靈暴力弒殺,長生施主想必也能感覺到。
妄圖藉由邪靈之力稱霸天下,無非是一時虛妄而已,施主又何必沉淪於此!」
長生子笑道:「原來是梵音寺的神僧心覺大師。心覺大師,我教聖君兄雄才大略,道行通天,我相信他能夠控制邪靈的力量,帶領我教一統天下。
你我在此爭辯毫無意義,各位若不退去,就別怪本座手下無情了!」
心覺雙手合十,微微頷首道:「執念如此,老衲也只有得罪了!」
梵音寺的四大弟子各持兵刃,剛要御空而起,卻聽一聲恐怖的嘶吼之聲從玄陰堂主殿之上傳來,那聲音猶如地獄的惡魔被困千萬年之後終於再現人間的吶喊,眾人的目光皆望向主殿之巔。
只見原本籠罩在主殿上的黑雲已經消失,一道暗紅色的光柱直衝天際,剎那間就將周圍的天空染成了恐怖的紅色。
接著,一個身形巨大的血影惡魔緩緩從主殿之上站起身來,他通體血紅,外罩一件黑色斗篷,猶如骷髏般的臉龐上,一雙黑洞洞的眼睛散發出陰冷的氣息,似乎是連接人界與另外一個空間的通道。血影惡魔的右手握著一根長矛,長矛猶如一彎殘月橫叉在黑色的長矛頂端的骷髏頭之上。
血影惡魔扭動著身軀,不斷揮動長矛,似乎是想要爭奪某種束縛。
忽然,鬼聖君現身,他雙手各發出一道黑色光柱,射向血影惡魔的腳下。
血影惡魔見到鬼聖君之後,仰天怒吼一聲,紅色長矛朝著他轟然刺下!
鬼聖君身形化作一道黑色光芒,躲開了血魔惡魔長矛的攻擊。
血影惡魔似乎暫時掙脫了束縛,身形移動,離開了主殿的祭壇。
眾人這才看清,血影惡魔的雙腳被一個圓形黑氣牢牢控制著,那黑氣之內,正是巫族的聖器,乾坤五行盤。
鬼聖君絲毫不敢大意,調整身形之後,再次以兩道黑色光柱注入到黑氣之內,原本想要掙脫束縛的血影惡魔又被控制住,無法移動。
這一次,鬼聖君不斷在半空變化位置,不給血影惡魔攻擊的機會。
暴怒之下,血影惡魔長矛對準主殿之下眾人刺下。暗紅色的光芒劃破天際,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沖向正魔兩道之人。
僅僅是那紅光中的戾氣便讓眾人感覺到了強大的壓力,眾人立刻四散躲避。
紅光擊中地面,留下了數丈長的深坑,紅芒的餘波所致,由堅硬的石頭建造的房屋瞬間化作齏粉,原本僵硬的巨石,在紅光餘波之下,竟如雪花一般脆弱。
見識到了血影惡魔的威力,正魔兩道眾人全部散開,沒有人敢與這惡魔對抗。
長生子對鬼聖君高聲喊道:「聖君兄,這是怎麼回事?」
鬼聖君面色凝重,一邊控制著乾坤五行盤,一邊說道:「我們還是低估了邪靈的威力,即便有乾坤五行盤和宿體,邪靈之力還是難以控制!
想來,應該是宿體無法完全承受這股邪靈之力,邪靈的意識太強,無法控制,成了一個暴戾弒殺的怪物!」
眾人聞言無不驚訝,長生子等人面露失望之色,心中又有一絲竊喜。
可正道眾人卻心如死灰一般,他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鬼聖君釋放出了一個惡魔,而他們之中,根本沒有人是那惡魔的對手!
長生子眼眸微動,忽地高深喊道:「煉心堂弟子速速下山!不要留在這裡,成了邪靈的祭品!」
說完,他看向一旁的司徒歸,司徒歸瞬間心領神會,也說道:「天魔堂弟子,這裡沒有我們的事了,即刻返回黑竹峰!」
兩派弟子也不知道掌門和長老是何用意,可他們見識了血影惡魔的實力,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匹敵的,留在此處,九死一生,既然有機會離開,都沒有絲毫遲疑,立刻御空而去。
幽冥刀王瞥了瞥一旁的繼天,繼天點了點頭,也對玄陰堂弟子說道:「眾玄陰堂弟子聽令,暫且退避,不要與邪靈正魔衝突!」
「是!」
數百名玄陰堂弟子帶上死傷的同伴,很快便消失在了不同的角落。
片刻之後,玄陰堂大殿之上,除了魔教的幾位長老人物,便只剩下了正道眾人。
姜天銳恨恨道:「好一群奸詐的妖人!他們見邪靈不受控制,猜到我們正道絕不會讓它為禍蒼生,故而全部退避,讓我們去對抗邪靈!
