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不動聲色的說:「既然知道簽了契約,就應該按照契約辦事。等時候到了,李某二話不說,輸了就交集市,贏了就接收你的全部家產。」語氣斬釘截鐵。
「你要是跑了怎麼辦?」另一個見證人,又跳出來拉偏架。
李中易冷冷一笑,說:「你怎麼不擔心梁某人跑了?」
「這個……梁東主家產巨萬……」
「咳,我這個集市每天的交易額也是巨萬。」李中易*的話,頂得這個趨炎附勢的見證人,啞口無言。
「好了,我要辦公事了,來人,送客!」李中易在自家的地盤上,自然是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一點面子也不給梁國賓以及一干吃裡扒外的所謂見證人。
梁國賓其實只是想確認一下李中易的狀況,他也知道理虧,時候還沒到呢,太過著急反而不好。
「那好,到時候,一定要把好朋友都約到一起來,三頭對六面,讓大家一起做個見證。」梁國賓步步緊逼。
李中易淡淡的說:「隨便你請誰都可以,我沒意見。諸位,失陪了。」他邁步出了公事廳,把梁國賓氣得鼻孔直冒煙,卻無可奈何。
在梁國賓暗中讓人的嚷嚷之下,已經失蹤了三個多月李中易,眨個眼的工夫,成了整個開封城的焦點。
所有知道內幕的人,也都議論紛紛,大家幾乎一面倒的認為,李中易這一次輸定了。
就連范質都暗中派人來暗示李中易,如果實在買不到糧食,乾脆直接向柴榮請罪得了。免得拖下去,腦袋難保。
李中易只是淡淡的回覆說:「到時候再說吧。」
范質一頭霧水,根本搞不清楚,李中易的葫蘆裡邊,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第二天起。李中易開始派人到處去收購糧食,可是,市面上的大糧鋪竟然不約而同的做了限定,一人一天只許買最多一斗(十升)糧食,再多只能找東主們去談了。
李中易親自出馬,找了好幾家大糧商。洽談購買糧食的事情。可是,這些東主們雖然話說得很好聽,可是,糧食是一粒也不賣給李中易。
消息傳出去之後,開封府的士紳們。都一致認為,李中易輸定了,距離腦袋搬家,已經為時不遠。
李中易和梁國賓的賭約到期前的第三天,柴榮一時興起,召集群臣出城射獵,聲勢異常浩大。
范質不知道出於什麼考慮,居然把滿城的近千大富商們也都請了來。鑑於商人們雖然很有錢。可是,並沒有政治地位,所以他們的位置距離柴榮等人。非常之遠。
有眼尖的人發現,身穿青袍的李中易居然就在現場,他正在指揮著禁軍士兵,在休息場外的不遠處,搭建了上百個帳篷。
中午開宴的時候,端上來的全是大魚大肉。羹粥無數,以至於。很多大臣或是將軍們,等柴榮離席小憩之後。紛紛出來找方便之所。
范質被內侍領到一頂專用於方便的帳篷裡邊,就著馬桶舒暢過後,卻沒發現帳內備有刮屁股用的竹籌。
「來人。」范質不禁有些生氣,這李中易搞的什麼鬼名堂,他搭建的帳篷內,居然連刮屁股的竹籌都沒有。
這時,一個內侍手裡捧著一個托盤,小心翼翼的走到范質的身前,戰戰兢兢的說:「請相公用草紙。」
「草紙?」范質看著黃黃的草紙,不由一楞,紙張有多貴,別人不清楚,他這個管財務的宰相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說句心裡話,用竹籌刮屁股,確實屢屢刮不乾淨,老覺得心裡很膩味,惟恐屁溝內夾著一陀屎。
但是,用紙張或是絹帛擦屁股,除了富有四海的皇帝柴榮,就連他這個算是很富裕的宰相也是用不起滴。
范質小心謹慎的掂起一張黃草紙,擦屁股的時候,反覆疊了又疊,楞是沒捨得扔掉。
那內侍忽然提醒說:「范相公,上頭吩咐過,這些草紙儘管敞開來用,不必擔心浪費了紙張。」
「噫,怎麼會這樣呢?」范質心想,反正是皇帝的賞賜,也就多抓了幾張草紙,奮力的擦拭乾淨屁股。
當范質站起身時,只覺得神清氣爽,舒暢的嘆息出聲,以後要是每天都能用這種草紙擦屁股,該多舒服啊?
