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逍五人在黑森中一路向西行走,正在五人不知去向何方之時,卻聽到樹林外東北方向有人鬥法。
五人料定對方一定是對妖界極為了解之人,應該知道妖界入口的所在,稍作商議,便悄悄來到了樹林邊觀瞧。
樹林外的景象與五人之前見到的百里玄煞冢極為相似,這裡也是由一座座孤墳組成,南北依舊望不到邊,可東西卻僅有十幾丈寬。
再往後,便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山峰最下面有一個丈高的山洞,裡面漆黑一片,不能視物。
山峰前,三人一獸正在搏鬥。那靈獸身形似鹿,頭上獨角,尾巴粗長,很像獅尾。
靈獸通體雪白,且周身泛著一層白光,純淨的靈力隨著靈獸的動作四散開來,就連芸逍都能感受到那股純正溫和的氣息。
圍攻靈獸那三人中有一身穿白色道袍的年輕弟子,他手持寶劍,修為不凡,即便放在正道三代弟子當中,也是出類拔萃之人,而另外的兩名女子修為更是出眾。
其中一名女子看樣貌約莫三十歲上下,但她道行極高,絕不弱於正道長老一輩,至少有百年修行。
那女子一襲黃杉,絕美的樣貌中透露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妖媚,青絲披落,身材婀娜,黃色衣衫將她的肌膚映襯得粉嫩無比,女子一雙妙目,可奪魂攝魄,唇若點櫻,引人無限遐想。
她手持一把黑色的長鞭,長鞭似乎是有一節節的趾骨組成,散發一股極強的魔力。
那天鹿與三人周旋,原本遊刃有餘,可似乎單單對這女子手中的長鞭頗為忌憚,一味地閃躲。
芸逍對長鞭上蘊含的魔力也十分熟悉,這與之前正魔兩道對決之時,鬼聖君以萬骨幡引來的魔力如初一折。
想來,那女子手中所持的,一定是魔道的神兵。想到此處,芸逍下意識地看了看墨羽,見墨羽臉色雖然煞白,可並沒有像前番遇到七殺公子的魔瞳劍那般,也就放了心。
芸逍心中自忖:或許是墨羽找到了克制魔力的方法,或是自身的道家修為又有精進,能夠自行抵禦魔力的侵蝕,無論如何,都是好事。
芸逍也不多想,又轉頭看向場中形勢。
場中,三人圍攻天鹿,但真正出力的就是這黃杉女子和白衣男道士。
還有一個不過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只是虛晃出招,似乎並不想傷害那天鹿,除了偶爾出手保護另外兩人之外,幾乎從不主動攻擊天鹿。
那女子身著一襲翠綠色長裙,雲鬟霧鬢,幾縷青絲墜下,襯出那清麗無雙的臉龐,朱唇皓齒,流光溢彩,妝容淡雅,卻更顯出塵脫俗,就宛如一朵不可褻玩的蓮花。
即便是強敵在前,那女子嘴角也總是掛著一抹笑意,讓人很難與魔教產生什麼聯繫。
除了這三人一鹿之外,不遠處還坐著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那男子面容憔悴,盤膝坐在地上。
右手高舉,真氣凝結成一道深紫色的光柱,將一隻鳥困在了禁制中,雙眼卻緊盯著場中的三人一獸,神情極為緊張。
那鳥兒體型不大,身上長著金色的羽毛,紅色的雙爪異常扎眼。
鳥兒不斷撲騰這翅膀,想要掙脫這禁制,卻終是徒勞無功。
五人都看出了那三人用的應該是魔教功法,可他們並未見過這些招式。
魔教四大派閥中,唯一一個沒有現身的便是那神秘的合歡堂。想來,這幾人必定是合歡堂門下。
三人連翻攻擊天鹿,天鹿卻異常勇猛,只對黃衫女子中的長鞭有些忌憚,三人的功法更本無法傷到它,可天鹿也似乎並沒有要傷對方三人。
三人一獸,就這麼在場中僵持。
墨羽注視著場中的情形,淡淡道:「那靈獸果然勇猛,對方三人道法修為如此之高,都不能傷它分毫。若不是它有所顧忌,恐怕早已脫身。卻不知這靈獸到底有何來歷?」
