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風波

  李中易下車的時候,卻見折家大開中門,折御卿含笑立在門邊,顯然是給予了高規格的接待。

  據李中易所知,折御勛乃是繼折德扆之後的,折家第三代家主。然而,天不假年,折御勛還沒有掌權幾年,就撒手而去,接任的恰好就是折御卿。

  兄終弟即的戲碼,在折家的上演,充滿了人情味道。因為,折御卿臨死前,又把家主之位,叫還給了折御勛的兒子。

  如此和諧的權力轉移,史書之上少有記載,和趙匡義這小子殺兄屠弟滅侄的醜陋賤行,比起來,相對要溫情了許多。

  「無咎啊,可算是盼著你來了,快隨我進去……」折御卿顯得異常之急迫。

  李中易微微一笑,和老狐狸折從阮比起來,折御勛兄弟兩人,他的兩位妻兄,相對要直爽了許多。

  折賽花在畫竹的摻扶下,邁著小碎步,走到折御卿的身前,蹲身斂衽行禮,脆聲說:「小妹見過二兄。」

  折御卿心裡暗自奇怪,么妹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怎麼變得如此的斯文?

  折賽花察覺到折御卿的異樣神態,卻不好意思解釋什麼,笑著岔開話題,問折御卿:「老祖宗和爺娘的身子骨還好麼?」

  折御卿哈哈一笑,說:「老祖宗一頓可以喝下二斤酒,半匹烤乳羊,身子骨硬朗得很吶。」

  這一打岔,折御卿倒忘記了他么妹走路的異樣,笑哈哈的把李中易和折賽花。領進了折家大宅。

  迎親的時候,李中易來過折家的老宅。只是,當時由於氣氛熱鬧。人聲鼎沸,他時刻提防著迎親中的花樣,免得當場出醜,所以也沒來得及細看宅內的精緻。

  如今,美人已經到手,並且再也逃不掉了,李中易也有了空閒,一邊踱步,一邊欣賞著府里的風光。

  也許是和軍人世家息息相關。折家的老宅活象一座放大版的碉堡,牆高、溝深且寬,瞭望樓高聳入雲宵。

  僅從軍事觀點來看,據李中易的初步估計,沒有兩千以上的兵馬,恐怕很難及時的攻破戒備森嚴的這座大宅子。

  步入主宅正堂之後,李中易抬眼一看,好傢夥,高居於首座的折從阮四周。站滿了折家的男人們,黑壓壓一大片,令人眼花繚亂。

  「孫婿拜見岳祖。」

  「孫女拜見老祖宗。」

  既然已是親戚,李中易又得了折家之花。輩份憑空矮了兩輩,只得陪著折賽花一起,行禮參拜了折從阮。

  「哈哈。無咎啊,既是自家人。毋須多禮。不過,你對老夫的稱謂。是否也該改一改了?」折從阮捋著白須,笑得異常燦爛。

  李中易發覺折賽花的一雙美眸,一直含情脈脈的盯在他的臉上,他不由暗暗一嘆,只得硬著頭皮,學著折賽花的樣兒,改口說:「無咎拜見老祖宗。」

  唉,摘花破瓜固然很爽,再次面對摺老狐狸的時候,李中易在公開場合,全然處於了下風。

  李中易當初在靈州的時候,漫天要價,追跌殺漲的豪邁氣勢,如今,陡然弱了好幾分!

  倫理如此,輩份如此,有得必有失,上帝很公平啊!

  在折從阮的介紹之下,李中易挨個和折家的長輩們見禮,也不知道作了多少揖,拱了多少次手,好容易才從繁文縟節之中擺脫出來。

  折德扆倒也異常爽快,送了一把長長的彎刀給李中易,他笑著介紹說:「無咎,此刀好象名喚大食刀,鋒利異常,削鐵如泥,乃是我當年偶然所得,如今就轉贈於你。」

  李中易對於大食的情況所知甚少,不過,他心裡卻有數,所謂的大食刀,很可能是產自阿拉伯的大馬士革刀。

  「多謝岳丈厚賜。」李中易也沒客氣,直接就收下了。區區一把名刀罷了,他對摺家的巨大貢獻,遠遠超過了大食刀的價值。

  認親已畢,折賽花被領進了內室,馬氏一見到寶貝女兒沖回膝前,不禁保證她,胡亂叫道:「我的心肝兒啊,我的鮮花兒啊……」惹得室內的一眾貴婦,暗自好笑。

  不過,馬氏偏疼么女,早已是折家人司空見慣的事情了,根本不值一提。

  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室內足足超過了二十餘個女人,簡直就象是數千隻鴨子一般,呱噪異常。

  馬氏耐著性子,好容易才找到一個好藉口,領著折賽花回了她的臥室。

  還沒等房門關好,馬氏就急切的問折賽花:「乖女,姓李的待你如何?他沒欺負你吧?」

  馬氏瞪圓了兩眼,仿佛審賊一般,盯在折賽花的身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惟恐漏掉一絲一毫。

  「娘親,您親手撫養長大的閨女是誰呀?他怎麼敢欺負女兒呢?折賽花既羞澀,又好笑,她自己親娘的脾氣,豈能不知?

  馬氏面上沒說啥,趁著折賽花去淨房的工夫,她把畫竹叫到跟前,冷著臉,厲聲盤問說:「你給我說實話,那個姓李的,待我的么娘子如何?」

  畫竹顯得很為難,說實話吧,馬氏的脾氣異常之火暴,一個不好,就很可能鬧得雞飛狗跳。

  可是,一點實話都不說,以馬氏管家幾十年的精明,畫竹肯定無法輕易過關。

  「回夫人的話,李中易待我家娘子很尊重,對婢子們倒也溫和客氣。只是,他成天膩在我家娘子的身邊,捨不得離開半步。」畫竹倒也機靈,說的話,真真假假,虛實相間,幾乎沒有破綻。

  「哼,你休想騙我!我且問你,么娘走路為何如此的不方便吶?」馬氏是過來人,長子折御勛也已娶妻,女人破瓜之後的那點事,哪裡瞞得過她那明亮的雙眼?

  沒等畫竹組織好語言,馬氏斷然下令:「何嬤嬤,你去,把和畫竹一起回來的眾婢都領下去驗身。」

  畫竹一時大窘,慌亂之中,口不擇言的解釋說:「夫人,他……他沒碰過我們。」

  「哼,老身就知道是這樣。」馬氏怒極反笑,「呵呵,真是笑話。你作為么娘子的身邊最貼身之人,又是陪嫁的通房,居然不知道替主子分憂,該當何罪?」

  畫竹差點沒委屈死,這,這也太不講理了。

  洞房之夜,她倒是想主動獻身來著,可是,主動權在李中易的手上,人家看不上她,怪得了誰?

  想歸想,畫竹除非不想活了,哪敢當面頂嘴?

  「夫人……」畫竹急得快哭出聲,她剛想解釋,卻被馬氏的一聲斷喝,給徹底打斷了,「老身讓你跟著么娘子一起嫁過去,難道是讓你去享清福的?你就可以坐視姓李的,欺負我的寶貝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