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賭前程

  老杜就是杜澤的父親,跟隨他也多年,杜澤和陳伯遠從小一起長大,兩人關係好得能穿一條褲子,陳伯遠之死讓杜澤很受打擊,回來後就像變了一個人,再不見紈絝模樣。

  杜澤不再與同輩之人四處拍馬遊蕩,也不會總找機會偷懶耍滑,悶頭苦練,上回與北漠好邊守關的士兵發生衝突,杜澤第一個提刀上去,上去就拍暈了對方好幾個人。

  老杜名為杜威,長得五大三粗,奈何有個長相不錯的媳婦兒,生的兒子杜澤隨了媽,長相比杜威要強上好多倍,在軍中磨鍊了幾年,越發有意氣風發少年郎的味道。

  陳天嘯看著兩個孩子長大,陳伯遠沒了,難免將一些情感放到杜澤身上,對老杜更多了幾分親人的感覺,前陣子更想將自己的一名庶女說給杜澤,思來想去放棄了。

  杜澤出身不差,長相不差,配庶女太委屈了,但這一點足以讓蔣名意識到自己與杜威的不同,眼下聽到陳天嘯問起杜威,心下不悅,臉上還是平靜:「老杜去參加同僚婚宴了。」

  「他這才叫真正地禮賢下士,那兩個算個屁。」陳天嘯說的是那兩名督軍:「杜澤呢?」

  蔣名心道這爺倆是把陳天嘯的心徹底俘獲了,忙說道:「杜澤在營中,侯爺放心,杜澤現在收了心,表現可好著呢,杜威有個好兒子。」

  「嗯。」陳天嘯說道:「如何讓那兩位督軍大人現形,我們暫且商量著,敢在本侯的眼皮子底下耍這種心機,豈能讓他們善終?」

  蔣名心道不也照樣耍了這麼久,陳天嘯是有野心,也有帶軍的能力,但在洞察陰謀上不如程岑來得老練,陳天嘯與程岑倒是個不錯的組合,大有可為。

  他臉上堆著笑意:「是,侯爺。」

  蔣名在鎮北侯府用了膳才離開,程岑並未作陪,她是個懂得分寸的人,在北關,女子的地位還不如都城,請宴時除非自家人,女子便不會上桌,他是外男,程岑不現身是對的。

  等他從侯府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邊關的月光格外清冷,蔣名不禁想到都城的夜景,哪像北關這麼寂寥,都城是不夜城,哪怕是夜間也有如白晝。

  北關經過這些年的耕耘雖是好轉了不少,但終究比不過東越的核心。

  他上馬後並未返回住處,而是到了一處酒樓,這是北關為數不多夜間還有亮燈的街道,這條街上大多是食肆和勾欄之地,他一下馬,便朝左右看了看,神色警惕。

  確定四周無人後方才邁進去,那迎出來的酒樓老闆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臉的鬍鬚,皮膚黝黑,說話嗓門特別大:「蔣將軍來了,裡面請,裡面請,按老規矩辦?」

  蔣名微微一笑,跟著老闆進了一間包房,那門一關上,裡面的空氣都格外沉悶,裡面早早地坐著一個人,那人的長相尤其粗獷,生著鷹鉤鼻,一雙眼睛有些陰鷙。

  「怎麼才來?」此人砰地將一杯酒放到對面,示意蔣名坐下。

  蔣名則是一臉的無奈:「侯爺今日心情大好,留我留府用膳,多虧得我當初的提議,讓他娶到了一位好夫人,如今都成他的左膀右臂了。」

  這人聽了後哈哈大笑:「想不到我們蔣將軍也做起了冰人的活。」

  「陳天嘯投鼠忌器,遲遲不行動,上回我一番試探,他對北漠的態度始終沒有改變。察都將軍,這一點才是最要命的,我們這位侯爺將北漠視為敵人而非可以合作的夥伴。」

  對面的察都將軍眯了眯眼:「這是蔣將軍需要考慮的事情。」

  蔣名的心往下一沉,天殺的,他當年一個不慎中了他們的圈套,被迫成了北漠在北關的探子,這些年從他們手上拿了不少好處,但這件事情始終讓他七上八下。

  除非,陳天嘯真能像他一樣與北漠合作,他這條命才能保住,不然等到事發那日,依陳天嘯的性子必定砍了他!

  他曾經試探過陳天嘯,世子的死怎麼看都和元帝脫不了干係,唯一的嫡子不明不白地死在都城,彼時是陳天嘯最憤怒的時候,就是那時候,陳天嘯也沒想著和北漠勾連。

  這一點,實在難辦。

  他三番兩次暗示或明示陳天嘯可與北漠合作對付元帝,擺脫眼下的困境,可陳天嘯在這一點上始終堅持通敵不可,他要與元帝斗,卻不肯用這最快速的法子。

  嘴裡說著什麼要顧著東越百姓,放屁,從來一將功成萬骨枯,死些無名小卒算什麼?!

  「蔣將軍若是辦不到,你對我們也沒什麼用處。」察都的面色變得兇狠:「你還是好好思量思量。」

  蔣名在陳天嘯面前的淡然自得瞬間消散,他將酒一飲而盡後說道:「等等,其實不是沒有辦法,如今侯爺對新娶的夫人極為嘆服,若是能將她拉入我們的陣營,說不定可以成事。」

  「一介女流?」察都顯然嗤之以鼻:「區區女流之輩能有什麼作用?」

  蔣名知道在北漠女人連戰馬的價值都不如,忙說道:「將軍請聽我細講,聽完就知道這位夫人有何不同,此女於北漠大有用處。」

  從程岑的身份開始說起,直到最近的糾葛,她對陳天嘯的影響等等,那察都的眼睛從初開始的一屑不顧慢慢地多了幾分興味,直到她解析那兩位督軍的技謀時,終於一改前態。

  「此女果然有幾把刷子,而且野心勃勃,依你看,這女人想做什麼?」

  察都想到草原上的狩獵,如若能提前估算獵物逃竄的方向,狩獵才會事半功倍,對付這種女人也是一樣,找到她的弱點和欲望,方能將她拉入泥濘。

  蔣名一直在暗中觀察程岑,他其實有個大膽的念頭,依程岑的身份,如果當初不想嫁給侯爺只要程老先生出面就好,可她還是來了,圖什麼?都是做過太子妃的人。

  「或許,這位新夫人也在賭。」蔣名有個大概的想法:「她是在賭侯爺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