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洞內,芸逍屏氣凝神向前走著。他以佛家慧眼探查洞中情況,發掘洞中無人之後加快了腳步,來到一處寬敞的空間。
這裡有著簡易的床榻和石桌,看起來是人為打造,想來三眼魔應該經常來此地修煉或者閉關。洞中空間不大,一眼望遍,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唯一不同的,便是石桌上放著一本破舊的黑皮書。
芸逍走到桌前,拿起那本黑皮書查看,書上的封皮上有兩個斑駁的篆體字:天目。芸逍眉頭一皺,想到三眼魔額頭的那隻眼睛,猜測這一定是第三隻眼的修煉方法。
芸逍翻開黑皮書,裡面密密麻麻記載著無數文字,文字的字跡明顯不同,想來不是同一人所寫。
書中記載的都是天目修煉的法門以及修煉天目時的種種心得,其中的法門與他修煉的道家真法頗有關聯,應該是天殤道人所創,後由三眼魔加以完善而成。
芸逍快速翻到最後一頁,書上的字跡未乾,還隱隱散發出陣陣墨香,應該是三眼魔剛才寫下:「吾修煉天目百餘年,今終有大成,不弱佛家法眼通境界,能識萬物、破萬法。
然天目之力乃由天陰真氣催動,能識不能斷,能破不能復,其威力勝過佛家慧眼,而始終不能完滿,往後世有緣人潛心參悟,廣大我天魔一堂。」
合上書籍,芸逍自忖道:「這是三眼魔修煉天目的法門,一定是他剛剛有所領悟,就得到了弟子通知,這才將此書暫且放在此處。看來三眼魔一定經常再次閉關,才會如此不設防備。
如今墨羽魔瞳已開,雖然混元真法的法門能夠幫他克制體內的魔力,但想要將魔瞳的威力發揮到最大,這天目修煉之法定會大有助益。」
想到此處,芸逍將黑皮書揣入懷中,又在石室內探查片刻,並未發現其他可疑之處,便閃身出了山洞。
黑石洞外,十幾名天魔堂弟子面向密林,聚精會神地看著遠方。天空中漸漸出現數十個黑點,眨眼間便到眼前,其中有人咒罵道:「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小崽子,不僅劍法極高,身法更是猶如鬼魅,他一心想要逃脫,我們數十人居然攔不住他,也真是見了鬼了!」
那些人落地之後,忽然有人驚道:「不好!我們恐怕中了那小子的調虎離山之計。黑石洞是堂主閉關之所,絕不能有失,我們且做好防備,以防那些正道的小子偷襲!」
「是!」眾人齊聲答應,又恢復了之前的陣型,各自守護在自己的位置。芸逍躲在暗處,嘴角微微一動,閃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離開黑石洞三里之外,芸逍便展開身法向北方飛去,並以聖音竹聯繫墨羽,在約定之處與他碰面。芸逍將在黑石洞中的發現講與墨羽聽,並將那本黑皮書遞給了墨羽。
墨羽接過黑皮書之後迫不及待地翻閱,僅僅看了幾頁便被其中的內容吸引,臉上的表情快速變化,時而驚訝時而陷入沉思。
芸逍從未見過墨羽情緒如此波動,心中好奇,便問道:「墨羽,這書中記載可有不妥之處?可對你的修行有用?」
墨羽合上書籍,滿臉興奮地對芸逍說道:「芸逍,天殤道人真乃天縱奇才!書中寫到,每個人都有天目,天目就在人的雙目之間,也是元神聚集之處。尋常人修煉元神,可三眼魔另闢蹊徑,修煉天目,天目開則元神成!天目乃人生靈力所聚,修煉天目能夠融合五行之氣,而不必擔心走火入魔的風險,這也是天魔堂功法的基礎。
