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還是流傳出來,停靈期間其餘皇子都老老實實地守在宮中,包括宮中妃嬪無一缺席,但蕭令瑤身邊嫡長公主並未出現,還有趙倫,這事就大了。
秦風早知道古代的各種倫理制度根深蒂固,他們這麼幹就是大逆不道,能不引起紛亂才怪,最喜聞樂見的應該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吧,前有宋相不看好,現有如此之舉,趙倫出局。
那二人應該覺得,現在就是玉皇大帝下凡也救不了趙倫,不過他們倒沒有昏聵到公開與元帝作對,第一次小黃門來的時候,蕭令瑤便稱身體不適,去不了。
第二次則直接亮出了底牌,守靈就不去了,身子不虞,自己生病不說,還過了病氣給駙馬和阿弟,屆時出殯必定現身,這是給了元帝一顆定心丸。
出殯當日他們能出現也算是有個交代,武安侯那邊的事還在等消息,元帝哪有心思放到這種瑣事上,小黃門跑了兩趟以後,這件事情就算暫時放下了。
曹景的動作很快,秦風早和蕭令瑤商量過,將一批暗衛撤到了城外,又動了何安那邊的人,這才弄出一支像模像樣的散兵,偽裝好後一路往東南,看似隱秘又故意露出破綻。
曹景出任務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以他的身手,多跟一個人都是他的負擔,是以他白天在公主府里,一到晚上就銷聲匿跡,龍七幾次想跟出去,都打消了這個主意。
若論身手,如今的他恐怕還在曹景之上,但要論到做那些事,他自莫不如。
有柳苑和馮寶在,秦風后面也不怎麼去安定府,有要處理的事就由柳苑出現,馮寶跑腿。
皇后的喪事可不像程老爺子那麼簡單,皇陵倒是建好了,但元帝並不準備死後與他合葬,雖是要葬入皇陵,卻並非事先建好的後陵,此事只有經手者知曉,外界不知。
都是聰明人,想要保命就要管住嘴。
棺木方面是面子工程,元帝不可能含混過去,是以準備的是正兒八經的金絲楠木棺,棺材做好後更是上了四十九道漆,停靈的期間,法事與弔唁同時進行,還有後宮之人守靈。
這些熱鬧秦風他們都沒有親眼看到,只有馮寶從外面帶來的消息,說是正演槓呢,那演槓正是為了出殯那日做的準備,槓是用來抬皇后棺木的獨龍木。
這演槓其實好看得很,不怪民間百姓好奇,要練上足足十日,抬的是一塊與棺木重量一致的獨龍木,皇后棺木重達萬斤,練習時在獨龍木上放一碗水,抬著走時水一滴都不可灑落。
馮寶講得眉飛色舞,秦風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這可是皇后的殯儀,有這麼大的陣仗不是正常,等出殯當日更是壯觀,萬民旗傘、各式幡旗、扛夫數百人,還有道士、和尚若干。」
「去往皇陵可有數百里路。」秦風的手指在桌上叩了叩,皇陵大多建在風水極好的寶地,都是提前數年讓最好的風水先生提前看好的寶穴,距離都城遠得很。
馮寶有些不明白:「好像是。」
「數百里路,還要出城,對否?」秦風剛問完又轉移了話題:「你母親那邊怎麼樣了?」
「跟著薜掌柜的家人一起走了,薜掌柜的娘子可是位厲害人物,有她在,我一點也不擔心我娘的情況,不過她沒讀過什麼書,剛過上安逸日子,這一走,她心裡沒底。」
秦風頓了一下,的確如此,此次撤去苦崖雖說是為了增加人手,也是為了避險,但其實有些人是有更好的選擇的,從繁華的都城去往冷清的苦崖,如何過渡是個重要問題。
見秦風陷入了沉思,馮寶有些後悔失言,正要說話,秦風早把思緒拉回來了:「按照流程,出殯當天會停靈,送葬的隊伍得以休息。」
「對,在城外已經搭了以供休息的蘆殿。」馮寶意會過來:「我懂了,東家。」
秦風點頭,招他過去,又在他耳邊交代了一番,馮寶緊張到手心冒汗,低著頭就出去了。
公主與五皇子、駙馬未在宮中守靈的事越傳越廣,還在養傷的宋清明知道後若有所思,也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柔姬倒是多事打聽了一番,回府後顯得憂心忡忡。
宋清明被人暗算一事分明是身邊出了內鬼故意坑害,但此事一無人證,二無物證,也幸好他福大命大,真靠著水蛭法治好了腿,外傷也在痊癒當中。
不得不說元帝在他的治傷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宋洛也知曉尋常人等是請不動李太醫的。
柔姬進來的時候,宋清明正端著溫熱的藥在喝,他不嬌氣,不管多苦的藥端過來他就喝得一乾二淨,柔姬對他這一點還是相當佩服的。
「夫君不嫌苦嗎?」柔姬假裝關心了一句,又說道:「也是,依夫君的性子,定是恨不得馬上養好身子好去當值,這東越是沒人了麼,還要折磨一個受傷的人。」
工部的人時不地就要過來,說是養病,也沒少操勞。
宋清明聽著有些古怪,她話里好像透著一絲不平,似在可憐或是關切自己?
他嘴裡還有藥的苦味兒縈繞不去,但現在居然品出一絲兒甜?
宋清明不自在地低下頭,就聽到柔姬說道:「秦風他們未曾去宮中守靈,這事你可知曉?」
宋洛回來已經告訴他了,不僅如此,二皇子與三皇子還在元帝面前上眼藥,可元帝似乎也無動於衷,只說人生病總不能挑時候,若是強行守靈別衝撞了皇后的元靈。
說這番話的時候宋洛就在現場,當下心底直驚嘆,回來後便說與兒子聽,宋清明除了驚嘆外只覺得心底的那塊石頭正在緩緩下沉,現在仍不知道要落到何處。
他有種莫名的感覺——隋城真的要留不住秦風了。
換做以前的秦風,絕不會幹出這麼忤逆的事來,其實仔細想想,他雖看似在冒險,其實一直在打保險牌,絕不冒進,這一回為何一反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