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別哭了,家裡最近來過哪些客人?」王大虎故意板著臉,嚇唬小孩子。
孩子太小了,根本經不住嚇,結果,竹筒里倒豆子,把最近家裡發生的事情,都哭著說了。
當聽說昨天晚上,家裡來了兩個陌生男人的時候,王大虎冷笑道:「張老三,你裝得倒蠻象那麼回事啊?拿下。」
那張老三見勢不好,拔腿就想逃,結果,房頂上,弩弦輕響,一支利箭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扎入他的右腿。
張老三應聲而倒,兩組團結鄉兵一擁而上,將他摁在地上,五花大綁,嘴裡還被塞了一顆硬胡桃(核桃)。
很快,張老三一家五口人,都被帶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放下手裡的茶盞,看了眼張老三那頗有幾分姿色的娘子,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張老三,本官是個爽快人,也沒時間和你繞圈子。直說了吧,你把事兒都招了,不僅有賞錢,本官還可以帶你去成都安家落戶。」李中易故意頓了頓,給出張老三消化的時間,「如果你不願意招供呢,也很好辦……」
「弟兄們,張老三家的小娘子,俊俏不?」李中易故意提高聲調,大聲問身邊的護衛。
黃景勝何等老辣,他馬上裝出興奮的樣子,振臂歡呼:「細皮嫩肉的,小腰肢又細,嘿嘿,胸還挺大的啊……」
「嘿嘿,哈哈,俊俏啊……」一幫大老爺們,齊聲發出邪浪的叫聲。
「嗯,本官給你點時間考慮考慮。你看,這裡有三顆瓜子,」李中易嘆了口氣,「本官磕完三顆瓜子,你還沒想好的話……唉,老黃,你說說看,該怎麼著啊?」
「回李公的話,張家的三個小孽種全部活埋,他家娘子直接賞給弟兄們,樂呵夠了,再賣到窯子裡去,任由千人騎,萬人跨。」黃景勝惡狠狠地瞪著張老三那個已經嚇得魂飛天外的俊俏小娘子。
李中易剛磕了第一顆瓜子,還沒把瓜仁咽下肚內,張老三就開始劇烈的掙紮起來,嘴裡嗚嗚作響。
黃景勝接了李中易的暗示,就主動上前,取出塞在張老三嘴裡的硬胡桃。
「……小人願招,小人願招……小人啥都招……饒了小人吧……」張老三徹底崩潰了。
別說動大刑,連手指頭都沒碰一下,李中易就輕而易舉的降服了張老三。
黃景勝等人,佩服的不得了,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家的長官。
李中易示意將張老三帶下去仔細盤問,這種專業的活計,交給曾經當過牢頭,辦過不少黑心案子的黃景勝,才是最佳的選擇。
只可惜,黃景勝盤問過後,才知道,張老三和周軍並沒有半點瓜葛,卻是一夥私鹽販子在縣城裡留下來的眼線而已。
「先關起來,聽候發落。」李中易有些失望地下了令。
黃景勝湊近李中易,小聲說:「公子,您也辛苦了半夜,不如先歇著?」聲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李中易微微一愣,接著就意識到,黃景勝的心思異常齷齪。
他抓起擺在桌上的檀香木摺扇,重重地敲在黃景勝的腦袋上,「你的豬腦子裡,成天想什麼呢?」
黃景勝縮了縮肩膀,也不敢反駁,訕訕地退到了後邊。
從深夜一直搜查到天光大亮,東城這邊,鄉兵們抓了不少作奸犯科的江洋大盜和地痞**。
除此之外,因為鄉兵們搞地毯式搜查,用木棍逐尺敲打地面或是牆壁,也發現了一些私下裡挖的地窖,以及藏了錢財或是珠寶的空心牆。
但是,除了這些刑案罪犯之外,卻始終沒見周軍奸細的蹤影。
對於這種情況,李中易一直很平靜,並沒有表現出失望的情緒。因為他早有預案,只不過需要逐步地收攏大網罷了。
「大虎,如果你是周軍的奸細,在縱了火之後,你會躲在哪裡?」李中易微微一笑,詢問辛苦了一宿的王大虎。
王大虎想了好一陣子,說:「百姓的家裡實在是太危險了,只要緊閉四門,挨家挨戶的搜索,就等於是瓮中捉鱉。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會想辦法,躲進官紳之家。」
李中易站起身,含笑拍了拍王大虎的肩膀,扭頭問郭懷:「那些官紳人家,昨晚有何動靜?」
郭懷打開手裡的一本小冊子,詳細地匯報說:「本縣主簿的管家昨晚鬼鬼祟祟地出門,已經被藏在暗處的兄弟們拿下。本縣縣丞昨晚歇在外室家裡,今天早上直接回的衙門。縣尉昨晚在家裡發脾氣,砸了幾個碟子……」
