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受益匪淺

  微風襲來,海面波光粼粼。皓日當空,陽光照向海面,就像為黃海灑下了碎金,絢麗璀璨。

  海浪從遠方一層一層輕盈得涌到岸邊,不停地拍打著海灘。

  芸逍與顧天嬌相隔兩丈,對面而立。玄通與心執站在遠離海灘的地方,靜靜看著場中兩人。

  酒奴卻找了一塊大石頭,仰面躺下,雙手擺弄著那個酒葫蘆,眼睛也未離開芸逍與顧天嬌。

  顧天嬌微微一笑,說道:「芸師侄,請你先進招吧!你可全力施為,我絕不以道法修為勝你!

  我曾聽說劍神前輩以流影劍法勝過本門師兄,今日我也想領教一下這劍法的奧妙!芸師侄也要仔細觀察我的七星劍訣,好好體會天罡劍法的威力!」

  「是!」

  芸逍對顧天嬌一抱拳,隨後運轉玄冰真氣,以右手兩指為劍,從下至上畫了一個半圓,使出了流影劍法的撩字訣「含沙射影」。

  一道道青色劍氣由地而起,席捲著沙土,射向顧天嬌。

  顧天嬌眉頭微皺,也使出了七星劍訣中的撩字訣「斗轉星移」,一道暗紅色劍氣從自己身前兩尺地方升起,攔住了芸逍的青色劍氣,化解了他的第一招。

  顧天嬌凝目望去,卻見芸逍化為數道殘影,在僅僅兩丈的距離先後變換七次方位。

  當距離自己不足三尺的時候,他右手一指,幻化出六道劍氣。

  芸逍使出了流影劍法的點字訣「浮光獵影」,這一招勝在靈動飄逸,讓人難以分清真假。

  他深知顧天嬌修為極高,是以使這一招的時候又配合了神行幻影的方位變化,想要以此迷惑顧天嬌,讓他摸不清自己的用意。

  顧天嬌只覺六道青色劍光分別射向自己頭和身體的各個要穴,雙方距離太短,劍氣又來得極快,即便強如顧天嬌也不敢倉促應對。

  他縱身後掠,拉開距離之後,右手向前推出,凝結出一道光牆,擋住了芸逍的六道劍光。

  青光紅芒相撞,同時消散,顧天嬌卻未發現芸逍身影。

  他忽覺頭頂隱有風聲,立刻運起天罡七星步法向左側閃身。

  顧天嬌剛剛移開身形,一道青色劍氣由上之下射中了他剛剛的位置,卻是芸逍藉助適才的六道劍光,騰起身形由上之下攻向顧天嬌。

  顧天嬌將芸逍人在半空,右手霍地刺出一劍,紅色劍光直奔芸逍胸口。

  芸逍以神行幻影功在空中斗轉身形躲過這一劍,轉身之際,連發三道劍光射向顧天嬌。

  顧天嬌左手撥打劍光,身形極速向前,右手出劍,刺向芸逍胸口。

  芸逍腳尖剛落地,身形如燕,忽地後掠,左手格開顧天嬌的刺來的劍光,身形一閃,移到顧天嬌左側,右手出劍,刺向顧天嬌肋下。

  顧天嬌運用七星步躲開,芸逍卻如影隨形般地貼在他的右側,閃電般連出數劍。

  這一招是流影劍法的雲字訣「雲合影從」,講究的是對手近身之時,憑藉神行幻影步法的靈動,連番攻擊對手,以攻代守,不給對手還手的機會。

  顧天嬌連接芸逍六劍,見他劍法極快,步法又形如鬼魅,一招得勢,自己很難扭轉。無奈之下,揮出一劍逼退芸逍,自己倒退一丈,拉開了與芸逍的距離。

  酒奴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喝道:「好身手!好應變!」

  玄通聽酒奴誇讚芸逍,心中暗暗得意,嘴上卻問道:「不知酒奴兄贊的是誰?」