但天目修煉的進境稍慢,天目開之前是弱點,一旦修成,便是一個無上的法器。有了這法門,加上你傳授我的混元真法,我便能將體內的魔力完全融合!芸逍,多謝你了!沒有你,我這一身恐怕都要生活在魔瞳的控制下!現在,我有信心能夠駕馭這魔瞳之力!」
芸逍拍了拍墨羽的肩膀,說道「如此那太好了!墨羽,你我生死兄弟,不必說這些!不過……」
他轉念一想,忽地說道:「三眼魔說他已經將天目修煉大成,小虎和常念幾人絕不是他的對手,我們還是立刻前去支援,想辦法幫他們脫身!」
「好!」墨羽答應了一聲,兩人御空而起,向南飛去。
墨羽天資聰穎,雖然沒時間潛心鑽研那本黑皮書,可他與魔瞳相處十幾年,對魔瞳的情況十分了解,此時見到天殤道人留下的法門,心中的許多疑惑登時解開。
他一邊飛行,一邊默默運轉其中的法門,魔力自經脈流轉至額頭,魔瞳不斷地發出淡紅色的光芒。
卻說韋星闌和若溪將司徒歸三人引到了狐妖的藏身之所。此時,正道和巫族的人均未到來。無奈之下,他們也只能暫且拖住司徒歸三人。
水湄是天魔堂天賦最高的弟子,道法修行極高,且為人沉穩,即便若溪有熾冰劍在手,二人也只斗得個旗鼓相當。韋星闌修為本高於露伊,可天魔堂功法與天罡劍派出自同宗,天殤道人創出的殘靈問天功法更處處克制天罡劍法,是以韋星闌雖能壓制露伊,一時也難以取勝。
司徒歸本想速戰速決,解決了眼前這兩個年輕弟子。
常念和小虎忽然衝出,將司徒歸纏住。司徒歸前番也與他們交過手,即便二人聯手,他也絲毫不懼。可他並未想到,數月不見,常念和小虎的修為居然一日千里,自己並未留手,依舊被他們二人纏住,難以脫身。
小虎和常念刀劍配合,屢屢搶攻,不給司徒歸還手的機會,等待正道和巫族人到來。可司徒歸畢竟道行高出太多,十幾個回合下來也逐漸摸清了二人的路數,開始以渾厚的內功反擊。
他一掌將二人避開,隨後分開雙掌拍向他們。二人分別以神兵抵擋,攻守之勢就此扭轉。
司徒歸施展殘靈問天,以掌代劍連番攻擊常念和小虎。二人合力之勢被分開,逐漸落入了下風。就在此時,芸逍和墨羽趕到。
芸逍觀察著眼前的情形,並未立刻出手,而是心中疑惑,三眼魔明明也跟著來了,為何此時並未現身。墨羽也意識到這一點,四處觀望,尋找著三眼魔的蹤跡,可最終也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眼看常念和小虎落入下風,芸逍也不能再等,便對墨羽說道:「墨羽,三眼魔還未現身,你也先不要暴露行蹤。我去支援小虎和常念,合我三人之力,司徒歸也奈何不得我們。只要正道的前輩和巫族人到了此地,即便三眼魔現身也無妨。」
墨羽微微點頭道:「好,芸逍,你們小心。如果遇到危險,我會自行出手。」
芸逍也點了點頭,此時的墨羽,修為已深,絕不在他們幾人之下,只不過這魔力難以控制。前番交戰,芸逍擔心墨羽道法修為剛剛入門,便一直讓他等在後面。如今,墨羽也完全可以與他們並肩作戰,兩人心中都是高興。
芸逍拔出冷焰刀,御空而起,寶刀舉過頭頂,一招「心若寒灰」劈下。司徒歸感覺身後引誘一股強大的靈力攻來,立刻轉身相迎。他御使六成功力凝結出淡紅色的防護結界,擋下了芸逍一刀。
芸逍趁機變換身形,越過司徒歸,飛到小虎和常念身旁。
司徒歸轉過身來,一甩袍袖,冷聲道:「枉你們自稱正道門下,居然也在背後偷襲!」
