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妖洞中一片漆黑,五人僅僅走了一丈多遠,洞中已經沒有半點光亮,更無任何聲音。
若不是五人都身懷道行,耳目之力遠勝常人,根本無法在洞中行走。
又往裡行了數丈,腳下的路變得崎嶇異常,一股陰風出來,那刺骨寒意滲透肌骨,芸逍都不免打了個寒顫。
再往裡走,山洞大了數倍不止,長寬都不下三丈有餘。
山洞的牆壁上,數以百計各種精怪似乎是被凍住一樣,緊緊貼在石壁之上,紋絲不動,卻一律頭朝洞口的方向。
從他們的目光中可以看出,這些精怪一定是在逃離山洞之時,忽然被人以法術定住。
五人都強壓心頭的恐懼,各自屏氣凝神向前走。走在最後的小虎卻不時地回頭,面露疑色。
芸逍發現了小虎的異常,便低聲問道:「小虎,你怎麼了?」
小虎微微搖頭,答道:「我總感覺身後有人在跟著我們,可回頭看去,卻又看不見人影。」
芸逍聞言,眉頭一皺,施展佛家慧眼向後觀瞧,可他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便說道:「這裡妖物無數,難免會有些怪異。小虎,你也不要在意,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為好。」
小虎點頭答應,五人繼續向前行走。大家在黑暗中約莫走了一個時辰。
常念忽地發現前面有亮光,興奮之餘,他低聲道:「各位,出口就在前方,大家一定小心,我們馬上就要達到妖界。」
四人聞言,全都打起精神,繼續向前走。
又行了大概十幾丈遠,一個偌大的洞口出現在幾人眼前。可外面的陽光卻沒有先前那般明亮,即便幾人在黑暗中行了一個多時辰,也絲毫沒有感覺到不適。
常念第一個踏出了鎮妖洞,站在一個廣闊的平原上。接著,婧遙、芸逍、墨羽和小虎也都紛紛走出了山洞。
出現在五人眼前的是一片極其廣闊的平原,平原上的花草樹木都與人界無異。
唯一不同的,便是這裡的眼光很淡,半空中懸著一股淡淡的紫雲,將陽光遮擋在外。
常念運轉佛家慧眼,看到十里之外,有四座高聳入雲的山峰若隱若現,便對四人說道:「我曾聽師父說過,妖界的五大妖王各守一峰,那裡才是真正的妖界。我們要找的小崑山在妖界的最南面,想要到達此地,我們要先後通過碧血淵和凶水玄湖,定會危機重重。」
婧遙也點了點頭,說道:「還好我們有諫珂鳥,希望它能帶我們順利到達小崑崙山,不要驚動那些妖王。」
諫珂鳥似乎聽懂了婧遙的話,繞著眾人飛了一圈後,徑直向南方飛去,五人也趕緊跟上。
小虎總覺身後有人,他猛地回頭觀察,卻始終沒有發現任何人影。無奈之下,他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
諫珂鳥帶著五人一路向南,很快就來到了妖界深處。
妖界與人界共處九州,這裡的精緻與人家並無不同。只不過,妖界之內靈力稀薄,妖氣卻極重。一般凡人,吸入過多妖氣肯定無法承受。
不過,芸逍幾人道行已深,即便是墨羽也能抵抗這些妖氣。
諫珂鳥對妖界的道路十分熟悉,有它引路,五人幾乎沒有碰到什麼麻煩。五人時而在地面行走,時而御空飛行。
雖然這一路上,他們也碰到了很多精怪,蛇精、虎精、熊怪、魚怪等等,可諫珂鳥都能帶著他們巧妙地躲過,絲毫沒有驚動。
行了有三四個時辰,五人終於來到了最南面的小崑崙山附近。不過,小崑山與魅姬的道場陷魂沼澤非常近,幾人再不敢御空,改做步行。
五人來到一個偌大的山峰前,山峰高足足有百丈。如果不能御空飛行,想要越過山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要繞路,東西兩側都是綿延數十里,肯定要耽誤不少功夫。
好在山腳下有個洞,看起來能夠穿過山峰。小崑崙山就在眼前,幾人一路而來,也異常順利。
商量之下,幾人決定穿過山洞,以免到了晚上,又徒增危險。
正當五人動身之時,卻聽身後有一女子聲音道:「你們若不想死,最好不要進入那山洞。」
芸逍五人都是一驚,他們進入妖界已經有四五個時辰,卻沒有想到身後始終跟著一人。
如對方心懷歹意,忽施偷襲,幾人豈不是早已中招。
小虎更是驚愕,他一直走在四人身後,就是防備有人從背後偷襲,卻沒想到還是大意了。
小虎慌忙轉身,踏前一步,定睛觀瞧,卻見他們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坐著一年輕女子。
那女子一身翠綠衣衫,容貌絕非,嘴角帶笑,正是適才在百里玄煞冢見到過的魔教女子。
小虎點指著女子,喝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何一路跟著我們?」
那女子冷笑了兩聲,十分不屑道:「怎麼?這妖界是你們家的不成,你們來的,我就來不得嗎?你憑什麼說我一路跟著你們?」
「你——」
小虎不善爭辯,此時又心中愧疚,自是討不得嘴上便宜,便說道:「魔教中人,莫要強詞奪理!你方才明明已經離去,現在又與我們一同到了這,還說不是跟著我們!」
那女子從石頭上一躍而下,雙手背後,大步走到小虎身旁,微微笑道:「跟著你們又怎麼樣!本姑娘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你是我什麼人,管得著嗎?