  酒奴喝了口酒,說道:「玄通老弟何必明知故問。天罡劍派的劍法以凌厲霸道見長,攻強於守。而流影劍法勝在輕盈飄逸,配合神行幻影功當真變化莫測,難以捉摸。

  一旦近身相搏,流影劍法的靈動無法發揮,必定落敗!剛剛天驕縮短兩人距離,就是要發揮天罡劍法的優勢。倘若如他所願,這場比試也就結束了。

  沒想到,芸逍卻能在須臾間做出判斷,反而抓住了剎那間的身形優勢,以輕盈的身法轉守為攻,化解了這次危機,這份心智和身手,呵呵……」

  他嘆了口氣,看著遠方的海面,幽幽道:「當真是後浪推前浪啊!」

  心執雙手合十,說道:「酒奴兄說得不錯!若論劍法修為,芸逍還不及顧師兄,可要論心智與應變,芸逍師侄卻是不弱!」

  轉眼間,芸逍與顧天嬌鬥了二十多個回合。芸逍曾與袁嘯哀比試過,那時候他只覺得袁嘯哀劍法勝過自己。

  可自己在流影城中對流影劍法的領悟又上升了一層,自信能與袁嘯哀比上一比,即便不敵,也要斗到百回合以外。眼下,顧天嬌用的劍法與袁嘯哀無異,而且兩人的路數也頗為相似。

  可芸逍覺得顧天嬌的劍法中毫無破綻,而且他每出一招,芸逍完全無法預測下一招的意圖。

  如果說袁嘯哀將七星劍訣的招式發揮到了極致,那顧天嬌的境界就是劍道巔峰。

  一招一式在他手裡都似乎無跡可尋,卻又渾然天成,當真是心隨意動,劍隨心動,看似無招,卻能一招破萬招。兩人斗到四十個回合,芸逍已倍感吃力。

  顧天嬌忽地向後掠去,微笑道:「芸師侄將劍法練到這個境界,已經遠超當年的我不過,此番比試你未能做到心無雜念,一招一式均是劍在先,意在後。

  故而,你耍的是劍法,而非用的劍意!是劍在引你,而不是你在御劍!

  芸師侄,我這裡有一招一劍破七星,是我從七星劍決最強境界萬劍歸一中領悟出來的,你要小心了!」

  「一劍破七星?」

  芸逍曾經見袁嘯哀施展過,自己曾以一劍無塵破過這招,當下也有了些信心。

  卻見顧天嬌右手指天,由上至下畫圓,隨著他手臂移動,一道道劍光如花瓣一般圍繞在顧天嬌周身。

  他忽地手指一動,七道劍光同時射向芸逍。

  芸逍早有準備,他屏氣凝神,周身立刻被青光籠罩,待尋找到七道劍光中弱點後,施展「一劍無塵」絕招,身影如劍一般飛出,整個人化作一把寶劍,衝破了顧天嬌的七道劍光,勢頭不減,射向顧天嬌的胸口。

  顧天嬌眉頭微皺,右手再次畫圓,又將周身劍光融為一體,御使一把巨大的紅色氣劍攻向芸逍。

  芸逍上次與袁嘯哀對決,並未見他使出這招,可自己招式用老,也無變招可能。只能硬著頭皮,與那紅色氣劍相撞。

  芸逍只覺對面劍氣凌厲,自己招式被破,身形未穩之際,顧天嬌已到身前,他以指為劍,抵住自己額頭。

  芸逍知道自己已輸,淡淡道:「顧師叔,我還是沒能撐到百招!」

  顧天嬌緩緩放下手,微笑道:「芸師侄此次比試未盡全力,也算不得數!你且休息片刻,我們再來比過!

  記住,臨敵之時,斗的是意,而非招式。故意在先,再精妙的招式也不過是劍意的體現,這樣才能御劍!

  否則,你被招式限制,意圖都在對手掌控中,是絕不能取勝的!

  芸逍師侄,你剛剛最後那招,看似劍意,實則是刀法,當真玄妙!

  你之所以未能發揮這一招的最大威力,就是因為你重招,而不是意!

