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甘露殿夜話

  項百川想到此處,立馬上前一步,坦言道:「父皇,兒臣以為,滄瀾水災乃國之大業,理應受到重視。【記住本站域名】」

  「哪怕只是耽擱一分一秒,怕是也有不少百姓因此遇難。」

  「只可惜我大乾國庫並不充盈,又要進行北伐大業,總不能把將士們的軍餉和軍糧拿出來賑災,為今之計,便只有讓那些個世家大族們捐贈些錢財。」

  「孩兒願替父皇挨個走一趟五大世家,以籌集錢糧。」

  二皇子項龍淵聞言,眼眸中頓時閃過一絲憂慮。

  五大世家也好,太傅楊槐也好,說到底都是文官,而他的支持者大部分都是武將和勛貴。

  按理來說,這事兒和他八竿子打不著。

  但只要能讓項百川在父皇心中的形象下降,這事兒就和他有天大的干係。

  就目前來講,五大世家已經惡了父皇。

  連帶著,項百川難免要擔幾分責任。

  他說這番話,明擺著是要自己出面,擺平此事,好挽回自己的形象。

  思慮至此,項龍淵當仁不讓,一步踏出,道:「大哥心心念念,想的都是為父皇分憂,替國家解難。」

  「龍淵實在佩服,只是這五大世家,冥頑不靈。」

  「在滄瀾水災這樣的頭等大事上,還只顧自己的蠅頭小利,實在可恨。」

  「臣弟實在是怕,大哥給了他們臉面,他們卻不給大哥留情面啊。」

  「到時候,叫我大乾儲君,顏面何存?」

  不遠處,魏青和張浪聞言,頓時面面相覷。

  好傢夥,本以為二皇子一直精於武道,擅長軍陣衝殺,是個不善言辭之人。

  誰承想,說起話來,竟這般犀利。

  這不是明擺著說太子能力不行,擺不平這事兒嗎?

  倒是顏面掃地不說,反倒讓朝廷的局面更加尷尬。

  二人對視一眼,張浪不動聲色。

  說到底,他才是真正的皇室近臣。

  大皇子和二皇子誰登基稱帝,於他而言,都沒什麼干係。

  畢竟,說不定仁宣帝死後,還會叫他陪葬。

  他能不能看到大乾下一代君王登基,都有些難說。

  自然也就不願意淌這趟渾水。

  可魏青不一樣,他雖說和以太傅楊槐為首的世家黨派不和。

  但歸根結底,卻是確確實實的太子黨!

  一代君王,不能只知道打打殺殺。

  懂得御下群臣,治理國家,才是大學問,大本事。

  仁宣帝本身就不懂行軍作戰,可朝堂上下,有誰敢說他這個皇帝做的不好嗎?

  所以在他看來,一身軍伍之氣的二皇子,自然沒有太子更合適儲君之位。

  眼下太子言語交鋒上受挫,他自然是要站出來解圍的。

  可他剛剛站出身來,還沒等說話,就聽見仁宣帝威嚴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淵兒說的不錯,世家重利,若是沒有絲毫好處,又怎肯捐贈錢財。」

  聞言,魏青嘴角抽了抽,不得已之下,又站了回去。

  仁宣帝都已經發話了,他總不能對著幹吧。

  項百川聞言,心中也是一凜:「看來父皇對五大世家的感官已經差到了極點。」

  見氣氛陷入沉默,張浪很會審時度勢,適時站出來,道:「諸位,既然發糧賑災一事尚未有眉目,不如先討論一二治水之事?」

  說起來,滄瀾江每年都發水災。

  治水的官員派了一批又一批,但始終都是治標不治本。

  按理來說,這條江水太過難治,倒不如放棄的好。

  但作為大乾與西涼的邊界線,滄瀾江的戰略地位不比崖余山脈低。

  甚至還猶有過之。

  今後大乾與西涼的爭鋒,怕是就要圍繞著滄瀾江打水仗。

  只是大乾近些年以來,主攻目標是北伐大燕。

  所訓練的兵種全是步兵,亦或是騎兵。

  相比之下,擅長樓船之戰的水軍卻不多。

  若是西涼趁著大乾和北燕開戰時候,派遣大量水軍橫渡滄瀾江而來,奇襲大乾後方。

  那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所以仁宣帝才會把鎮北王調到西方滄瀾江,為的不僅僅是讓他遠離北疆這片於他而言根深蒂固的區域,同時也有借他之手訓練水軍,將來好在大乾北伐時地域西涼的意思。

  可現在,滄瀾江大水不斷,水軍訓練自然也就不得不終止下來。

  可這是不行的,水軍始終都是要開始練的。

  所以這治水之事不同往年,這一次也應當嚴抓!

  所以仁宣帝這段時間才頗為憂慮,甚至是焦頭爛額。

  因為事情傳到乾都,已經過去不少時日了。

  但主要的兩個問題:治水和賑災,卻一點眉目都沒有。

  張浪說出這番話,本是想活躍一下低沉的氣氛,可沒承想,甘露殿內依舊鴉雀無聲。

  最終還是魏青沉吟許久後,才站出來道:「不如,發布招賢策試上一試?」

  招賢策,這是自武帝時期就傳下來的法子和政策。

  一般是將朝廷商議無果的難題公布出去,於整個大乾選賢舉能,但凡有建議的,都可以遞交上來。

  說錯了無罪,若是說對了,亦或是真給出了解決方案,待朝廷核實之後,自然是重重有賞。若是貢獻巨大,入朝為官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過,這法子在仁宣帝時期似乎並不怎麼管用。

  因為仁宣帝本就喜歡把朝廷遇到的難題作為科舉題目,考校天下儒生。

  所以若是真有相關才能的能人志士,也早在科舉時被選拔走了,又豈會繼續流落民間?

  所以魏青這話,基本上和緩解尷尬也沒什麼兩樣,眾人只是聽了聽,未曾放在心上。

  仁宣帝也只是微微頷首,道:「那便由你擬個章程,全權去辦。」

  「微臣謹遵聖諭。」

  好,別管招賢策的法子管不管用,治水這一趴算是過去了。

  討論的難題自然又回到了賑災上,這一點眾人心知肚明,所以大殿內再度陷入了沉寂。

  突然間,太子項百川眼眸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麼,再度上前一步,道:

  「父皇,我最近聽聞,正陽侯陸旭在乾都內做了不少生意,似乎是掙了大錢。」

  「既然乾都五大世家不願出錢出糧,陸侯爺身為我朝勛貴,當年和父皇出生入死,總不該也如此做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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