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曬然一笑,張邦達不過是在作秀罷了,他本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他的拳頭都可以打得死人,那還需要練兵麼?
水永遠是往下流的,張邦達雖然把親兒子綁來了,又何嘗不是唱的一出苦肉計呢?
李中易如果連這種小把戲都看不破,前世的廳局級幹部,今生的執政王,等於是白混了!
所謂讀書明理,有些書呆子以為只是經史子集之理,卻不知一個天間至理:盡信書,不如不讀書!
有些真正的聰明人,卻可以從書中找到歷史規律,從而趨利避害,達成利益最大化的目的,比如說,眼前的張邦達。
李中易認識張邦達,張邦達對李中易其實也不陌生,畢竟,他的親兒子給了李中易起了「銅臭子」這麼有名的綽號,當爹的豈能不知道?
此前,李中易聽說過,為了給他起綽號這事,張邦達當眾斥責了張顯齊,但也僅此而已,並無登門賠罪的進一步動作。
如今,韓通大軍慘敗於李中易之手,柴家江山朝不保夕,張邦達綁了親兒子來請罪,這事本身就透著傳統文人士大夫的精明。
殺張顯齊,不比踩死一隻小螞蟻更難,不過,李中易不打算髒了他自己的手。
「既然張公誠心請罪,孤不為己甚,不如效仿太史公受懲的舊事如何?」李中易覺得殺了張顯齊沒啥意思,又不想被張邦達玩弄於股掌之間,索性出個難題,逗一逗張家父子。
太史公,也就是寫下《史記》的司馬遷,他當年犯罪之後,因無錢贖罪,被漢武帝處以宮刑,通俗的說,被閹成了太監。
「就依大王!」張邦達立時汗如雨下,卻不敢反駁李中易的提議,能保住親兒子的性命,已是張家的洪福齊天,他那敢多言?
張顯齊這小子剛才還敢嘴硬,如今卻被唬得面無血色,渾身上下抖成了篩糠。
李中易笑了笑,盯著張顯齊,淡淡的說:「汝父捨棄一切,想要救你一命,慈父之心,實在是令人感佩之極啊。」
「父親,你待我……何其……狠毒……」張顯齊得了李中易的「善意」提醒,頓時如夢初醒,對張邦達的態度,完全不像親兒子應有的口吻。
李中易原本以為張邦達會哀哀求饒,卻不成,這位張家的家主,為了整個家族的安危,竟然默認了親兒子被閹的懲罰。
咳,世家門閥能夠綿延很多年不倒,撇開見識不談,單單是一個「狠」字,而且是對自己的親兒子如此的狠毒,可想而知,世家的適應生存的能力有多強?
李中易微微一笑,淡淡的說:「張公,吾聽聞你最近這些年,身子骨一直不好,可謂是久病纏身,可有此事?」
張邦達心頭猛的一凜,李中易此話問的異常之蹊蹺,他剛納了一房十六歲的小妾,夜夜笙歌做新郎,精力依舊十分旺盛,哪有久病纏身?
李中易這是要把他趕下張家家主的寶座啊!
「咳,咳,咳……有勞大王動問賤體,下臣確實老眼昏花,精力十分不濟……」張邦達是個真正的聰明人,他馬上敘說了諸多身體不適的狀況,「……乞骸骨,還望大王俯允。」
「嗯,張家也是百年的大世家了,家學淵源深厚,如果就此敗了,那就實在是可惜了。不如,就讓令郎接掌家主之位吧?」李中易朝著張顯齊呶了呶嘴唇,張邦達扭頭看向親兒子,卻見張顯齊正雙目噴火的瞪著他,仿佛要把他這個親爹生吞活剝了一般。
張邦達心下大駭,李中易既沒打也沒罰,區區幾句話的工夫,便讓他們父子骨肉反目成仇。
李中易不動聲色的反擊,讓張邦達此前的所有算計,不僅化為泡影,更是成為了令人貽笑大方的班門弄斧!
「汝以前辱罵孤是銅臭子,孤今日賞你家主之位,這算不算以德報怨?」李中易笑吟吟的問張顯齊。
張顯齊重重的磕了好幾個頭,額頭已經見血,卻也顧不得了,他哭喊著嚷道:「小人當年愚昧無知,冒犯了大王,大王非但不罪,反而饒了小子,此恩天高地厚!小子發毒誓,若不忠誠於大王,願教整個張家永絕後嗣。」
這個時代的人們,最看重的是香菸血脈的傳承,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說的就是這個理。
張顯齊當著李中易的面前,拿整個張家的香菸發誓,顯見他的決絕之心!
「那好,汝父身體不好,你便帶人護送其歸家吧。」李中易暗中對楚雄使了個眼色,楚雄當即喚來一隊親牙,讓他們陪著張家父子回開封的大宅。
「大王,大王,下臣再也不敢亂耍心眼了,大王,饒了臣吧……」張邦達的呼救聲悽慘之極,然而,李中易只當是野狗放了個屁一般,根本就沒當回事。
打發了張家父子走人後,李中易取過茶盞,卻發現茶湯居然是涼的,便不悅的掃向一旁的李翠萱。
李翠萱依然有些發懵,完全沒有注意到,李中易正不滿的盯著她看。
張家父子來演苦肉戲,以李翠萱的見識,她也看得懂。可是,李中易輕而易舉的就挑撥離間成功,反讓原本以為必死的張顯齊得了大便宜,這是鬧的哪一出?
直到李中易輕輕叩擊小書案,李翠萱這才如夢初醒,慌忙扭頭看向她的男人。
李中易把目光投向茶盞,李翠萱順著男人的視線,抬手摸向茶盞,哎,茶湯已冷,沒有半分熱氣,她當即紅了臉。
「想什麼呢?」李中易似笑非笑的盯著李翠萱,眼前的這個女人漂亮得很不像話,評分至少在99.9分以上,無愧於千萬級數的頂級白富美之名。
「奴在想,將來年老色衰之後,是不是會被您棄如草芥?」李翠萱一個沒忍住,居然道出了年老色衰這個梗。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那天,杜沁娘反泡了李中易五回之後,也說她擔心年老色衰的失寵。今天,李翠萱也說了同樣的擔憂,顯然也怕失寵的孤獨寂寞難耐。
李中易將李翠萱攬進懷中,笑眯眯的說:「我向來是喜新不厭舊的性子。想必你見過芍藥吧?她以前總想著攀上我二弟的高枝,我也沒把她怎麼著,不是麼?」
李翠萱腹誹不已,壞男人對沾過的女人,霸占欲極強,她自己就是鮮活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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