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都看看吧,此布如何,可能與流雲緞相媲美?」
諸位屬官仔細檢查一番後,恭敬道:「回稟兩位大人,這布匹,觸感細膩,紋理順滑,當真是舉世罕見。【Google搜索】」
「若是僅從材料相比,流雲緞怕是相差甚遠。」
聞言,伍雲軒露出欣慰之色。
得遇此布,此次皇商選拔之行,當圓滿結束。
可下一刻,屬官的話便叫其為難起來。
「但,流雲緞強的其實並非料子本身,而是其染色之術。」
「染色之術?」伍雲軒眉頭微皺,道:「也就是說,此事還有轉機?」
「不錯。」
聞言,霍嚴也是皺眉,道:「有什麼話,統統說出來,賣關子作甚。」
「諾。」
「這流雲緞,其實下官早有所聞。」
「此布乃是南梁三年前一布商研製而出,據說一經出世,便被南梁皇室選為貢布,後又斬獲無數榮耀。」
「可以說那布商正是憑藉此布,從一介無名小卒,到徹底聲名遠揚,織布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三年後,流雲緞卻被皇室棄用!」
「那布商也因此走下神壇。」
「兩位大人可知為何?」這屬官還想賣個關子,可看見霍嚴帶著些許怒意的眼神,便急忙道:
「就是因為流雲緞的料子本身!」
「據說流雲緞之所以能名傳四方,便是因為其染色技術尤為優異,能在素娟之上渲染出雲山霧藹,浮雲朵朵,叫人穿上,好似如處仙境,別有一番仙家氣質。」
「至於其料子,反倒不算什麼,只能說是中上。」
伍雲軒皺眉,道:「也就是說,流雲緞做成衣裳,穿在身上未必有多麼舒適?」
「不錯。」屬官肯定道。
「但卻好看,這也是其核心優勢所在。」霍嚴補充道。
「你的意思是,若是僅憑布料好壞,便斷言這新布料要勝過流雲緞,難以服眾?」
「大人慧眼,下官正是此意。」
「那這新布的染色呢?如何?」伍雲軒轉頭,看向那素白的絹布,有些愕然,心說自己怎麼能問出這等話?
「霍大人,你看現在可如何是好?」伍雲軒分明才是主持皇商選拔的太倉令,卻向霍嚴問策,足以說明對其異常重視。
可即便是霍嚴,面對如此情況,也只能是搖頭。
……
郡守府大堂,眾布商面面相覷。
兩位大人和郡守府的屬官們進去已經足有小半個時辰了,難不成還未商定出結果?
要知道上一次選拔,可是不過半刻鐘就結束了。
沈家父子看著這一幕,喜上眉梢,錢通卻是眉頭緊皺。
兩次選拔的時間為何會相差如此之大?
很簡單,問題的難易程度不同。
第一次,錢氏布行的流雲緞力壓各家錦緞,所以毫無爭議,只需要走個過場。
但這一次,顯然諸位大人是真的在商討。
也就說明,這一次呈上去的布匹中,有足以和流雲緞相媲美的錦緞,否則壓根就沒有討論的必要!
而這一次和上一次相比,唯一多出來的,便是沈貴之子送來的新布!
錢通揉了揉眼瞼,暗自思索起來。
沈良富送來的新布究竟是何物?
沈家難不成當真手眼通天,能找來和流雲緞相媲美之物?
不不可能。
若是當真如此,方才沈貴對我,也無須那般卑躬屈膝。
他看向郡守府後堂,心中的不安愈加濃烈起來。
咯吱!
就在此時,開門聲響起。
面帶糾結之色的伍雲軒率先走了出來,隨後便是面無表情的霍嚴,最後才是低著頭的各大屬官。
看著這一幕,眾人不禁紛紛挺直脊樑,正襟危坐起來。
從大人們的臉色來看,這次商議怕是有大事發生。
霍嚴走上前來,目光掃視各大布商。
眾人紛紛低頭,唯有錢通,通紅著眼睛跟他對視。
而這一次,竟是霍嚴率先避開了視線。
看見這一幕,錢通瞬間便慌了神,險些要站起身來,卻被魏東家一把拉住。
結果還未公布,此時站出來質疑,未免有些大逆不道。
「本官宣布,經太倉令伍大人和本官,以及郡守府一眾屬官協商,最終將沈記布行裁定為本次皇商。」
轟!
好似雷霆落下,眾東家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表面卻是不動聲色,只是依舊忍不住轉動頭顱,紛紛向錢通看去。
果不其然,只見錢通刷地一聲站起身來,通紅著雙眸道:
「敢問大人,此次選拔,是否公正?」
「既在我霍嚴治下,自當公允。」
「那可否讓我看看沈記新布,究竟是要如何強於我錢氏的流雲緞!」
聽聞此言,剛開心沒多久的沈氏父子便對視一眼,心中憂慮難掩。
沈貴好歹經歷過大風大浪,商海浮沉,倒還好些。
可沈良富則是無比緊張,不住在內心祈禱,希望恩師產出來的絲綢能給力些。
「自無不可,你上來看便是。」
錢通上前,在那布匹上撫摸一番,片刻後,冷笑著道:
「就這?」
「恕我直言,此布冰涼舒適,而又纖薄至極,若是做成衣物,自然是極好的。可和我錢氏的流雲緞相比,還不夠格!」
「我流雲緞之亮點,乃是其上染出的雲山霧藹,浮雲朵朵。」
「穿在身上,氣質斐然,叫人如墜仙境。」
「可此布呢?可有半分顏色?」
「若沈記以此布當選為皇商,我錢氏布行不服之!」
「諸位若是覺得錢某所言有所偏差,大可上來撫摸一番!」
錢通雙眸通紅,帶著怒氣說完這一番話。
他恨!
恨這世道不公!
當年分明是我天資聰穎,在一眾弟子當中拔得頭籌,師父為何要把秀雲嫁給沈貴?
而經商十幾年以來,霍嚴已經是他見過最為清正廉明的官員。
說實話,他是打心眼裡敬佩霍嚴的。
可為何,今日連一向公正的你也要偏向沈貴?
諸多布商皆上前撫摸一番,隨後紛紛點頭,贊同錢通之語。
說實話,單論料子,流雲緞確實比不過沈記新布。
但布匹之間的較量,從來都不是只看材料。
「大人,您一向公正,今日之事,可否給草民一個交代?」
「錢氏布行可以輸,錢通也可以輸,但需要輸得心服口服!」
錢通一席話,竟是將台上一眾官員逼入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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