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逍和婧遙無法抵擋黑熊精的攻擊,眼看就要被黑熊精的壓力吞噬。
千鈞一髮之際,婧遙的一滴淚激發了神農牙神力,聽訞淚與神農牙融合,擋下了黑熊精攻擊。
黑熊精見聽訞淚與神農牙再次融合,想起前塵往事,黑熊精內心的信念崩塌,跪倒在低聲,痛苦失聲。
婧遙憑藉神農牙和聽訞淚的神力擋下了黑熊精一擊,那股神秘的力量將婧遙內傷瞬間治癒,婧遙只覺周身經脈運轉順暢,修為似乎精進了不少。
可面對眼前的黑熊精,她自知絕無勝算。神農牙依舊華光大放,懸在自己的身前,婧遙趁機將芸逍扶起,以雲霞真氣助他療傷。
二人見黑熊精失聲痛哭,一時也不知所措。可只片刻,黑熊精猛地抬頭,他雙目血紅,惡狠狠地望向空中的神農牙,隨後慢慢起身,臉上不住地抽動。
黑熊精很快止住了悲聲,換上一副冰冷的表情,悽然道:「神農,我絕不會讓你再來打擾聽訞,絕不!」
黑熊精一聲爆喝,漫天妖力從天周身散發,聚集它的胸前,隨後又流轉到雙手之間。
婧遙微一皺眉,那團黑氣看似平常,可黑熊精似乎是將全部妖力聚於雙手,其中蘊含的力量足以毀天滅地,看來它是想拼盡全力,也要將神農牙毀掉。
婧遙將芸逍放在一旁,想要去拿神農牙,可黑熊精輕哼了一聲,僅憑念力便將婧遙彈開。
隨後,他化作一道黑氣飄到神農牙前方,雙目微閉,雙手置於神農牙左右,漫天妖力化成的黑氣瞬間將神農牙籠罩。
神農牙感應到了危機,自身神力化作白光對抗黑熊精的妖力。
黑熊精冷冷一笑,說道:「神農,你生前神力無邊,可你留在這神農牙當中的並非你的神力,而是你化解六界毒素的靈力,和你那顆假裝濟世救人卻虛偽至極的心。
即便聽訞的眼淚開啟神農牙的靈力,又怎會是我的對手。今日,我就要將它生生捏碎,化作齏粉!」
黑熊精運轉妖力,黑氣逐漸向內積壓,白光始終無法抵擋黑氣中的妖力,片刻之間便被壓制,變得極為微弱,只勉強護住神農牙不被妖力破壞。
婧遙心中焦急,想要上前幫忙,可黑熊精妖力的餘波也不可小覷,婧遙配合傷魂神劍,都難以接近黑熊精身前三尺。
黑熊精並不理會婧遙,一雙血紅的眼睛緊緊盯著眼看就要被自己妖力吞噬的神農牙。
他見神農牙的護住神光已經被自己的妖力所侵,出現空缺,心中得意,發出一陣令人絕望的狂笑。
婧遙心急如焚,可以她的道行,即便有傷魂劍在手也決計不能影響黑熊精分毫。
無奈之下,婧遙撤回神劍,對黑熊精喊道:「前輩,你對聽訞女神一片痴心,苦守此地千年,難不成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親手毀掉聽訞女神留下唯一的東西嗎?」
婧遙此言,直透黑熊精內心,他雙手略一遲疑,黑氣不再死剛剛那般暴戾,神農牙得到一絲喘息,白光逐漸將被妖力所侵的部分修補,又在神農牙四周重新築起了一道防護結界。
黑熊精將這變化盡收眼底,可他並未阻止,而是等神農牙再次恢復光輝之後,顫聲道:「聽訞,聽訞,你難道非要與神農一起被毀滅嗎?聽訞,你快快從神農牙中出來!不要為它陪葬!」
可任憑黑熊精如何忽然,聽訞淚與神農牙早已融為一體,又怎麼會重新分開。
黑熊精見狀,無論如何也不忍見聽訞淚與神農牙一起毀滅,他雙手顫抖,既沒有繼續施展妖力,也不想放過神農牙,一時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芸逍強撐著走到婧遙身邊,婧遙將芸逍扶住。
芸逍對婧遙輕輕搖了搖頭,又對黑熊精說道:「前輩,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如此執迷呢!聽訞淚在此千年,你也守護千年,可聽訞淚等的,卻是神農!
