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逍和婉玲兩人還未進入大殿,就聽到爭吵之聲,一男子聲音傳出:「我不贊成由獨孤酒奴主導此次行動,近些年來,他雖然在江湖上有些名氣,可他畢竟出身魔教。
這次正魔相爭,乃御魔山一戰後規模最大的一次,事關正魔兩道局勢。如此重要的行動,怎能由一個出身魔教之人主導!萬一失敗,不但會禍及巫族,更會讓正道名譽掃地,被世人懷疑!」
接著,一人口誦佛號道:「姜師弟,你且不要動怒。獨孤施主雖然出身玄陰堂,可他多年來行俠仗義,斬妖除魔,所行之事,與我輩並無不同。
況且,獨孤施主曾到過我派心魔回音池中驅除心魔,足見獨孤施主心地善良,為人慈悲,老僧願意相信獨孤施主。」
另有一人說道:「不錯,我與獨孤兄相識百年,也信任他的為人。姜師兄若還有所疑慮,可問顧師弟,我四人百年來交往頗深,我們都信得過他。
身份名利不過虛名而已,並不能代表一個人的品性,姜師兄又何必如此耿耿於懷!」
芸逍聽出說話之人的聲音,反對獨孤酒奴的正是天罡劍派的姜天銳,後面說話的第一個人芸逍應該沒有見過,可第二人正是天涯四聖之一的心執。
婉玲想要走進大殿,芸逍拉住了她的胳膊,示意她等一等。
婉玲微微點頭,低頭看向芸逍的手,臉頰竟然泛起一片紅暈。
芸逍只想聽一聽大殿內情況如何,也沒有注意到婉玲的表情。
卻聽大殿內一人說道:「兩位師兄,我也信得過獨孤兄。他與魔教早已沒有任何瓜葛,百年來,獨孤兄足跡踏遍九州,行俠仗義,救人無數,他的所作所為,完全當得起『大俠』之名。」
姜天銳聲音中略有責備之意,說道:「顧師弟,你怎麼……你雖然不在慧劍山修行,可你始終是天罡劍派的弟子,難道忘記了師父的教誨不成?」
顧天嬌說道:「姜師兄,天驕從不敢忘師父教誨。百年前,天驕負氣出走,有愧師門,這些年來行走塵世,卻沒有一刻敢忘自己的身份,更沒有做過一件有損師門名譽之事。
師弟我自知再無顏面回到師門,還收了一個弟子,本想讓他……哎!師兄,天驕自小受師父教誨,深知正道弟子應該替天行道,剷除妖邪。正因如此,天驕才更加敬佩孤獨兄。」
「師弟,你——」
姜天銳顯然是被顧天嬌一番話激怒,不再言語。
大殿內一片沉寂,忽有一人輕咳一聲,說道:「師兄,今日四大正道集聚巫族,為的是對抗魔教和那邪靈。
既然梵音寺心覺大師同意讓孤獨酒奴主導此次行動,不如我們也聽一聽逍遙派和清虛派各位師兄弟的意見。」
姜天銳嘆了口氣,說道:「那好吧。」
沉默片刻,肖疏影首先說道:「各位同門,若說到與孤獨兄的淵源,我清虛派似乎更有說服力。
我與莫師妹商議過,清虛派也相信獨孤酒奴的為人,願意讓他主導此次行動。」
大殿之內無人答話,只有姜天銳冷哼了一聲。
接著,一個男子聲音說道:「逍遙派相信玄通師弟,也自然相信酒奴兄。酒奴兄出身玄陰堂,對鬼聖君也最為了解,這次行動,由他主導,再合適不過。我們都自稱正道,也當心胸寬廣,如各位再無異議,這件事就這麼決定吧。」
那聲音如此熟悉,似乎讓芸逍一下子回到齊源山上的乾坤台,看到了那含辛茹苦培養自己七年的親人,玄夷。
大殿之內沉默了片刻,獨孤酒奴說道:「承蒙各位信任,孤獨酒奴一定竭盡全力阻止鬼聖君開啟暗黑邪靈域,使天下蒼生免遭劫難。待巫後歸來,酒奴再與各位商量應對之法。」
