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擲彈兵預備……放……」李中易壓根就沒給來使繼續說話的機會,直接下令發起最後的總攻擊。
現場的情況,和剛才契丹人擺成鋒矢陣衝鋒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同:契丹人的殘餘部隊,已經被徹底的包了餃子!
伴隨著「雞尾酒」不斷的被拋上天空,然後狠狠的砸進契丹人的隊伍之中,立時燃起雄雄烈焰,將原本詐降的契丹人,徹底燒破了膽!
「啊……」
「饒命啊……」
「救我……」
「火神下凡啊……」
耶律傲鼓足了幹勁,最後組織起來的一點反擊之心,就這樣被燒得灰飛煙滅,軍心徹底散了!
「五段擊……放……」李中易拿捏住節奏,用「雞尾酒」擾亂契丹人的軍心和部署之後,下達了雷霆一擊的命令。
四面同時釋放「雞尾酒」,眨眼間,便將暗中戒備打算偷襲的契丹人,燒得暈頭轉向,哭爹喊娘,抱頭鼠竄。
滿天飛舞的羽箭,仿佛蝗蟲一般,兇猛的扎進契丹人的隊伍之中,帶起一片片淒涼的慘叫之聲。
直到此時此刻,耶律傲這才恍然大悟,他想詐降的小算盤,一定早就被李中易看破!
四面埋伏的絕境之中,火魔和箭雨同時肆虐,契丹人最後一絲絲決死戰鬥之心,被徹底的打垮了!
耶律傲,這位契丹國的老將,深深的感覺到了絕望,南蠻子有個老典故:四面楚歌,便是他如今的處境。
繼續抵抗下去,只會給李中易的大屠殺製造口食,耶律傲痛苦的閉上雙眼。斷斷續續的下令說:「吹號告訴李中易,只要保證大家的安全,某家願降!」
親信的牙將也是個明白人,耶律傲只提出確保大家的安全,唯獨沒有提及他自己的安危,顯然是想以身殉國。
「詳穩。小將願率領大家,豁出性命也要保著您殺出一條血路。」牙將的忠心不容質疑,可是,耶律傲心裡卻明白,他們被圍得水泄不通,哪裡還有路走?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耶律傲運氣不錯。逃了出去,手下的兒郎們,只怕會被南蠻子殺個乾淨。
到那個時候,耶律傲還有何面目,立足於契丹國的貴族圈內?
部下們。都是跟著耶律傲一起南征北戰的老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情,耶律傲明知此戰必敗,即使回去契丹國。也難逃政敵們的毒手。
與其讓部下們一起陪葬,不如犧牲耶律傲一個人。反而還會獲得一個好名聲,從而有可能保住家眷們不當政敵的奴隸。
李中易的軍中,有很多是西北跟到開封的,他們十分熟悉契丹人的號角、金鼓之聲。
「靈帥。契丹人吹號請降。」參議司檢校都指揮使宋雲祥,向李中易稟報了可喜的消息。
李中易冷冷的一笑,說:「敬酒不吃,要吃罰酒。你告訴耶律傲,半刻鐘內下馬棄械者,免死!」
宋雲祥親自吹響了契丹人的號角聲,把李中易的原話,遞進了耶律傲的耳朵里。
耶律傲長嘆了一聲,李中易別看年紀輕輕,處事卻異常之老辣,滴水不漏,令他無隙可尋。
契丹人南下打草谷的時候,對南蠻子可真沒客氣過,燒、殺、搶、掠,奪妻劫妹的爛事,就更多了。
如果,頑抗到底,耶律傲有理由相信,他的老部下們一定會被李中易找藉口,全都給剁了。
已經走投無路的耶律傲,終究是個明白人,也是條漢子,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
耶律傲長吁短嘆了一陣子,懶洋洋的下令說:「吹號,讓崽子們都下馬扔了弓刀,降了才有機會回家。」
局勢是明擺著的一邊倒,親信牙將呶嚅著嘴唇,最終,狠狠的扇了他自己一耳光,閉上雙眼,吹響了投降的輓歌。
「咣當,咣當……」無數兵器扔到地面上,發出清脆卻不悅耳的聲響,令折從阮看到了終身難忘的劃時代的一幕:契丹人成建制的投降了!
無數李家軍的將士們,親眼目睹了契丹人下馬投降的真實場景,他們中的很多人,此前完全沒有想到過:一直盛氣凌人的契丹人,竟然也有今天?
隨著契丹人的棄械投降,整個洺州之戰,以李家軍大獲全勝而告終,劃上了一個完美的逗號。
按照捉俘虜的標準條例,廖山河和楊烈吩咐手下人,將投降了的契丹人都反剪雙手,十人一組用粗繩拴住胳膊,串在一起。
大約兩個多時辰後,所有的契丹俘虜們都被綁得結結實實,再沒有絲毫的還手反抗餘地。
這時,李中易的中軍牙兵營,已經豎起大帳,李中易陪著折從阮坐於帳內品茗茶敘。
「無咎,此戰過後,我大周再也不懼契丹韃子矣。」折從阮心悅誠服,由衷的誇讚李中易的顯赫武功。
李中易搖了搖頭,品了口茶,笑道:「不瞞岳祖,我這邊廂戰功愈大,南邊就越不放心啊。」
折從阮笑而不語,前朝奸相馮道曾經說過一句話,皇帝者,兵強馬壯者為之!
本朝太祖郭威靠的是槍桿子,世宗柴榮也靠的是高平之戰的顯赫軍威,方才坐穩了皇位!
折從阮眯起一雙老眼,心中暗暗好笑,此戰大獲全勝,所產生的巨大威力,恐怕連李中易自己都難以估量清楚吧?
怎麼說呢,自晚唐以降,由於中原朝廷始終無法樹立起真正的權威,各地藩鎮連年混戰,導致民生凋敝,實力大損,飽受異族的欺凌。
中原漢人被欺負得久了,自信心就嚴重不足,異常自卑,視契丹人為洪水猛獸,不敢正眼相看。
這一次,正面決戰之後,折從阮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未來:只要李中易掌握了大周的最高實權,契丹人何足懼哉?
「無咎,這麼多的契丹俘虜,如何處置?」折從阮本想問朝廷那邊會如何看待此事,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俘虜問題。
李中易摸著下巴,微微一笑,解釋說:「中原人力匱乏,修橋鋪路,建工坊,在在都需要的人手啊。至於已經死了的契丹人,嘿嘿,築成京觀,倒挺合適的。」
折從阮起初沒反應過來,等他恍然大悟之後,不由暗暗感嘆不已:將契丹人的首級,築成京觀,這恐怕是幾百年來,未有之盛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