我二人雖然道行淺薄,也知世上之事,皆由緣起,前輩你道行高深,又怎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執迷如此,即便毀了神農牙,又能如何呢?聽訞女神不會因此而圓滿,而你卻會墮入萬劫不復當中,永不得解脫。」
黑熊精聞言大怒道:「你說神農和聽訞的相遇是緣,那我呢?我與聽訞之間難道就不是緣嗎?我在此守護聽訞千年,為何到頭來還是一場空?而神農,他身前就害了聽訞,聽訞卻為何還要苦苦等他!你說,你說!」
芸逍強忍體內翻湧的氣血,在婧遙的攙扶下,站直了身子,沉聲說道:「前輩,晚輩見識淺薄,但也看出,你與聽訞女神之間卻有緣分,就如同神帝與聽訞女神一般。
但並非所有的緣分都是圓滿的,神帝與聽訞女神千年之後再次重逢是緣。
你對聽訞女神一片痴心,卻始終欲罷不能,欲求不得,想來,也是緣。不過,你們之間的緣分卻是求不得之苦。」
黑熊精一臉茫然,連連搖頭道:「不,不,不!這不公平,上天對我不公!我在此苦守千年,換來他們重聚,那我呢,我又得到了什麼?欲求不得,欲求不得,上天為何如此對我,聽訞為和如此對我!」
婧遙說道:「前輩,若非你在此苦守千年,神帝與聽訞女神也難以在此重聚,是你的付出成全了他們二人的重逢。我想,神帝和聽訞女神一定是感激你的。」
黑熊精扭頭看向婧遙,又將目光轉回到神農牙之上,歇斯底里道:「不,不,我不要他們的感激,我要聽訞,我只要聽訞!
哪怕是她留下的那滴看不到也摸不著的淚,我也要陪著她!我苦守千年,卻換得這樣一個結局,我不甘,我不甘!」
芸逍說道:「前輩,晚輩曾見梵音寺弟子淨空得悟般若,功德圓滿。那時,芸逍便明白,世間一切都乃因果循環。善有善果,惡有惡報。
可善恩之理,僅在一念之間,苦樂甘甜,也皆在人的一念之間。
前輩,你與聽訞女神和神帝之間的緣分早已註定。沒有你,他們也絕無可能在千年之後再聚。
你,是他們的恩人,沒有你,就沒有他們之間的因緣,這或許也是註定的。前輩你之所以執迷,是不願承認你們三人之間的緣分,更不願面對你妄求而不可得的結果。
若缺前輩能正視這段緣分,這千年的苦楚便不是苦楚,今日的痛苦也不再是痛苦。
前輩如此,即便毀了神農牙又有何用?於前輩、神帝和聽訞女神而言,沒有一人能夠圓滿。
三位前輩之間的因果如何,全在前輩你此時的一念之間,還望前輩三思。你們三人之間因緣的最終解決,也在前輩的一念之間。
前輩,你且想想,若沒有千年前神帝帶走聽訞,前輩和聽訞女神真的就能如前輩所願那般幸福一生嗎?