說到此處,芸逍和婉玲對視一眼,二人邁步走進了大殿。
大殿之內,巫族三位長老和兩位聖使,以及四聖坐在左側。
正道眾人坐在右側,四大正道各有長老和精英弟子前來。
逍遙派有玄微和玄夷帶領,祈若川、若谷和若溪;天罡劍派來了兩位長老,姜天銳和祁天余,另有韋星闌、子星淵兩位弟子。
梵音寺只來了心覺一位長老,但門中修為最高的四大弟子,常思、常踐、常悟和常念全部到來。
正道長老一輩人物並排而坐,先來的清虛派肖疏影和莫劍蘭坐在最前面,接下來是逍遙派玄微、玄夷,天罡劍派姜天銳、祁天余還有梵音的心覺,一眾三代弟子站在各位長輩身後。
其餘弟子並未來到大殿之內,都在白虎安排的房舍休息。
芸逍一眼便看見了並肩而立的韋星闌和若溪,臉上不由得一陣黯然。
眾人見婉玲走進大殿,全都起身相迎。婉玲逐個回禮之後,與驚襄一起坐到了大殿正中的主位之上,芸逍則走到小虎身旁,他先跟玄微施禮,玄微點了點頭。
自打赤水城一戰,芸逍對玄微的印象大有改觀,眼下只是尊重和敬畏,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怨恨。
而玄微,似乎也接納了芸逍,不再因他的身世為難於他。
見到玄夷,芸逍激動得差點流出淚來,可眼下正道同門都在場,他也只能微微頷首見禮。
玄夷滿臉欣慰地點了點頭,對芸逍淡淡一笑。
婉玲落座之後,對眾人微微頷首,說道:「各位正道前輩、同門,我與芸逍已經參悟了御使五行鐲的法門,若魔教使用乾坤五行盤,我便可以五行鐲之力收回乾坤五行盤,施展七煞邪靈陣將邪靈重新封印回暗黑邪靈域。
只不過,我們要如何奪回南明離火燈,以及如何削弱邪靈……」
她看向獨孤酒奴,說道:「還請獨孤前輩指點。」
獨孤酒奴微微頷首,對眾人說道:「各位道友,我曾去鬼面崖探查。玄陰堂精英弟子不下百人已經嚴陣以待,而且煉心堂堂主長生子、血魔星,天魔堂司徒歸也各帶精英弟子前往鬼面崖。
這一次,魔教四堂中除了合歡堂,其餘三堂高手幾乎齊聚鬼面崖。」
玄夷微微皺眉,說道:「沒想到,鬼聖君居然有如此本領,能夠將魔教三堂聚集在一處。
自百年前御魔山一戰之後,魔教四分五裂,如今卻重新聚在一起,不可小覷啊。」
心覺口誦佛號,說道:「玄夷師弟說得極是!幽冥刀王、血魔星、司徒歸都是成名數百年的人物,鬼聖君和長生子道行更是深不可測。這一次,我們又要深入魔教之內,著實危機重重!」
祁天余也說道:「鬼面崖乃玄陰堂總堂所在,也是混陰老祖最先創立魔教之地。據說是除了魔教總壇之外,防禦最為嚴密的地方。
如今,他們又早有防備,我們要攻入玄陰堂,還要搶奪兩件聖器,開啟七煞邪靈陣,恐怕並不容易。」
莫劍蘭接著說道:「而且,那邪靈之力到底如何,我們也不知曉。想要將它封印,必須要削弱它的實力,可憑我們的功法,真的能做到嗎?」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都是此次行動如何艱難。
還是心執提醒眾人,酒奴最了解魔教的情況,還是請他說一下自己的計劃,眾人這才停下,一齊看向酒奴。