  我猜,你一定是見過這招一劍破七星!如此說來……」

  顧天嬌忽地面露無奈之色,淡淡問道:「芸師侄你是否見過我的徒弟,袁嘯哀?」

  芸逍拱手說道:「顧師叔,弟子前幾日才在流影城見過袁大哥,袁大哥他,他托我向顧師叔告罪!」

  「告罪?」

  顧天嬌聞言連連搖頭,嘆道:「他何罪之有啊!如果說有罪,也是我顧天嬌對不起師門,反而連累了他才對!」

  顧天嬌仰天長嘆,隨後又問道:「芸師侄,你且跟我說說,你是如何遇到袁嘯哀的,他又為何要向我告罪?」

  「是!」

  芸逍不敢隱瞞,就將流影城的事情詳細與四人說了一遍。尤其是十三年前袁嘯哀被天罡劍派拒絕。

  玄通聽完,拍了拍顧天嬌的肩膀,說道:「顧師弟,天罡劍派門規一向森嚴。加之袁師侄又與流影劍神交情匪淺,姜師兄如此做,也情有可原。

  只是,苦了袁師侄了。他年紀輕輕便能習得師弟的一劍破七星,當真是難得的人才!」

  顧天嬌點了點頭,淡淡道:「玄通師兄所言不錯。前番,我違背門規,私自離開了慧劍山。

  掌門師兄也曾多次尋我,可我一直避而不見,定是讓師兄們傷透了心,也愧對我的徒弟子星淵。

  幾十年前,我四處雲遊之時遇到了嘯哀,我見他天賦異稟,來歷不凡,就收他為徒,將我一身本事盡數傳授。

  原本,我是想讓他拜入天罡門下,替我為師門效力。萬沒想到……哎……」

  酒奴從石頭上躍下,將酒壺系在腰間,面朝大海,說道:「天驕,此事你又有什麼錯!你們天罡劍派歷代掌門長老向來迂腐,難得出了你這麼個率性灑脫的漢子!你所做之事,無非是隨心而為,倘若這都是錯,那對了,又有什麼意思!」

  顧天嬌眉頭微皺,說道:「酒奴兄莫要如此說。天驕從小長在慧劍山,師門對我恩重如山。天驕不辭而別,卻是錯了!」

  心執雙手合十,道:「顧師兄莫要傷懷,想來是袁師侄與天罡劍派緣分未到而已。天罡劍派對顧師弟有栽培之恩,顧師弟也一直心念師門,緣分及此,誰對誰錯,已不再重要。」

  芸逍聽四人來言去語,也知道一切都因百年前那次事情而起。

  說起來,一切的根源都在自己的父母,他心中也愧疚不已。

  顧天嬌沉默許久,似也釋懷,便又看向芸逍,笑道:「芸師侄,我有一事相求!」

  芸逍拱手道:「請顧師父吩咐!」

  顧天嬌點了點頭,說道:「倘若他日你還能再見嘯哀,請你轉告他。無論天罡劍派是否接納於他,顧天嬌永遠認他這個徒弟。你讓他在流影城等我,我自會去看他!」

  芸逍答道:「是!弟子明白!此次回流影城,弟子也會告知少城主,若袁大哥歸來,便讓他留在城中,等候顧師叔。」

  顧天嬌長嘆道:「好!既如此,芸師侄,我們再來比過!若你不能在我手上撐過百招,我可不會放你去暮霞峰!」

  芸逍聞言一怔,要在顧天驕手上走過百回合豈是容易的事情,不過,他天生要強,又覺得即便不能贏,也定會受益匪淺,自然是樂意之至。

  卻聽心執說道:「這靈獸褪去戾氣,還需三日。不如顧師兄與芸師侄就以三日為限,若三日一過,芸師侄還不能在顧師弟手下撐過一百回合,那就是芸師侄輸了!」

  酒奴忽然開口道:「三日?天驕劍法玩意,超凡入聖,要芸逍三日便能在天驕手上撐過百回合,當真是難比登天。

  依我看,我們四人每十年比試一次,從未分出勝負。

  這次,不如改改規矩。玄通老弟,心執,我們三人指導芸逍,若芸逍在三日內能在顧師弟手上走過百回合,就算我三人贏了。如果不能,這一次,就算天驕贏了,如何?」

  玄通點頭道:「好!如此甚好!顧師弟劍道無敵,芸逍畢竟年少,僅憑劍法,絕難取勝。

  我們三人就各自指點芸逍,只要芸逍能撐過一百回合便算他贏!這樣一來,我三人也不會無事可做,閒在一旁!如何?」

  酒奴和心執紛紛點頭,顧天嬌知他們三人都有意指點芸逍,自己對少年也頗為喜愛,就欣然同意。

  顧天嬌與芸逍每兩個時辰比試一次,其他三人也可以在這個時間指點於他。芸逍悟性極高,又有混元真氣在身,三位高手傳授的功法招式無不一學就會,一試便精。

  當他與顧天嬌第七次比試的時候,已經能撐過六十回合。

  第三天清晨,又得酒奴指點,芸逍信心滿滿,站起身來要與顧天嬌第十次比試。就在這時,四相歸心陣中卻發生了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