芸逍淡淡一笑,說道:「前輩既然以大欺小,我等晚輩不得不略施手段,否則萬一遭了前輩毒手,豈不是讓前輩貽笑天下嗎!」
司徒歸冷笑道:「巧言令色!今日你們幾人齊聚此地,看來是定有圖謀。也罷,老夫就不陪你們玩耍了。新仇舊恨,我們一起算,正道的小輩們,納命來!」
司徒歸擔心事情有變,就要用盡全力,儘快分出勝負,想要看看能不能逼出他們的真實意圖。如若不能,他便帶著水湄和露伊離開,再做打算。
見到司徒歸攻來,常念說道:「芸逍,小虎,你們為我護法。我以梵音寺的萬相歸心與司徒歸一斗,或許我們還有勝算!」
「好!」
芸逍點了點頭,他也知道正道四大門派各有一招至強的招式。
逍遙派乃萬法歸元、清虛派的萬霞歸真、天罡劍派的萬劍歸一和梵音寺的萬相歸心。這四招真訣並沒有固定的招式和法門,都是根據施展者自身的功法特點領悟出來,將本門的功法融會貫通之後,威力發揮到極致。可這四式真法都極耗靈力,需要施展者修煉到化境或者空境方可。
芸逍知道常念在冥界三生石前有所領悟,說不定已經突破了虛境,達至空境境界。如果他能以此真法攻擊司徒歸,說不定能夠將他震懾住,只要雙方僵持,他們暫時不落下風,目的也就達到。想到此處,芸逍對小虎使了個眼色。
小虎心領神會,運轉八成玄冰真氣,以剛剛領悟出來的一招三式的功法,衝著司徒歸辟出了三刀。司徒歸正向前衝去,忽見三道強橫凌厲的刀光向自己劈來。
那三道刀光不僅威力極大,而且速度和角度極為刁鑽,似是將他的所有躲避方位盡數籠罩,任他身經百戰,一時也不知如何躲避。
無奈之下,司徒歸停下身形,運轉九成天陰真氣護身,三道玄青色的刀光連續擊中司徒歸凝結出的淡紅色防護結界。刀光隨便擋下,可司徒歸連翻受了小虎三刀,也不由地真氣渙散,險些被破了護體真氣。
司徒歸心中大驚,他萬沒想到小虎的修為進境如此,慌忙調息之時,芸逍已然持刀攻到。
芸逍先一一招「一曝十寒」攻擊,強橫的勁力迫使司徒歸不得不御氣防禦,隨後變招為「刺」字訣「厲膽寒心」,刀法飄忽靈動,圍繞司徒歸周身橫劈豎砍,招式勁力不大,可速度和變化奇快,不給司徒歸還手的機會。司徒歸忌憚芸逍手中的寶刀,也不敢輕易抵擋,只能左右閃避。
芸逍左手先後使出離炎劍訣、八極幻劍訣的招式,刀光劍氣瞬間將司徒歸籠罩。
一連十幾招,司徒歸都在被動防禦。可他畢竟修為和臨敵經驗遠高於芸逍,終於被他找到一個空檔,以掌心雷將芸逍逼退。可還不待他反擊,小虎的神寂寶刀又當頭劈下。
小虎的招式不及芸逍,可寶刀勁力十足,體內似有源源不斷的真氣,司徒歸又被動陷入了防禦。芸逍抓住機會,與小虎一起聯手攻擊,司徒歸周身都被刀光劍影籠罩。
就在司徒歸三人僵持之際,常念運轉九陽罡氣,將禪七正道功中的真訣融會貫通。九陽罡氣匯聚於常念方寸之處,金光逐漸擴散,片刻之後便在他的身後形成了一個數丈高的佛祖法相。
周邊的浩然正氣不斷被吸入法相中,法相金光大作,將山谷映成金黃色。佛祖法相之下,浩然正氣凝聚成蓮花花瓣,慢慢向法相聚集。
韋星闌四人也被這金光吸引,扭頭看時,常念盤坐於半空,莊嚴的佛祖法相在他身後,同樣盤坐於一座金蓮之上,悠揚的梵音迴蕩在天際,猶如佛祖降臨人間一般。
常念雙目微睜,左手豎於胸前,右手緩緩推出。他身後的佛祖法相也推出右手,一個金色的法印緩緩飛向司徒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