婧遙略微思索,便說道:「我曾聽師父說過,百里玄煞冢乃至陰之地,其中蘊含的幽冥鬼氣和戾氣更是恐怖至極。
所以,神界便派遣天鹿下凡,到百里玄煞冢來鎮壓。看這靈獸的樣子和它身上蘊含的神力,應該就是那天鹿了!」
常念默默點頭道:「我也曾聽師父提起過這天鹿,天鹿乃神獸,他能以鬼氣和戾氣為食,派出的糞便也是天地間極好的養料,能夠孕育一種神草,叫鹿活草。鹿活草能夠疏通經脈,治癒任何內傷,是人界修煉之人夢寐以求的。」
幾人說話間,場中的形勢也發生了變化。
黃衫女子似乎是看出了綠衣女子未盡全力,便喝斥道:「水芸,你為何不出力!這天鹿乃神界靈獸,人界的功法傷它不得!唯有你我手中的魔教神兵方能將它制伏,你的縛神索為何還不出手?」
綠衣女子假意出了兩招,隨後道:「北里師叔,既然這天鹿乃神獸,我們怎可傷它。依我看,我們還是找機會搶奪那鹿活草方為上策!」
黃杉女子冷哼了一聲,說道:「你說得輕鬆,如果不制伏這天鹿,又怎麼能拿到鹿活草!水芸,昭華也是你的師兄,難道你真的要見死不救嗎?枉費他對你如此偏愛!」
綠衣女子道:「師叔說得哪裡話。水芸這不是隨師叔一起來到這百里玄煞冢了嗎,怎能說我對師兄見死不救呢。至於師兄的傷……」
綠衣女子淺淺一笑,接著說道:「只要師叔莫要修煉得如此刻苦,師兄修養一段時間,恢復了元氣,也便好了!」
「你——」
黃衫女子心中惱怒,卻又不想眼下和對方鬧僵,只能閉口不言。
不過,她卻沒有就此放棄,手上的招式越來越急,身法也越來越快,竟是有意將天鹿引向綠衣女子,讓她不得不出手自保,想要逼她使出法寶。
天鹿並不知其中內情,當作是眼前之人有意戲弄自己,鹿角不停地攻向三人。
小虎在一旁看得真切,那綠衣女子雖不願傷害天鹿,可黃衫女子故意將天鹿引向她。
綠衣女子有時根本不及反應,天鹿就攻到身前。她身法雖快,可只守不攻,也是險象頻出。
小虎擔心綠衣女子受傷,眼神隨著她的動作左右移動,危機之時,嘴上不自覺地出聲:「哎呀,小心!」
婧遙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噗嗤一樂,低聲笑道:「小虎,怎麼,你是見那綠衣女子生的美貌,有了愛美之心不成?難道這女子比你們的若溪師姐還要美嗎?」
小虎被婧遙取笑,雙頰立刻緋紅一片,結結巴巴道:「不,不,不,不是這樣!那天鹿乃神界靈獸,如今它被魔教之人圍攻,我正道弟子自當相助……」
婧遙又是一笑,湊近到小虎身旁,故意壓低聲音問道:「小虎,你這是說的什麼?你既然要幫天鹿,卻為何要提示那綠衣女子小心?你要知道,那綠衣女子可是魔教弟子!」
小虎被婧遙一通質問,更是口不擇言,吞吞吐吐半天,竟是沒有說出一個字,直急出汗來,左手不停地撓著頭,不敢去看婧遙。
婧遙見小虎如此手足無措,心中也是好笑,她強忍笑意,拍了拍小虎的肩膀,一本正經地說道:「小虎,你不要害怕,我是不會告訴玄夷師兄的。況且,那綠衣女子不但長得美,看起來也不似奸邪狡詐之人。你關心她,也是人之常情嘛。」
芸逍在一旁見小虎被婧遙取笑,有意幫忙解圍,可婧遙腰間的追星葫蘆卻發出陣陣轟鳴。
婧遙秀眉微蹙,將追星拿在手中,自言自語道:「白兄這是怎麼了?這裡並非靈力充沛之地,而且我們也暫時沒有危險,它為何要如此著急出來。」
婧遙說話間,追星葫蘆的震動越加劇烈。
芸逍說道:「白兄或許是感性到了什麼,才會如此。」
常念也說道:「不錯!白澤靈獸乃上古靈獸,而天鹿也是靈獸。會不會是因為白兄感性到了天鹿的存在,才會如此躁動?」
芸逍點頭道:「此言有理!婧遙,不如你且將白兄放出來吧!」
婧遙微微點頭,打開了追星葫蘆。白澤靈獸化作一道白光衝出了葫蘆,顯出了真身。
