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朝堂風雨

  「卿有何奏,速速道來。【記住本站域名】」仁宣帝眉眼低垂,喜怒不形於色。

  只是張浪聞言,嘴角卻在不經意間,勾勒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隨即,便用一種苦大仇深,憂國憂民的語調,聲情並茂道:「陛下,時值滄瀾水災一事,已有半月。」

  「三十萬斤糧食雖多,但滄瀾一郡災民,少說也有數萬之眾,怕是已然消耗殆盡。」

  「我等,怕是要重新募集糧食。楊太傅,你說是吧?」

  楊槐聞言,低垂的眉眼微微一皺,點了點頭,語氣古井無波:「滄瀾水災乃是頭等大事,自然是要抓緊治理的。」

  「若是放任災情惡化,死上些許災民,怕是要引起譁變的。」

  「楊公深明大義,我等自嘆弗如。」張浪竟是在這朝堂之上,朝著楊槐,深深鞠了一躬。

  楊槐見狀,眉頭便皺得更緊。

  一眾世家派系的官員,也是心中紛紛咯噔一下。

  今日這架勢,似乎是要有些不妙了。

  「為緩解滄瀾災情,張某不才,雖是殘缺之身,卻也願為朝廷獻上一份綿薄之力。」

  「且願耗盡家資,獻上十萬斤糧食!」

  轟!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皆盡譁然。

  十萬斤糧食是多少?

  對於朝廷而言,自然不算是什麼。

  但是這十萬斤可只是張浪一家出的!

  若是朝堂上的袞袞諸公,一人十萬斤,那累加下來,無疑是個極其可怖的天文數字。

  多的不說,治理滄瀾水災反正是綽綽有餘了。

  最關鍵的是,張浪什麼身份?

  太尉,三公之一!

  他都捐贈了十萬斤糧食,那楊槐身為上公太傅,官位還在張浪之上,若是只捐贈個數千上萬斤,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張太尉這是……把楊太傅架在火上烤啊!

  眾官員紛紛側目,卻又低下頭來,也不吭聲,只靜觀其變。

  這朝堂之上,要說黨派,還是清流和世家的人多。

  至於張浪一系,反而是最少的。

  可即便如此,他們卻又是最不容忽視的!

  因為張浪代表的乃是陛下!

  所以,眼下是陛下要和楊太傅掰掰腕子,這等事情,摻和不得。

  至少在自家派系大佬表明態度之前,摻和不得。

  楊槐聞言,心中冷笑,卻是沒有急著回答。

  因為……魏青還沒有表態!

  在治災這樣的大事上,按理來說,清流會無可爭議地和皇帝站在一起。

  但,凡事都有例外。

  而這件事的例外就是清流太窮了!

  若是當真有錢,又怎麼可能稱之為清流?

  當然,家裡本來就有錢的除外。

  在金錢的壓力下,這群清流就算想和陛下站在一起,怕是也有心無力。

  而御史大夫段青岩又是世家派系,不出意料會和他站在一邊。

  這樣一來,朝廷三公,再加上一位上公,四人之間,便只有張浪一人大肆捐贈錢糧。

  就算想掀起什麼風浪,怕是也有力不逮。

  楊槐嘴角慢慢勾起,道:「張太尉為了國家,竟願意捐贈如此多的錢糧,實乃高風亮節,叫老朽佩服得緊。」

  「只是,丞相乃百官之首,又是三公之首,這表率之事,理應由魏相來做,張太尉,是否逾越了些?」

  「是啊,我等雖說同為三公,但丞相貴為百官之首,張太尉繞過魏相直接表態,雖說情義可嘉,但於禮於法,皆是不合。」御史大夫段青岩皺著眉頭,如是說道,好似當真在為張浪壞了朝堂禮法而心有成疾一般。

  這番話,若是平日裡從楊槐和段青岩的嘴裡頭說出來,當真是荒謬至極。

  叫人想看看,今兒個太陽是不是要打西邊出來了。

  唯獨現在,卻是再合適不過。

  張浪在皇帝的授意下把楊槐放在火上烤,楊槐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借著張浪這把火,把清流之首的魏青放在火上烤。

  這份急智,當真叫人咂舌。

  然而,這一幕落在項龍淵眼中,卻只令他嗤笑一聲。

  不論世家還是清流,皆是太子的支持派系,卻能內訌成這樣。

  這太子的御下之道,便可見一斑。

  他這聲笑,便是在笑太子。

  太子自然也是知曉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對於世家派系的心,頗有些涼了。

  現在是奪嫡的關鍵時刻,這群人口口聲聲聲稱自己是太子黨,卻並未表露出多少支持自己的決心,反倒是處處在乎自己的利益。

  這樣的行徑,著實讓他有些寒心。

  亦或者說,誰會需要這樣的支持者?

  且不說太子和淵王的內心想法,乾德殿內,隨著太傅楊槐的一番話,文武百官的視線,可謂俱都聚集在了魏青身上。

  他的態度,至關重要!

  在眾人的注視下,魏青怡然不懼,昂首挺胸,邁步上前,道:「誠如楊太傅所言,臣既為百官之首,更應以身作則,為我大乾計!為天下蒼生計!」

  「如今滄瀾郡遭逢水災,數萬百姓流離失所。」

  「這些,都是臣的責任吶!」

  「若非臣能力不足,治不了滄瀾江的水,何至於年年釀成如此大禍?」

  「陛下英明,特意設下捐贈錢糧一事,好叫我等有了將功贖罪的機會!」

  「既然如此,罪臣又怎敢推脫?」

  「罪臣願拿出全部身家,總計十一萬斤糧食,捐贈給朝廷,以賑滄瀾之災!」

  轟!

  此言一出,朝堂上下,皆是震驚!

  「好!魏公高義!」

  「好!魏公真乃國士也!」

  「我大乾之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非魏公莫屬!」

  在清流們的一陣誇讚聲中,世家派系官員的臉,卻是變得鐵青。

  十一萬斤糧食?

  他魏青怎麼拿得出來?

  難不成收受賄賂了?

  楊槐卻是眼眸微微一凝,看了看端坐於龍椅之上,老神在在,好似假寐一般的仁宣帝,暗嘆一聲,感受到了此事的棘手程度。

  魏青素來以清正廉潔著稱,自然不可能貪污受賄。

  這是他的職業道德,更是為人底線。

  儒家講究一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想要治國,首先就得修身!

  若是連自身的德行都不能管理好,又如何管理一個國家?

  這是聖人書中的道理,歷來被這些清流奉為圭臬。

  所以,魏青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收受賄賂。

  唯一的解釋便是,這錢糧,是別人給他的。

  至於是誰,楊槐早已心知肚明。

  清流們的錢如數奉還,世家們的錢二八分帳?

  當真是好算計!

  「魏相不愧為百官之首,為了我大乾的家國大業,竟能捐贈這般多的錢糧。」

  「只是我聽聞魏相生活素來節儉,也不知這般多的錢糧,是從何而來。」

  「奇怪,當真是奇怪!」楊槐搖頭晃腦,好似當真在思索原因一般。

  魏青聞言,卻是皮笑肉不笑,道:「窮則思變,自然要做些營生改善生活的。」

  「噢!原來如此,也不知魏相做的究竟是何營生?竟能在短短時日內賺取這般多的錢糧,實在叫人,有些不敢置信吶!」段青岩瞠目結舌,一副寒門子弟瞻仰高門大戶的神情。

  魏青被這樣的目光盯著,只覺得噁心,語氣更加冰冷三分:「與卿何干?」

  「段御史若是覺得本官行污受賄,大可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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