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參的朝會繼續在扯皮吵架,最終,勉強達成了一個折衷的方案:允許李廷圭招兵買馬的同時,趙廷隱的驍銳軍和張業的部隊,都可以擴充相應人數的兵馬。
李中易注意到,張業很狡猾,也很有警惕心,他來上朝的時候,他的幾個兒子都在軍中坐鎮。
可想而知,一旦宮裡有個風吹草動,張業的幾個兒子就會帶兵殺進宮。
張業雖然喜歡專權,卻比三國演義的董卓要聰明得多。李中易有了這個認識後,越發覺得要謹慎從事,不能妄動。
由於今天解決了部分的問題,李中易比平日裡更早來到含元殿辦公。
李中易走到官廳的門口,卻見一個貴妃宮裡見過幾面的小內侍,正在殿外等他。
那小內侍倒是伶俐,一見到李中易,趕忙跑過來行禮,「小的拜見李少監。顰兒小娘子命小的來稟報您,貴妃昨兒個睡得非常香,直到今兒個五更天才醒,已經用過了魚片粥,腰也不怎麼疼了……」
「貴妃的情緒可好?」李中易摸過貴妃的身子,畢竟有些心虛,就想套話探一下底細。
「回少監,貴妃今兒個沒發脾氣,還抽空接見了幾個過去請安的宮妃。」小內侍可能是得了顰兒的叮囑,介紹得非常詳細。
「貴妃如有不適,就來找我。」李中易叮囑了小內侍一番,打發他走了。
可是,自從這一次之後,花蕊夫人那邊,再也沒有派人來單獨叫他。
據李中易所知,貴妃的宮裡已經傳了好幾次御醫和按摩女博士,偏偏把他這個宮內第一名醫給忽略掉了。
李中易靜心一想,也就明白了,他對花蕊夫人做的羞人之事,她肯定有感,這是有意疏遠於他呢。
也好,既然花蕊夫人沒有當場發作,以後就更不可能把事兒說出來了。
李中易覺得,離她遠一點,少受一些致命魅力的影響,更可置身於宮內的權力鬥爭旋渦之外,也安全得多。
花蕊夫人雖是絕艷,卻只敢遠觀,不可褻玩,如之奈何?
太液池的工程,既是孟仁毅給牽的線,李中易又答應過的,他於是找來分管的殿中丞以及監工等人,不僅要到了施工的圖紙,還問清楚了所需要石料和木料的總用量。
整個太液池的工程,預算的錢款,居然超過了一百萬貫。
咳,這一百萬貫,相當於大蜀國三分之一的稅錢,足以組建一支武裝到牙齒的三萬鄉軍。
李中易摸清底細之後,關門仔細一算,他發覺,僅僅是金絲楠木這一項,至少可以給孟仁操留下八萬貫錢的利潤空間。
嗯,不能讓孟仁操賺得太狠,就六萬貫吧,好處不能通吃,利益均沾,才是王道!
李中易再次叫來具體分管的殿中丞,一番暗示之後,讓殿中丞忐忑而來,趁興而歸。
原來,李中易留了二萬貫的利潤,暗示殿中丞分配下去,他李某人分文不取。
千里做官,不為權財,又為什麼?難道是真的是為了草民服務,而白忙活一場?
那才是扯蛋吶!
那殿中丞歲數已大,權力的方面已經沒啥念想了,就圖著多撈幾個養老錢。
魏庭岳得知這個消息後,好半晌無語,他故意分出太液池的工程給李中易,其實是想暗中抓到李中易貪污受賄的把柄,以便藉此要挾李某人。
可是,李中易這麼一干,魏庭岳的小心思不僅完全落了空,反而成全了李中易會做人的好名聲。
那些得了便宜的殿中省官員們,私下裡都在讚頌李中易,如此體諒下級難處的好少監,這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啊!
魏庭岳聽了這些話,倍覺刺耳,心裡很不舒坦。他一向都是吃獨食的性子,眨個眼的工夫,就被大度的李中易給比了下去,心裡能不窩火麼?