想來,正是神帝當年帶走了聽訞女神,才給了前輩陪伴聽訞女神千年的機緣。這千年中,前輩飽受求不得之苦楚,而神帝和聽訞女神也在離別之痛中煎熬。
如今,神帝與聽訞女神再次相逢,只要前輩放下心中執著,這段因果便一定會圓滿。
否則,前輩在欲求而不可得中執迷,這段因果便會一直輪迴往復,永無休止。你們三人的恩怨也會生生世世糾纏不清,永墮輪迴之中。」
黑熊精聞言,沉默不語,他修行數千年,其中的道理自然知曉。
可千年之中,他獨自一人再次苦苦煎熬,不願看清罷了。
許久之後,黑熊精才自言自語道:「我執迷千年,早已失去了得到飛升的機緣,難道就是要親手毀掉聽訞留下的最後一點記憶嗎?」
黑熊精心中猶豫,雙手之間的妖力不知不覺間減弱,神農牙似乎感應到了黑熊精的變化,白光豁然擴散開來。
黑熊精意識到神農牙的變化,可那白光此時已經完全將他的妖氣壓制,其中居然蘊含著一種難以抵禦的神力。
黑熊精只覺一股純正的靈力將自己的妖氣擊散,並且沿著雙手進入到自己身體最後在胸前形成一束金光。
芸逍和婧遙對視一眼,他們曾見淨空得悟般若之後有此現象,可黑熊精修煉的是妖術,卻不知為何也有此奇象。
片刻之後,黑熊精周身金光大作,他的身體緩緩下沉,盤膝坐在地上,可一道金光凝聚成一個中年人的模樣,懸在半空之中。
此時的黑熊精面色一片祥和,早已沒有了任何暴戾之氣。
神農牙就在黑熊精的眼前上下浮動,黑熊精面露笑意,對神農牙微微頷首。
神農牙停留片刻,緩緩飛回到婧遙身前。婧遙伸手接住了神農牙,將它放入追星葫蘆中。
芸逍望著空中的黑熊精,難以置信地問道:「前輩,你……」
黑熊精面露笑意,柔聲說道:「芸逍,你說得對。我今日一切的苦楚,都因前番自己的一念之差而來。
千年來,我以怨恨、嫉妒、咒罵對待我和神帝、聽訞之間的緣分,今日受此苦楚皆因自己而起,怨不得別人。
神帝與聽訞於我而言,並不是苦楚的根源,而是我得悟大道的機緣。
正是因為他們,才使我領悟了非理,毀用的道理。這個道理,許多年來曾有一位梵音寺的大師對我說過,奈何我並未能真正領悟其中的真諦。
如今,我得悟大道,得以超脫輪迴。而神帝和聽訞卻依然要留在人間,造福蒼生。想來,是他們成全了我才對。
烏蘇里海早已乾涸,聽訞卻在此地陪我千年,是我一直沒能感受。芸逍,婧遙,除了要感激神帝與聽訞之外,還要多謝你們二位。」
婧遙對黑熊精一拱手,說道:「前輩得悟大道,超脫輪迴,可喜可賀!」
芸逍也拱手祝賀,滿臉含笑。
黑熊精微微點頭,手指自己的肉身,一道金光射下,肉身逐漸縮小,最後變成了一件鎧甲。
鎧甲緩緩升起,飄到芸逍的身前。芸逍身子一怔,與婧遙對視一眼,伸手接住了鎧甲。
黑熊精淡淡道:「芸逍,你於我有恩,我卻失手傷你,實屬不該。這鎧甲乃我精血和肉身所化,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喚作孤星護心鎧。
我便將它贈於你,願它能助你斬妖除魔,成就大道。也望你如今日一般,明事理,知善惡,造福天下蒼生。」
芸逍心中一喜,說道:「多謝前輩,芸逍定不辜負前輩期望。」
黑熊精微微點頭,說道:「好了,兩位少俠,你們這便去吧。」
婧遙面露疑色,問道:「前輩,你既已得悟大道,難道還要留在此地不成?」
黑熊精說道:「不錯!烏蘇里海雖然早已枯竭,可全部戾氣全在這滿月湖中。聽訞隨你們而去,我便留在此地,永遠守護滿月湖。」
芸逍和婧遙對視一眼,二人都有難以言喻的酸楚。可他們見黑熊精此時滿臉釋然,也只好道別了黑熊精。
婧遙扶起芸逍,以八卦紫雲綾化作結界,將芸逍帶出了滿月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