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第一次加更,只為了我的老兄弟「上官深雪」今天生日。親愛的雪,生日快樂,心想事成!)
不大的工夫,面前碟子裡的烤肉被李中易吃了個精光大吉。廚師本不敢吃這種怪怪的炙肉,後來,他見李中易吃得實在是香甜,忍不住偷嘗了一塊。
哇,這一嘗可不得了,廚師差點把舌頭都咽下肚內。廚師做夢也沒有料到,這普天之下,居然有如此美味的炙肉,居然還是他親手烤出來的,心中不禁一陣狂喜。
俗話說得好,一招鮮吃遍天。只要能夠保守住秘密,廚師的後半生還需要發愁麼?
在場的小宦官們,全都是機靈鬼,手裡的筷子紛紛伸出……
「好吃,美味……真好吃……」驚嘆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羊肉雖好,畢竟油水頗大,吃多了肯定會膩味。
就著現成的新鮮蘑菇和白菘,李中易安排廚師,用燒開水的鍋,煮了一大鍋羊肉餺飥雜燴湯餅(羊肉刀削麵)。
結果,在場的小宦官們,一個個吃得肚子溜圓,還捨不得撂筷子。
「吃什麼呢?這麼香?」就在眾人大快朵頤之際,一個身穿白色儒衫的年輕人,晃晃悠悠的出現在了篝火旁邊。
「你誰呀……」秦得貴喝了點酒,腦子發暈,張嘴就想罵娘。
「呃……」幸好秦得貴沒喝高,待看清楚來人的相貌,立時嚇出一身冷汗,趕緊趴跪到地上,重重地磕著響頭,「奴秦得貴,拜見侯爺。」
「少他娘的羅嗦,趕緊的,取碗筷來,爺倒要嘗一嘗,你們吃的是啥好東西?」白儒衫年輕人抬腿就是一腳,踢在秦得貴的屁股上。
趁秦得貴過來取碗筷的機會,李中易小聲問他:「這是哪位侯爺?」
秦得貴偷眼看了看身後,這才刻意壓低聲音回答說:「是陛下的四弟,名仁毅,封的是成都侯。」
李中易大為驚訝,不管是五代還是十國時期,一般來說,侯爵的正式名頭都是開國縣侯。
沒想到,這孟昶的四弟,不僅封了侯,而且還是以成都為名。
成都府乃是蜀國的都城,第一首府,成都縣又是成都府轄下的第一縣。
由此可見,孟仁毅在孟昶心目中的地位,絕對不同尋常。
秦得貴盛了一碗雜燴餺飥湯餅,雙手捧到孟仁毅的面前,孟仁毅不顧身邊近侍的反對,伸出筷子,夾起一片白菘,扔進了嘴裡。
「娘的,味道不錯,真不錯……」孟仁毅從沒有見過這種吃法,他不由胃口大開,筷子飛舞不停,幾下就把碗裡的內容吃了個精光,連湯汁都喝了個底兒掉。
「娘的,你們這幫狗東西,居然背著爺偷偷地吃好東西,」孟仁毅邊吃邊罵,壓根就沒有半分當今御弟的尊貴風範,「等爺吃飽了,一定讓皇兄把你們都宰了餵狗。」
一時間,在場的小宦官們,一個個都嚇得面無人色,惶恐之極。
上輩子,李中易曾經結交過一個和孟仁毅一樣不拘小節的二代貴公子。那人看似粗俗不堪,做的事也很不符合常理,但是,一旦你和他的脾氣對了路子,可以兩肋插刀的幫你。
李中易仿佛沒看見孟仁毅在場,依然坐在食案前,不慌不忙地吃著菜,喝著酒,自斟自飲,自娛自樂,格外的悠閒自在。
孟仁毅走到食案前,抓過酒壺,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乾。
「你不認識爺?」孟仁毅隨手扔了手裡的酒壺,俯首湊到李中易的面前,十分詫異地發出疑問。
李中易笑道:「別那麼俗氣,好不好?來,先幹掉一壺酒,你再告訴我,你是誰。」抬手指著身旁的空位置,示意孟仁毅坐下。
孟仁毅的眼珠子迅速地轉了轉,忽然拍手大笑,「好,爺就陪你先干一壺。」
李中易隨手拿起一隻酒壺,重重地頓在孟仁毅的面前,豪爽地笑道:「喝!」
還沒等孟仁毅反應過來,李中易已經抓起另一隻酒壺,掀開壺蓋,大口大口地將酒液咽下肚內。
「爽快!」孟仁毅不怒反喜,一陣狂笑之後,學著李中易的樣子,眨個眼的工夫,又幹掉了一壺酒。
「咣,咣……」兩個人先後扔掉酒壺,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
「李中易。」
「孟仁毅。」
扔酒壺的動作竟然如此的相似,兩人不禁相視一笑,彼此看對方,竟然沒有絲毫的隔閡。
「嘿嘿,你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毛都沒長齊吧?」孟仁毅不懷好意地斜睨著李中易。
李中易輕聲一笑,說:「鄙人專治各種毛不齊,具不舉,舉不堅。」
「哈哈,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孟仁毅含笑拍了拍李中易的肩膀,戲謔地問他,「你舉得堅麼?」
「嘿嘿,一夜五次,沒得跑。」李中易嘻嘻哈哈地跑嘴跑火車,孟仁毅卻越發歡喜,連聲高稱,「拿酒來,拿酒來……」
