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商談

  「陸兄,我記得你方才不是說準備好了詩文,要當場吟誦嗎?」

  「還曾埋怨北川兄搶了你的風頭呢。」田家炳半開玩笑半打趣道。

  聽聞此言,顧北川一愣,看向陸懷良。

  心說難怪此人一直對我冷著個臉,原來其中還有這般緣由。

  冤家宜解不宜結,倒不如化解了這番恩怨。

  「我初來乍到,不懂詩壇規矩,衝撞了陸兄,還望海涵。」

  「《將進酒》不過隨手而作,算不得什麼,陸兄若有佳作,還望賜教。」

  聽聞此言,陸懷良整個人瞬間僵住,目光一點點移向田家炳,似乎在說,你為何要害我!

  我於詩詞一道造詣本就不佳,苦求數月寫出來的詩文連涓之兄都比不上,更何況《將進酒》?

  人家珠玉在前,我這時候作詩,豈不是自取其辱?

  你把我推出來,究竟是何居心?

  看著陸懷良有些瘮人的目光,田家炳也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是想化解你和顧兄之間的矛盾啊,你這般看著作甚?

  「顧兄說得哪裡話,《將進酒》乃是一等一的絕佳詩文。」

  「淮南詩壇能得顧兄,如魚得水。」

  「況且我等一向唯才是舉,並無諸多規矩,何來衝撞一說?」

  「倒是你田家炳!無故中傷我與顧兄間的關係,究竟是何居心?」

  啊?!

  田家炳也愣住了,心說你這人不是好人啊,怎地好心當作驢肝肺?

  當即便不再說話,坐到一邊喝悶酒去了。

  眼看氣氛不對,龐涓之急忙出來打圓場。

  「顧兄放心,陸兄不是那般小家子氣的人。」

  「對對對。」陸懷良一邊陪著笑,一邊只覺心中苦澀。

  這下子好了,風頭沒出,還得罪了田家炳。

  陸懷良只覺得欲哭無淚。

  酒過三巡,晚風襲來,眾人微醺。

  良辰美景,當如是也!

  詩會散場之後,眾人陸續離去。

  顧北川也站起身來,搖了搖腦袋醒酒,看著一人的背影,道:

  「懷才兄,請留步。」

  趙懷才一愣,轉過身來,見是顧北川,心下詫異。

  他在詩會上存在感並不強,顧北川不去和涓之兄或者秦老攀談,來找自己作甚?

  雖然心中疑惑,但依舊拱手作揖,道:「顧兄何事?」

  今時不同往日,隨著一首《將進酒》,顧北川在淮南詩壇也算小有名氣,趙懷才不可能無視他。

  「數日之前,我曾拜訪過懷才兄,卻被拒之門外,懷才兄可還記得?」

  聽聞此言,趙懷才眼眸放大,心念電轉,終於一拍腦袋,道:

  「我就說顧兄名諱熟悉,不知哪裡聽過,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此事是我不對,改日定當擺好酒席,向顧兄請罪。」

  「懷才兄此言差矣,我並非那般小肚雞腸之人,懷才兄為來年春闈專心苦讀,這才閉門謝客,何錯之有?」

  「那不知顧兄是何意?」

  「我找懷才兄,只是想商談一番你家酒樓和我柳記酒鋪間的酒水契書一事。」

  「若懷才兄此時有空,不如去我府上一敘?」

  「善。」

  家宅院。

  方桌上擺著兩碗秀兒剛熬好的醒酒湯,顧北川和趙懷才一人一碗。

  「顧兄,我與你說實話吧。」

  「其實這酒水契書一事,就算你不找我,也無關緊要。」

  「此話怎講?」

  「說來也慚愧,我一心讀書,對父親留下的懷才酒樓,反倒無心經營。」

  「再加上秋闈在即,來年春闈也不遠了。」

  「我便打算變賣酒樓,換些盤纏,好入京趕考。」

  「這酒水契書乃是我當年和柳記酒鋪定下的,現在我要賣了酒樓,契書自然作廢,顧兄不必憂慮。」

  說完這話,趙懷才臉上露出幾分慚愧之色。

  畢竟把酒樓經營得快要倒閉,著實不算什麼光彩的事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敗家的一種了。

  可誰知,顧北川聽了這話,並未就此作罷,反而陷入了深思。

  良久之後,才開口道:「容我多問一句,懷才兄打算把酒樓賣給誰?」

  「這……倒是未曾下定論,只是有這個打算罷了,靠譜些的買家還需細細尋找。」

  「既然這樣,懷才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將酒樓賣予我!」

  「啊?」趙懷才顯然一驚,似是未曾料到顧北川會提出這等建議:「不妥不妥。」

  「有何不妥?趙兄莫非是覺得我會出個低價,貪墨了你家酒樓不成?」

  「誒,顧兄說的這是哪裡話。秦老常說,見詩如見人。僅憑一首《將進酒》,顧兄在我心中便不是這等人。」

  「既然如此,那又有何不妥?」

  「其他倒也沒什麼,只是我家哥哥,我怕他來尋顧兄麻煩。」

  「你家哥哥,趙騰龍?」

  「不錯,兄長常說,懷才與騰龍兩處酒樓,均是趙家產業,就算要賣,也不該賣給別人,只能賣給他,否則便是變賣祖宗基業,當屬不孝。」

  「嘶」顧北川倒吸一口涼氣,不孝在大乾可是一等一的惡名。

  就算一些窮凶極惡之徒,再怎麼說,對父母也是孝順的。

  「你那哥哥竟如此說話,未免重了些。」

  「對,而且兄長出價極地。若是賣給他,我怕是連進京趕考的盤纏都湊不齊。」

  聞言,顧北川這才冷笑一聲,道:「依我看,你這位兄長,說你不孝是假,想吞併懷才酒樓是真吧。」

  「不僅如此,他還不想花多了錢財。」

  顧北川去過城中心,也見過騰龍跟懷才兩家酒樓。

  將心比心,如果他是趙騰龍,肯定也想要懷才酒樓。

  就跟他身為柳記東家,想要張記的鋪子一樣。

  不然一個地方,兩家酒樓,必然要被分走不少生意。

  可趙懷才畢竟是他親弟弟,賣酒樓為的又是進京趕考這等大事,於錢財上怎能吝嗇?

  聽聞此言,趙懷才沒說話,因為他不想暗地裡說自家兄長壞話。

  可又不得不承認,顧北川說的是真的。

  兄長豈止是不想花多了錢財,簡直是想白拿懷才酒樓。

  「懷才兄勿憂,你且放心賣給我便是,保管給你一個公道的好價錢。」

  「至於令兄長,我自有辦法應付。」

  趙懷才思索片刻後,點了點頭,道:「好。」

  兄長不給錢財,他便不可能賣給兄長,所以只能賣給他人。

  那為何不能賣給顧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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