根據郭懷的匯報,裡邊並沒有一件是駐軍將領惹的事。李中易點點頭,孟仁毅畢竟是皇帝的親弟弟,雖不知道實際指揮作戰的水平如何,在軍中的權威還是非常大的,震懾得住那些軍頭。
李中易心裡明白,接管河池防務的駐軍,是孟仁毅帶來的金吾衛禁軍。軍中高級將領們大多是孟仁毅親手提拔起來的,而且這些人的家小和財產都在成都。
只要不是走投無路,沒有別的選擇,這些高級將領不太可能輕易的背叛孟仁毅。
那麼,反奸細的重點,勢必就落在了本縣的官紳和小吏們的身上。
有個說法叫作,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指的就是身為一縣之長的縣令,不可能在一地久任,任期屆滿就必須調到別處做官。
可是,本地的很多重要的吏員,卻幾乎變成了世襲制。這是因為,在皇權不下縣的客觀條件之下,外地調來的縣令,很難在短期內掌握本縣的稅賦詳情。
然而,稅賦卻又是朝廷考核地方官最重要的指標之一,這就迫使縣令,必須依賴本地陳年老吏的幫助。
和現代的會計做假帳一樣,這個時代的縣衙老吏,大多在私下裡,保留了真實的稅賦帳目,
除此之外,還有一類衙門老吏,特別清楚本縣大士紳的家庭背景,知道誰不能惹,這也是縣令所必須掌握的訊息。
據李中易事先掌握的消息,本縣的官員以及吏員,基本都住在西城,比較繁華熱鬧的地段。
東城其實就相當於後世的城中村一般,各類牛鬼蛇鬼混雜在窮人之中,伺機作案。
李中易原本不想大動干戈,只可惜,前方傳來的戰況實在是太壞了。
為了能夠守住河池,保全他和孟仁毅的性命,李中易必須祭出鐵腕,提前掃清一切治安隱患。
經過長時間的搜查,整個東城一共抓了三百多個經常作奸犯科的地痞、**,以及殺人越貨的強盜、土匪,並且收繳了大量私藏的弓、弩、刀、槍等兵器。
李中易命人把這些人綁到寬敞的街口,然後命令他的團結鄉兵,以火為單位,輪流殺人見血。
儘管是平生頭一次下令殺活人,可是,坐在虎皮椅上的李中易,卻驚訝地發覺,他自己並不怎麼緊張。
李中易自嘲的想,也許是上輩子在手術台前,見過不少因為受傷過重,而搶救無效的死者吧?
「第一火,出列!」隨著軍官的口令聲,一個火的十名士兵,手握長槍出現在了一排被綁在木樁之上的死囚身前。
「瞄準心口,預備,刺!」軍官果斷下達了殺人令。
「啊……」幾個死囚們臨死前悽慘的嚎叫聲,令人所有圍觀的人,心裡直發毛。
有些膽子小的人,心跳急劇加速,趕忙閉緊雙眼,不敢再看。
經過軍官的查驗,鄉兵們第一次殺人的效果,很令他感到丟臉。
算上火長的十個長槍兵,只有三個人刺中罪囚的心口,一槍斃命。
剩下的,有五個長槍兵刺偏了部位,死囚非但沒死,反而躺在血泊之中,抽搐著滿地打滾,讓街口變成了活生生的人間地獄。
這個是李中易預料之中的事情,他並不感到意外,也很可以理解。
想當初,他第一次跟著導師解剖屍體的時候,中途嚇退了場。而且,連續一個禮拜,他只要一閉上眼睛,腦子就盤旋著那具屍體的恐怖模樣。
最後兩個因為恐懼,根本沒有出槍的鄉兵,令軍官大感丟臉,他果斷下令:「來人,拿下這兩個沒用的狗東西,剝了他們的衣甲,每人打三十軍棍,趕出河池。」
這一次的矛頭,對準的是鄉兵的自己人,李中易倒要看看,軍令能否被大家所堅決執行。
伴隨著軍官的命令聲,那兩個膽小鬼,當場就被拿下,扒下褲子,用軍棍打屁股。
在打軍棍的過程中,李中易從虎皮椅上,站起身子,走到場地的中央。
在眾目睽睽之下,李中易拔出腰刀,狠狠地戳向天空,厲聲喝道:「再有人膽敢違抗軍令,殺無赦!」
實際上,在場的團結鄉兵們,大多都在訓練中挨過軍棍,區區三、五軍棍,就可以打得你哭爹叫娘,皮開肉綻。
按照章程,凡是沒有達到訓練標準的士兵,必須挨上三軍棍,再重新來過。
於是,五個沒刺中心口的鄉兵,挨了打後,一瘸一拐地走到幾個還沒死透的罪犯身前,舉槍照准心口部位,兇狠地刺了進去。
因為罪犯不夠分,本著廢物利用的原則,郭懷命令鄉兵們排成整齊的隊列,依次朝著罪犯的死屍出槍。
兩個時辰過後,全體團結鄉兵,包括軍官在內,無一例外,手上都沾了人血。
李中易背著手,掃視了全場一周,有些鄉兵躲閃著眼神,不敢和他對視。
然而,另有一部分膽子大的鄉兵,卻敢於和他直視。
面對眾多帶有殺氣的兇狠眼神,李中易心想,他的練兵效果,應該還行吧?
聽說李中易在街口,一次性就殺了好幾百人,有好事者就給他取了雅號:李閻王。
一時間,很多無知婦孺,嚇唬自家不聽話的孩童,都要說:「等李閻王來了,仔細剝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