這一天,李中易忽然被孟昶派人給叫去了謝才人的嘉和殿。
走過殿門外的時候,李中易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五花大綁的顰兒,淚流滿面的跪在殿外的台階下。
呀哈,這是腫麼了?李中易心頭不由一驚,顰兒可不是一般的宮女,而是有品級的女官,又是貴妃身邊的心腹,卻被逮到了謝才人的地界,這裡面一定有文章。
李中易略微想了想,就停下腳步,招手叫過看守顰兒的秦得貴,小聲問他:「怎麼回事?」
秦得貴看了眼四周的環境,低聲解釋說:「回叔爺的話,這個賤婢膽大包天,不僅在半道上衝撞了謝才人的鸞駕,還出言不遜……陛下正好經過……抓了個正著。」
李中易隱約明白,忠心耿耿的顰兒應該是著了謝才人的道,掉進了絕命的陷阱之中。
看樣子,這宮裡的女人之間的爭寵戰,其殘酷程度,絲毫不亞於男人們的權力爭鬥。
李中易深深的看了眼,嘴巴已經被堵住的顰兒,邁步走進嘉和殿。
「李卿,在這宮裡邊,以下犯上,該當何罪?」孟昶見了李中易之後,依然是一副氣哼哼的樣子。
李中易毫不遲疑地說:「按照宮規,應該杖斃,亂棍打死。」幸好他每天堅持看公文,大致了解了一些宮規。
孟昶見李中易並沒有勸說他,看在貴妃的面子上來個重罪輕罰,心裡不由舒坦了一些。
「李卿,朕一向信你是個忠臣,才把這事交給你來辦的。」孟昶看了眼一旁梨花帶雨,委屈之極的謝才人,一顆心陡然硬了數倍。
李中易倒不怕孟昶發怒,他有仙之門徒的美譽在前,又是剛立過戰功的殿中少監,再加上平日裡會討好孟昶,確實沒啥可怕的。
孟昶這個昏君正是吃了他煉的仙丹,才有「腎力」每天欺負謝才人。
「陛下,微臣倒有一個法子,可以讓那個賤婢,生不如死。」李中易故意露出佞臣的奸笑,一下子吸引了孟昶的注意力。
「就這麼杖斃了,未免太過便宜了那個賤婢。微臣以為,不如把他交給微臣用作爐鼎,讓厲鬼吸乾她的精髓,喝盡她的血,慢慢兒的收拾……嘿嘿……」李中易面露猙獰之色,一副急孟昶之所急,恨孟昶之所恨的忠臣模樣。
孟昶猶豫了一下,等看見謝才人面現懼容,他最終點了點頭說,「如此甚好。」
李中易偷偷看了眼謝才人,發覺這個女人也算是貌美。只是,她的容貌卻比花蕊夫人差出好幾條街去,也不知道孟昶怎麼會迷上這種「醜女」的?
難道說,孟昶的喜新厭舊,已經到了美醜不分的地步?
「李卿,你煉的仙丹,的確有奇效,朕服了丹,渾身都很爽利。」孟昶確實對李中易高看了好幾眼,仙丹的靈驗,可不是吹出來的。
「陛下,此種仙丹異常珍貴,五百年僅能得一回。後面再煉的丹,效力要差不少。」李中易及時的堵住了孟昶的嘴巴,免得出難題,逼他李某人上吊。
「嗯,朕已經很節省,兩日才一粒。」孟昶瞟了眼滿面飛紅的謝才人,他的心裡不由暗暗自得,昨晚弄了五次,今兒個精力依然充沛,此皆李中易這個仙徒之功啊。
「李少監,今後可多來這嘉和殿走動走動,陛下的身子骨有你照料著,吾很放心。」謝才人當著孟昶的面,賞了李中易一柄「靈芝形」羊脂玉如意。
這個時代,玉如意雖然不象後來的明清時期那麼盛行,羊脂玉如意卻也是極其難得的寶貝,寓意吉祥,祝願升官發財,青雲直上。
李中易手裡捏著玉如意,心裡卻在想,謝才人之所以要重重的賞他,恐怕和貴妃的宮裡一直冷落著他,有著很大的關係吧?
嘿嘿,才這麼點東西,就想拉攏老子,謝才人啊,你還嫩得很吶!
「多謝厚賞,只要陛下和謝才人不怕微臣呱噪,臣一定經常過來混吃騙喝。」李中易連連拱手,笑得著實很開心。
孟昶和李中易一向隨便慣了,也沒覺得他舉止失儀,胡說八道。
李中易告辭離開嘉和殿後,怒氣沖沖的走到顰兒的面前,當著嘉和殿的宮女內侍的面,抬腿就是一腳,踢倒了顰兒。
李中易故意高聲喝道:「來人,把這個賤婢拖到丹室里去,等我慢慢的剝了她的皮。」
「喏。」秦得貴聽了吩咐,當即領著兩個身強體壯的內侍,倒拖著顰兒,離開了嘉和殿。
李中易邁步離開的時候,視線的餘光瞥見一個嘉和殿的宮女,轉身跑進殿內。
嘿嘿,李中易心裡暗暗冷笑,不就是想看老子怎麼站隊麼,現在滿意了吧?
將顰兒帶到丹室之後,李中易揮手屏退左右,將室門關緊後,這才緩緩的走到顰兒的身前。
李中易蹲到驚恐萬狀的顰兒身前,並沒有急於摘下塞在她嘴裡的帕子,他微微一笑,小聲說:「我知道你是受人陷害的。不過,眼前謝才人正受寵,為了救你的小命,我不得不踢了你一腳,以你在貴妃身邊的見識,應該可以體諒我的一片苦心吧?」
見顰兒擺動了腦袋,被堵住的小嘴裡,發出一陣唔唔之聲,李中易又說:「是我忘了告訴你,明白的話,就點頭,心裡不舒服,就搖頭。」
顰兒一個勁的連連點頭,李中易滿意的一笑,說:「我知道你一直擔心貴妃的安危,可是,你既然做了天大的蠢事,也應該受到重重的懲罰。所以呢,等會我會把你脫得直剩下肚兜,然後再用篾條狠狠地抽你。」
顰兒瞪大了眼珠子,死死地盯著他,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李中易心中有數,看樣子,這個顰兒的政治鬥爭智慧和經驗,也粗淺得很,和她伺候的那個笨女人一樣,都蠢的要死。
「你信不信……」李中易說到這裡,故意壓低了聲調,湊到顰兒的耳邊,小聲嘀咕了一陣。
顰兒當即呆若木雞,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一眨不眨,仿佛痴了一般。
「來人,把這個賤婢綁到長條凳上去。」李中易走到門邊,高聲喚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