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姑嫂惡鬥

  柴玉娘發覺,符太后顯得有些猶豫,於是她藉機厲聲問道:「嫂嫂,不知我那未婚夫婿,犯了何罪,您竟欲置他與死地?」

  符太后起初一楞,緊接著,勃然大怒,沉聲斥道:「朝廷大事,莫非還要向你稟報不成?」

  柴玉娘冷冷的一笑,眯起一雙鳳目,譏諷道:「我那未婚夫婿,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把您給得罪狠了。難道說,皇帝兄長欽封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竟然不如芝麻大點的監察御史里行,更可信麼?更何況,李無咎還是我柴玉娘的夫婿,無論怎麼算,都應該是我們老柴家的半子吧?嫂嫂,奴家可真心弄不明白了,胳膊肘竟有朝外拐的道理?」

  符太后已經徹底的明白了,柴玉娘提劍打上門來的用意,敢情,這個痴情的小姑子,竟是想替還沒過門的未婚夫婿,來討公道的。

  「軍情異常緊急,朝廷三令!無!錯!五申,命李中易即刻出兵南下,誰料,他竟公然抗命不遵,玉娘,你倒是說說看,這該當何罪?」符太后急促的喘了口氣,略微平緩了一下情緒,打算和柴玉娘講講道理。

  多年的姑嫂相處,符太后十分明白,柴玉娘是個做事不計後果的「粗人」。

  有一次,符太后親眼看見,喝多了的柴玉娘,連柴榮的胸口都敢亂捶。

  符太后記得很清楚,柴榮當時非但不怒,反而拉住柴玉娘的手,笑眯眯的打趣說:「我家么娘子著實了得,現在喝多了敢打皇兄。將來嫁入婆家,必定不會吃虧。」

  更重要的是。柴玉娘和小皇帝的關係,非但不比符太后這個親阿母差。其親密的勁頭,甚至更近幾分。

  如若是李中易仗劍闖宮,哼,符太后自問,有n種方法,剝了他的皮。

  可問題是,這麼胡來的卻是柴玉娘,先帝的最疼愛的么妹,今上的親姑母。這麼一來。國事和家事,就再也難以掰扯得清楚了。

  柴玉娘說的一點沒錯,先帝剛剛駕崩未久,符太后便藉故收拾了柴家的公主,就算是師出有名,難免會給外面的藩鎮們,留下兔死狐悲的共鳴感,更加與朝廷離心離德。

  更何況,京畿兵力空虛。朝廷最精銳的,也是李中易的嫡系部隊羽林右衛,就在京城的左近。萬一有個變故,把李中易逼急了。血染開封,兵災禍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嫂嫂。我男人一心為國,東征西討。開疆拓土。沒有功勞,至少也有苦勞吧?」柴玉娘橫眉冷眼。盯在符太后的身上,「可是您倒好,不僅胳膊肘往外拐,更自斷手臂,自毀長城。」

  「夠了,汝真是不知羞,還沒過門,怎麼就成了你男人?」符太后的鼻子都快氣歪了,柴玉娘的臉皮,簡直比開封府的城牆還要厚,把天家人的臉面,全都丟盡了。

  柴玉娘悶悶的哼了哼,仰起俏臉,冷笑道:「皇帝兄長親口許婚,難道到了你這裡,就不算數麼?」

  符太后一時氣節,柴玉娘的話,句句帶刺,句句誅心,令她頗有些難以招架。

  如果是外人這麼說,符太后倒不會怎麼在意,問題是,柴玉娘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天家血脈,此話如若傳揚了出去,符太后的名譽必定大大的有損。

  「朝廷之事,你毋須多言,哀家自有主張。」符太后也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心裡雖有顧忌,可是,柴玉娘的罪過,實在是難以遮掩,「倒是你膽大包天,肆意妄為,該當何罪?」

  柴玉娘仗劍闖宮,如果是私下裡發生,符太后倒可以和她談妥了條件之後,索性放一馬。

  如今,要命的是,柴玉娘當著群相以及百官的面,公開挑釁朝廷的權威,符太后即使想徹底包容,也已經不太可能。

  柴玉娘冷冷的一笑,瑤鼻之中噴出一口涼氣,斜睨著符太后說:「要命一條,要我認罪,門都沒有。」

  符太后的嬌軀微微的抖動著,柴玉娘的暗示非常明顯,如果要把事兒鬧大了,不是魚死便是網破,天知道柴玉娘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瞎說些什麼?

  「你拿個破弩,就想威脅哀家麼?」符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燈,柴玉娘手裡明晃晃的手弩,一直瞄著她的胸口。

  柴玉娘咯咯嬌笑一聲,說:「嫂嫂,您的命,可比我的精貴得多吶。」手弩始終不離符太后胸腹部的要害部位。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穿皮鞋的就怕穿草鞋的,符太后面對無賴一般的柴玉娘,不僅異常頭疼,而且完全沒招。

  面對跋扈的柴玉娘,符太后的懲處,無論輕重,都會惹來滿朝文武的議論紛紛。

  就在僵持不下的時候,寢宮門前突然傳來了柴宗訓那童稚的嗓音,「母后,姑母,你們在玩什麼遊戲?」

  符太后聞聲後,不由自主的暗暗長鬆了口氣,她說的話,柴玉娘顯然不信。柴玉娘所做的承諾,符太后也只可能當作是耳旁風,兩人之間彼此的信任度,無限接近於零,甚至是負數。

  柴宗訓來的正是時候,親姨母和親姑母,劍拔弩張的對峙,損害的必是皇家的威嚴。

  符太后沒好氣的指著柴玉娘的鼻子,悶悶的哼道:「你問她去。」

  柴玉娘見柴宗訓的目光盯注到了她的身上,她眼珠兒一轉,順手將軍用手弩塞到了柴宗訓的手上,笑嘻嘻的說:「我想讓你母后多見識一下新式軍器的厲害。」

  咳,柴玉娘此話,鬼都不信,符太后翻了個白眼,卻沒言語,她倒想看看柴宗訓如果處理此事。

  柴宗訓把玩著手裡的軍用手弩,忽然擺了擺手,沉聲吩咐說:「你們都退下吧,朕陪兩位長輩,玩一玩小遊戲。」

  明面上,柴宗訓是皇帝,實際上,朝廷說了算的,依然是符太后。此地又是符太后的寢宮,她身旁侍候的宮女和太監們,難免有些猶豫不決,紛紛把目光投向主子的身上,卻沒動地方。

  「怎麼?陛下的吩咐,居然不作數麼?」柴玉娘的見縫插針,扇風點火,令符太后異常惱怒,她擺了擺手,厲聲喝道:「你們都是聾子麼?都下去,各掌嘴二十。」

  柴玉娘瞥了眼符太后,她心想,以前倒是看走了眼,她的這個嫂嫂啥時候變得如此的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