白澤靈獸抬起龍首,向前方望去,它左右看了看,低吟了一聲,竟是沖向了一旁坐在地上的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全部注意力都在場中的三人一獸上,根本沒有注意到樹林中有人。
白澤靈獸奔行如電,眨眼間已到他的身前。白衣男子身子一震,想要還手已是不及,被白澤靈獸撞在胸口上,飛出去數丈遠,吐了一口鮮血之後,便暈了過去。
白衣男子受傷,原本困著這鳥兒的禁制也就消失了。
鳥兒恢復了自由,飛到白澤靈獸身旁,圍繞著它的龍首盤旋,唧唧喳喳地鳴叫,似乎是在交流著什麼。
一旁的黃杉女子見白衣男子被白澤靈獸所傷,大發雷霆之怒。
她轉過身來,怒喝了一聲,手中長鞭揮向白澤靈獸。
芸逍見狀大驚,他一直在觀察,天鹿如此勇猛,還對那長鞭忌憚三分,白澤靈獸怎能禁得起這女子全力一擊。
芸逍運轉身形幻影功,化作一旦藍光飛至白澤靈獸和那鳥兒身前,手中冷焰刀出竅,用盡十成功力劈向那長鞭。
青光撞上紫氣,芸逍只覺一股柔而不弱的真氣襲來,護體真氣險些被破。
那女子見自己的長鞭被芸逍寶刀震回,也是驚愕不已,面色凝重,上下打量著芸逍。
還不待二人搭話,一旁的天鹿卻仰天長鳴,頭一低,四蹄用力前蹬,沖向了芸逍。
綠衣女子見狀大驚,呼喊道:「公子小心!天鹿將你們當做了魔界中人!」
芸逍聞言一驚,可那女子說得不錯,天鹿的鹿角已到了身前三尺處。
芸逍趕忙運轉身法閃向一邊,躲過了天鹿攻擊。可天鹿一擊未中,豁然回頭,身法速度要遠遠快過芸逍和墨羽。
芸逍大驚失色,他適才在一旁觀看許久,對天鹿的實力也算有些了解。可眼下,天鹿的速度遠遠快過剛剛,似乎是再無顧忌,全力進攻。
雙方距離很短,天鹿動作又快,芸逍無奈之下只能縱身後掠,橫刀與胸前,力求自保。
就在天鹿即將撞上芸逍胸口之時,一道綠色光芒從芸逍身後掠過,猶如靈動的長蛇一般將天鹿纏住。
天鹿動作戛然而止,被一個猶如脊骨做成的鎖鏈牢牢困住,動彈不得。
芸逍長出了一口氣,緩緩落到地上,綠衣女子也收回了法寶,可法寶靈力還是暫時將天鹿禁錮住,使它動彈不得。
卻聽那黃衫女子冷笑道:「好你個芊水芸!適才讓你出手,你百般推脫,眼下卻為了一個正道弟子使出了縛神索!等我稟告鬼聖君,看你如何解釋!」
綠衣女子微笑道:「師叔此言差矣!我剛剛不出手,是不想傷害天鹿,此時出手,是擔心天鹿傷人,怎可相提並論。至於鬼聖君,我乃合歡堂弟子,他既不是魔教教主,也不是我合歡堂的人,怎麼能管得著我。況且,師叔你不是已經拿到了鹿活草嗎?」
此時,婧遙幾人也紛紛現身,站在了芸逍身後。
他們發現黃衫女子手中確實多了一株暗紅色的仙草,是她趁著天鹿攻擊芸逍之時,從一座孤墳前踩下的。
黃衫女子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仙草,又瞟了一眼昏死過去的白衣男子,面色焦急,對另外一個白衣男子說道:「你且先將昭華帶回雲烏山去!」
那白衣男子頷首道:「是,師叔!」
隨後將昏死過去的白衣男子抱起,御空向東飛去。可那一刻,一綠、一黃兩個女子卻懸在半空,竟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芸逍對魔教之人也沒有好感,如今五人又身處這危機四伏的百里玄煞冢,面對兩個道行如此高深,又有法寶在手的女子,芸逍心中頗感為難。
就此此時,那天鹿一聲長鳴,衝破了縛神索的禁制,又要向眾人發起進攻。
婧遙站在芸逍身旁,說道:「芸逍,我和常念看住魔教這兩名女子,你先想辦降服天鹿。天鹿乃神界靈獸,我正道弟子絕不能傷它!」
芸逍點頭道:「好,你們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