等到時機成熟,我們與邪靈兩敗俱傷,他們一定會落井下石,趁機偷襲我們!」
心覺面色凝重,口誦佛號道:「即便如此,為免生靈塗炭,我梵音弟子也絕不退讓!」
心執站在心覺身後,說道:「不錯!我就不信這惡靈乃不死之身!既然鬼聖君冒死也要控制住惡靈,想來他也不願見自己門中弟子死在惡靈之手。
這裡是玄陰堂總堂,一旦惡靈失控,損失最大便是玄陰堂。所以,玄陰堂之人暫時不會對我們不利!」
酒奴說道:「心執所言極是!既然這樣,我們就按照之前的計策,想辦法削弱惡靈,然後由婉玲施法,將惡靈再次封印。
小虎,你和若谷協助青龍,一定要盯緊玄武,將南明離火燈搶回!肖長老,祁長老,就請你們兩派看住長生子等人,以免我們腹背受敵!
其他道友,我們各展身手,一定要削弱惡靈的力量,給婉玲創造機會!」
自從上山來,酒奴還是第一次發號施令。不過,他所安排極為恰當,眾人都點頭答應。
即便是姜天銳,此時也未反駁。
長生子、血魔星和司徒歸三人遠遠懸在半空,根本沒有要出手的意思,魔教四堂之間本就暗流涌動,在此生死存亡之際,每個人都在觀察著形勢,尋找與自己最有利的機會。
眼下情況,他們料定正道會出手對付邪靈,都在靜觀其變。
酒奴御空而起,飛到鬼聖君身旁,略帶愧疚之意,說道:「師兄,這邪靈如此強大,而且暴力弒殺,絕非人力可以操控,你還對它抱有希望嗎?」
鬼聖君淡淡道:「師弟,你上來,是為了教訓我嗎?」
酒奴說道:「師兄,我知你從小便有大志!師弟自愧不如,可眼下這血影惡魔絕不會成為你爭霸天下的幫手,稍有不慎,便會毀掉師父一生想心血!師兄,罷手吧!」
鬼聖君扭頭望向酒奴,沉默片刻,說道:「師弟,你說得不錯!振興我教,稱霸天下是我從小的志向,絕不會改變!你我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父親也最看重你,雖然你有自己想要的活法,但我不怪你!
今日,你帶人攻上鬼面崖,也並非針對我,而是為了這個邪靈,我也明白。如果我猜得不錯,你這時候上來,是有辦法封印這邪靈,對嗎?」
酒奴說道:「不錯!師兄,只要將這邪靈削弱,以巫後現在的修為,配合乾坤五行盤和南明離火燈,一定可以封印邪靈,解決這次危機!」
鬼聖君看著不斷揮舞長矛的血影惡魔,心中盤桓片刻,說道:「師弟,不瞞你說,這一次我是以金族長老為宿體,才勉強能夠以乾坤五行盤的靈力束縛邪靈。
原本,我以為邪靈一旦有了人的宿體,就能夠被人界真法所操控,沒想到邪靈之力居然如此強大,這是我的疏忽!
為了召喚邪靈,我做了太多的準備,絕無輕易放棄的道理。
可我不願見邪靈掙脫束縛之後肆意屠戮玄陰堂的弟子,更何況,鬼面崖之上還有比這邪靈更加恐怖之人!」
鬼聖君的目光在長生子幾人身上掃過,又對酒奴說道:「好,我答應你,跟你們一起封印邪靈!只不過,為了發揮乾坤五行盤的威力,我曾經以邪血之力封印了五行盤原有的靈力,強行驅動五行盤。
想要重啟五行盤,我必須撤去邪血的戾氣,但這邪靈必定會有短暫的時間掙脫束縛。
邪靈獲得自由,以我們的修為,能否將他的邪靈之力削弱,我也沒有把握!」
酒奴望著猙獰可怖的血影惡魔,緊皺眉頭,說道:「師兄,事到如今,別無他法!我們也只有冒險一試了!請師兄稍後!」
酒奴轉身落下,快速走到玄夷身旁,將剛剛他與鬼聖君所言說了一遍,想聽一聽眾人的想法。
玄夷緊皺眉頭,沉默不語。姜天銳卻一口回絕道:「讓我們與鬼聖君聯手,絕無可能!我堂堂正道弟子,怎能與魔教妖人聯手!