酒壺越扔越多,李中易象沒事人一樣,孟仁毅的臉色卻越來越紅,活象一隻蒸熟的大蝦。
「且慢,可不能光有酒,卻沒好菜。」李中易擔心把孟仁毅灌倒了,故意想岔開他的注意力。
「什麼好菜?」孟仁毅的酒量也確實驚人,八壺「女兒紅」下肚,舌頭沒打卷,身子沒亂晃,頭腦還很清醒。
李中易也不理他,招手喚來剛才那位廚師,笑著說:「剛才熬出來的羊油還有不少吧?」得到廚師肯定的答覆後,李中易耐心地又教了四道菜和一個湯品。清炒白菘(加薑末),韭菜炒雞蛋,羊肝爆萵苣,茭白(茭筍)燴羊肉片,蘑菇野菌羊肉湯。
孟仁毅一聲不吭,仔細傾聽李中易讀那廚師講解菜品的具體做法,聽著聽著,他的兩眼越瞪越大,越睜越圓。
那廚師的手腳確實非常麻溜,三下五除二,不過一刻鐘左右,四菜一湯就端上了食案。
「好,好,好,好極了!」孟仁毅一邊吃菜,一邊含糊不清地大加誇讚,「回頭讓我家的廚子好好地學一學,娘的,那傢伙太笨了。」
酒足飯飽之後,孟仁毅鑽進李中易的帳蓬,與喝著清茶的李中易,天南地北的侃大山。
上輩子,李中易給老首長看病的時候,經常要陪著聊天,聽聽革命老故事,說說「不堪」的現實社會現象。
時間一長,李中易不僅知道了很多不為外人所知的歷史內幕,也跟著老首長們練出了一身極強的「侃功」。
孟、李二人,可謂是侃逢對手,吹遇良友,又都是超級吃貨,自然而然,聊得那叫一個熱絡。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時候,一夜沒睡的孟仁毅,已經把李中易看作是最懂他的「損友」。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孟仁毅完全把孟昶這個親哥哥忘到了腦後,賴在李中易的身旁,玩得樂不思歸。
李中易始終認為,這個時代的古人,其實並不笨,孟仁毅就非常聰明,很多事情一點就透。
和他這個另類相比,孟仁毅最大的欠缺,不過是累積了上千年的見識而已。
啟程回成都的這天早上,孟仁毅趴在馬車內厚厚的錦襦上,呼呼大睡。
李中易則倚窗而坐,欣賞著沿途的田園風光,秦得貴騎馬跟在窗外,隨時隨地聽候他的召喚。
對於李中易沒花多大功夫,就成了孟仁毅的「摯友」,秦得貴佩服得一塌糊塗,心悅誠服。
馬車進城後,孟仁毅突然掀被起身,囑咐過近侍去向孟昶告病之後,就硬拉著李中易去了他的侯府。
到了地方之後,李中易下車一看,好傢夥,一座氣勢恢宏,金碧輝煌的侯府,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見李中易站在門口打量著他的府第,孟仁毅笑眯眯地說:「和皇兄不同,我這人胸無大志,嘗遍天下美食,搗騰一些稀有的珍寶,收藏一批美女,嗯,手裡再有那麼一點點小權,也就心滿意足嘍。」
李中易頻頻點頭,孟仁毅的確是個絕頂的聰明人,對於他這種皇親國戚來說,政治野心其實是他最大的敵人。
作為孟昶最疼愛的弟弟,孟仁毅只要懂得藏拙,不到處伸手撈權,小日子肯定會過得比誰都滋潤。
歷史上,乾隆帝的弟弟,親王弘晝,就是個出了名的荒唐王爺。弘晝最出名的荒唐事,莫過於,居然在王府里親自主持他自己的喪事。
實際上,從對皇權的威脅來看,弘晝的行為越荒唐,其身家性命才越安全。
對於弘晝,李中易不過是看的歷史,眼前這位孟仁毅,卻是眼前活生生的例子。
一入侯門深似海,這一點,的確不假。
李中易進了侯府後,又登上一輛府內的馬車,足足走了一刻鐘,才抵達孟仁毅的住處,悠遊軒。
剛進軒門,孟仁毅就叫來貼身的大丫環,吩咐說:「去庫里拿幾匹好料子,叫裁縫娘子們打起精神來,趕緊的,幫我這個弟弟,裁幾件便裝。
「喏。」大丫環嘴上答應著,腳下卻沒挪動地方,向後招招手叫來另一個長相甜美的丫環,把事情交代她去處理。
李中易心想,孟仁毅身邊的大丫環,居然有如此大的權力,可想而知,這個丫頭必定是孟仁毅心腹中的心腹,親信中的嫡系。
兩個人在山上的時候,光顧著說話了,個人的衛生工作也放到了一邊。
如今,孟仁毅回到了府中,索性拉著李中易去了他專門修建的浴房。
李中易走進去一看,儘管他早已見多識廣,但也不禁大吃了一驚。
這哪裡是什麼浴房啊,簡直就是一座異常精美的土耳其浴池:室內不僅有蒸汽桑拿房,還有溫水的淋浴,噴水獸頭上鑲嵌著奇珍異寶的大理石熱水池……
幾個身披輕紗的標緻侍女,整齊地站成一排,見他們進來,趕緊跪拜行禮,「奴婢們拜見主人,奴婢們拜見貴客。」
整齊劃一,優美協調的動作,一看就知道,這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