酒奴微微欠身,說道:「各位道友所慮皆為事實。不過,依酒奴看,這次魔教聲勢看似浩大,這其實正是他們的弱點。鬼聖君雄才大略,玄陰堂在他的統領下實力大有提升。
不過,這並不能說明鬼聖君具備了統一四堂的能力。」
眾人聞言都是各有所思,低頭沉默,思考著酒奴言中之意。
婉玲卻若有所思,說道:「酒奴前輩說的,可是魔教內部的矛盾。我曾聽聞,混陰老祖羽化之後,魔教四分五裂,並沒有一個眾人推崇的教主。
鬼聖君雄才大略不遜其父,可他也未真正統領四堂,其餘三堂各有心思,除合歡堂不問世事之外,其餘兩堂也覬覦教主之位。
如今,三堂齊聚鬼面崖,表面看似親密無間,實際上,到了關鍵時刻,天魔堂和煉心堂未必與玄陰堂一心對敵!」
酒奴面露欣賞之色,點頭道:「巫後所言不錯!我猜測,倘若此番爭鬥,鬼聖君占據主動,另外兩堂或許會藉機重創正道。可一旦我們突破玄陰堂的防守,進入到鬼面崖主殿,占據優勢。
煉心堂和天魔堂絕不會拼死相搏,說不定還會趁機借我們之手,削弱玄陰堂的實力。」
眾人點頭,酒奴分析合情合理。姜天銳卻冷哼了一聲,說道:「關鍵時刻落井下山,不顧同教之誼,果然是魔教作派。」
酒奴淡淡一笑,並不反駁。芸逍瞥了姜天銳一眼,自忖道:「你說魔教如此,天罡劍派又好到哪裡去,你們還不是一直覬覦正道領袖職位。
論實力,逍遙派人數最多,師公元天宗更是正道唯一一個羽化飛升之人,為世人推崇。
清虛派與逍遙派本為一脈,而且惠音真人又是世人公認的第一人,也不是天罡劍派可以比擬的。
梵音寺並非道家,可風頭正盛,恐怕也壓過了天罡劍派。
正道四派中,天罡劍派無論從實力,還是聲譽上都不及其他三派。
門中祖師天殤道人叛出正道,更是天罡劍派永遠的恥辱。
即便如此,天罡劍派還要爭一爭這正道領袖職位。這番執念,相比魔教也絲毫不差,居然還在此出言不遜。」
酒奴卻並未理會姜天銳的挖苦,繼續說道:「各位道友,為今之計,我們只有出其不意,搶先攻入鬼面崖,削弱魔教的銳氣,才能提高勝算。
玄陰堂弟子眾多,又有其他兩堂相助,人數上我們並不占優勢。
可諸位都是各派精英,突破玄陰堂防守,也並不難。只不過,鬼面崖有一處險地,叫五鬼山,那裡陰氣極重。
傳言,師父便是在那裡悟出五鬼封魂陣,我們一定要小心。
只要我們能攻上鬼面崖,就一定能找到機會奪回聖器,重新將邪靈封印。」
眾人低頭沉思,肖疏影對酒奴一拱手,說道:「酒奴兄,你對鬼面崖和魔教最為了解,明日一戰,我等全憑酒奴兄指揮!」
酒奴拱手回禮,說道:「酒奴一定盡力而為。」
姜天銳忽地站起身來,說道:「說來說去,也沒有多詳細的計劃。既然如此,不如今日早早休息,養精蓄銳,明日與魔教一較高下!」
驚襄見狀,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各位道友在坤嶼峰將就一晚,若有需要,與白虎聖使說便是。
老朽多謝各位道友仗義出手,此番恩情,巫族銘記於心。」
眾人也都起身與巫族眾人告別,各自回到了門派的居所。
芸逍,小虎,若谷不約而同地來到了玄夷房內,時隔一年,四人再次相見,燭火搖曳間,房內傳來陣陣歡笑。
婉玲站在不遠處,見到此情此景,微微勾起了嘴角,臉上儘是羨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