與此同時,和范質有多樣想法的重臣們,也都不約而同的大發感慨:如此柔軟如絹,不易被浸透、戳破的草紙,只要價格合適,務必要大量購買回府。
重臣還算是比較含蓄,大豪商的營地那邊,已經鬧翻天了。商人就是重利,他們不僅自己擦屁股要爽,而且還要讓大家都一起爽,這才能夠賺到大錢。
李中易則老神神在在的和慕容延釗坐在一起喝酒。慕容延釗剛才入廁的時候,也已經使用過這種綿軟如絹帛,卻不易被浸透的黃草紙,不由得讚不絕口。
「先生,不知這黃草紙怎麼賣?」慕容延釗只要一想起每天夾著屎,上朝或是辦公,心裡簡直比吃了蒼蠅還難受。
「化龍兄,你覺得這種黃草紙,什麼樣的價位,你可以接受?」李中易喝了口酒,笑著問慕容延釗。
「不可能只買給我自己用的,家父家母自然要每日使用,我,還有我的妻妾們,都必須用的。唉呀,算下來至少有幾十號人吧。」慕容延釗撓著腦袋,很有些發愁,「如果不是太貴……我想的話,凡是有些身份的人家,都會買來自用。」
「呵呵,這一斤黃草紙,換多少文錢,你才會覺得不算啥?」李中易夾了炙肉塞進嘴裡,細嚼慢咽。
「不知一斤黃草紙有多少張?」慕容延釗大瞪著兩眼死死的盯著李中易。
李中易笑嘻嘻的伸出一根手指頭,說:「一百張。」
「如今,一升米價為20文,十升一斗,那麼,一斗米是200文錢,一石五斗,這就是一貫錢,合十文錢一張黃草紙。」慕容延釗算了很久,忽然怪叫一聲,「奶奶的,便宜,簡直是便宜得要死啊。」
慕容延釗瞪著李中易說:「你知道,市面上的一張普通麻紙是多少錢一張麼?」
李中易笑嘻嘻的說:「一般情況下,兩百五十文一張,最貴的時候,三百多文一張,也是有的,比羊肉還要貴得多。」他心想,如果不是紙張太貴,草民們讀不起書,也不至於98%以上的人都是文盲了。
「是啊,十文錢一張黃草紙,富戶和士紳都用得起。一般人家裡年節的時候,咬咬牙,也可以買幾十張,給讀書的孩兒們練練字。
客觀的說,李中易採用先進「紙藥」和造紙工藝,製造出來的紙張,質量都非常好,遠超清代開始普及的只能擦屁股,卻不可能寫毛筆字的草紙。
等商人營地那邊已經鬧得沸反盈天之際,李中易在慕容延釗的陪同下,飄然而至。
梁國賓一眼就看見了李中易,他不由譏諷出聲:「李東主,你的糧食湊齊了麼?哈哈,依然是顆粒無收吧?」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說:「梁東主,咱們拭目以待吧。」
「哼,本東主倒要看看,你還能夠耍什麼花樣,嘿嘿,等死吧。」梁國賓也夠猖狂的,只可惜,他一直被蒙在鼓裡,根本就搞不明白,李中易已經造出了啥?
李中易忽然拱了拱手說:「梁東主,為免傷了和氣,不如就此解除契約如何?」
「什麼?你說什麼?解除契約?你就做夢吧。」梁國賓以為李中易怕了,頓時氣焰高漲入了雲宵,「只要你拿不出足夠的糧食,你的集市,你的家產,你的美妾,梁某就都笑納了哈。」
「諸位,李某很想和氣生財,可是,梁東主硬要繼續賭約,大家的看法如何?」李中易拱了個羅圈揖,想請求大家的幫助。
唉,這個李某怎麼可能斗得過梁國賓呢,梁國賓是什麼人?人家老梁做了幾十年的生意,從來沒有吃過虧,只聽說他賺大錢。
在座的商人們,即使有人和梁國賓不對付,鑑於李中易至今沒有搞到糧食,有敗無勝,也都不想自取其辱,沒有站出來替李中易幫腔說話。
范質看清楚形勢後,發覺李中易處於絕對的劣勢,梁國賓穩操勝券。
「呵呵,梁東主,我倒要勸一勸你,先盤點清楚家產,還有美如天仙的嬌妾。到時候,這些東西可就全歸了在下了哦。」李中易的心情很棒,也有閒工夫逗逗梁國賓。
「哈哈,老夫可不是嚇大。」梁國賓越發覺得李中易心虛了,他不怒反笑,「嘿嘿,老夫雖然年紀大了,不過嘛,替你撫慰一下美妾的基本功,還是足夠滴,哈哈……」
一些已經被梁國賓所收買的商人,也跟著一起狂笑起來,李中易已經完了!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說:「梁公,莫要逼太甚吶,做人做事還是留一線的好。」
「哼,吾意已決,汝不必多言。」梁國賓鐵了心要置李中易於死地,很多人都看著李中易,面露不忍之色。
嗯,既然已經板上釘了釘,李中易再懶得理會梁國賓,隨便在角落裡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諸位,這種黃草紙,零賣價為十文一張,大量購買可以九五折優惠,獨家專賣,可以到九折。」一個外地的商人走到眾人的跟前,大聲宣布了黃草紙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