況且,是鬼聖君一手策劃了這次危機,我們又怎麼知道他不是惺惺作態,騙取我們的信任,抓住機會以邪靈之力對付我們,坐收漁人之利!」
姜天銳此言雖然難免小人之心,可眾人見過邪靈的恐怖力量之後也都心有餘悸,正道之中還是有人贊同姜天銳的說法。
酒奴畢竟不是正道中人,也不好反駁。
心覺卻雙手合十,說道:「姜師弟,無論鬼聖君是何居心,我們都要重新將邪靈封印。既然他同意我們暫時聯手,就說明鬼聖君尚有一絲善念。
既然大家都是為了天下蒼生,我們不如暫且相信他。
我們對他多加防備也就是了,只要能夠封印邪靈,避免生靈塗炭,即便有一些風險,我們也必須為之!」
肖疏影踏前一步,抬頭望著那時刻想要掙脫束縛的邪靈,說道:「我同意心覺師兄的說法!鬼聖君一直在用盡全力控制著邪靈,無非是擔心邪靈一旦釋放,會毀掉整個鬼面崖。
這裡是混陰老祖建立魔教之地,也是他一生的心血,鬼聖君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毀在自己手上!
我們真正要擔心的,其實是長生子三人。
依我看,就由我們清虛派和天罡劍派守住長生子三人,梵音寺的九陽罡氣乃邪魔克星,就請心覺帶領梵音寺眾位同道,與逍遙派同道,還有四聖一起去對付邪靈,儘快將它重新封印方為上策!」
姜天銳依舊臉色陰沉,可梵音寺和清虛派連續表態,逍遙派與清虛派悉數同宗,自然也會站在清虛派一邊。
四大正道中的三派都同意對抗邪靈,倘若他自己再反對,恐怕會有損天罡劍派聲譽。
想到此處,姜天銳也說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也願意與諸位同門共同對抗邪靈!」
婉玲聞言一喜,對眾人深施一禮,說道:「婉玲多謝眾位前輩鼎力相助!此番恩情,巫族銘記於心!」
眾人都是點頭回禮。
酒奴轉過身來,對半空中的鬼聖君點了點頭。
鬼聖君看著眼前的血影惡魔,大聲說道:「我現在要撤去元陰真氣,釋放乾坤五行盤,你們要小心了!」
隨著他真法催動,乾坤五行盤中周圍的黑氣逐漸變淡,露出了淡淡的金光。
可隨著乾坤五行盤的禁制之力減弱,邪靈似乎嗅到了自由的氣息,它瘋狂地扭動著身體,仰天長嘯,似乎在對著這個陌生的世界宣戰。
就在此時,原本隱藏在長生子幾人身後的玄武卻不動聲色地離開。
他見正魔兩道聯手,擔心他們會搶奪自己手上的南明離火燈對抗陰靈,所以先行帶著南明離火燈而去。
婉玲望著天空的血影惡魔,忽地身子一震,說道:「居然是石鈞長老!他……好可憐……」
眾人都驚訝婉玲是如何認出石鈞的,不過他們卻並沒有如婉玲一般同情他。
酒奴說道:「邪靈一旦掙脫術法,一定會大肆殺戮,我們需要擋住它的第一次攻擊。玄通、心執,我們三人與鬼聖君一起會一會這血影惡魔!
請莫若溪、韋星闌、常念三位少俠手持神劍,在一旁策應。
據我觀察,尋常法寶傷不得這惡魔,唯有神兵或者魔兵或許能有作用!天驕,你帶著芸逍,一定要找機會奪回五行盤!
玄夷、玄微兩位長老,煩勞你們保護好婉玲,只有她能夠重啟五行盤的靈力!
青龍,你帶著小虎和入股兩位少俠去追玄武,一定要將南明離火燈奪回,想要削弱惡魔的邪靈之力,只有靠南明離火了!」
眾人紛紛點頭答應,各持法寶兵器,嚴陣以待。
只有韋星闌,面露猶豫之色,看向一旁的姜天銳。
姜天銳假裝沒有注意到,祁天余卻對他微微點了點頭。韋星闌這才拔出影淵劍,與若溪站在一起。
「破!」
隨著鬼聖君一聲怒喝,乾坤五行盤周圍的黑氣瞬間消失,一股嗜血的戾氣自半空擴散,那令眾人膽寒的血影惡魔終於掙脫了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