枉你還是正道弟子,我跟在你身後那麼久,你都沒有發現,如果我要對你不利,你還能站在這嗎?」
小虎臉漲得通紅,怒斥道:「好你個魔教中人,你現在承認跟著我們了吧。」
那女子冷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不願再與小虎爭執。
因為剛剛在百里玄煞冢,綠衣女子曾經出手救過芸逍,是以芸逍對她印象並不壞。
見她與小虎鬥嘴,小虎占不得便宜,這女子又不似有惡意,芸逍便踏前幾步,對那女子一拱手,說道:「這位姑娘,適才在百里玄煞冢還要多謝姑娘出手相助。卻不知姑娘芳名,姑娘一路跟隨我們到此,可是有事?」
那女子轉過身來,說道:「你這人說話還算中聽。我叫芊水芸,是你們所說的魔教中,合歡堂堂主蕭白髮的弟子。
今日,我與師叔和師兄前來百里玄煞冢,是為了搶奪由天鹿靈力所孕育的鹿活草。」
她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師兄昭華與百里師叔雖未師徒,可他們一直同修。師兄道行不夠,體內精元難以支撐。師叔擔心師兄修為盡失,這才冒險來到百里玄煞冢搶奪仙草。
至於我師叔想救的,除了師兄之外,還有一個來自巫族金族的美男子。那男子一樣是奄奄一息,只等著鹿活草救命呢。
我呢,對鹿活草並不感興趣,也不想幫她。只不過,我從來沒有來過妖界,想來見識一下而已。」
芸逍緩緩點頭道:「原來如此。姑娘說自己從未到過妖界,可似乎又對妖界十分了解,姑娘適才不讓我們進這山洞,卻是為何?」
水芸抬頭望著眼前的高山,淡淡道:「這座山叫做蝠王山,幾百年前,這裡曾是一個千年蝠妖的道場。那蝠妖被妖皇收服之後,這裡便荒廢掉了。
不過,蝠妖的徒子徒孫們都寄居在這山洞當中。其中,也有修煉數百年的蝙蝠怪,而且據說大大小小的蝙蝠有上萬隻之多。
蝙蝠之間有特定的交流方式,你們貿然進入洞中,一旦驚動了其中一隻,那上萬隻蝙蝠怪便會群體攻擊。
即便你們道行不俗,又有法寶神兵護身,也未必能對付。況且,這裡距離陷魂沼澤很近,一旦驚動了妖王魅姬,你們就更難脫身了。」
婧遙忽然問道:「多謝水芸姑娘提點,敢問水芸姑娘為何會對妖界如此了解?」
水芸故意瞟了一眼小虎,說道:「他不是說我乃魔教中人嗎,我雖然不曾到過妖界。可我認識煉心堂的七殺公子,這些,都是他告訴我的。」
提到七殺公子,墨羽眉頭微皺,卻又很快恢復如常。
常念雙手合十,問道:「敢問水芸姑娘,我們要去小崑崙山,可還有其他路走?」
水芸沉思片刻,搖頭道:「我聽七殺師兄說過,這蝠王山原本就是妖界最南面。陷魂沼澤和小崑崙山是覆天平定了妖界之後,才出現的。
想要達到小崑崙山,就一定要經過這蝠王山。你們擔心御空飛行會驚動魅姬,也只有穿過這山洞了。」
小虎一臉疑惑道:「你剛剛說不讓我們進洞,現在又說無路可走,那我們到底該如何?」
水芸面色一沉,瞪了小虎一眼,說道:「你們雖然道行高深,手中的神兵法寶也有開山裂地的威力。不過,假如你們進洞了蝠妖,想要快速將它收服,還是做不到的。
為今之計,唯有我與你們同行,如果遇到蝠妖攻擊,我的縛神索便能將它輕易收服,不會引來萬蝠攻擊!」
小虎不禁一驚,問道:「你說,你要跟我們一起進洞去?」
水芸說道:「正是!怎麼,你們正道弟子,信不過我這個魔教妖女?就算你們信不過我,你們五人,我隻身一人,又能把你們怎麼樣?
你們正道,口口聲聲說替天行道,斬妖除魔,不會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吧?」
「胡說!」
小虎見水芸侮辱師門,怒道:「我是擔心你一個弱女子,無法對付蝠妖。即便是要進攻,也是我正道弟子在前,怎能讓你一個女子獨自對付蝠妖?」
水芸聞言,上下打量著小虎,空中嘖嘖道:「想不到你呆頭呆腦地,倒是有一副俠義心腸,還懂得憐香惜玉。
也好,那就由你跟我先進洞去,遇到危險,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正道弟子如何應對。反正,讓你走在後面,也難免被人跟蹤,徒增危險!」
「你——」
面對水芸調侃,小虎羞怒不已,卻不知如何反駁,只能向芸逍投來求助的目光。
芸逍淡淡一笑,略微思索片刻,對水芸一拱手,說道:「如此,就有勞水芸姑娘引路了!」
「好說!」
水芸微微一笑,一把抓住了小虎的胳膊,說道:「走吧,這位正道大俠!」
小虎被水芸拖著,一起進入了山洞,諫珂鳥緊隨其後,芸逍四人也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