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心下感慨,當年通過春娘與他們結識時從未輕視於他們,許是這份尊重才獲得他們發自內心的認可:「你這邊做好準備,車馬隨時可以就緒。」
何安面露欣慰:「聽東家的。」
他守著休息站這麼久,就為了有朝一日能跟著秦風乾一票大的,此前秦風雖未露過口風,但他看得出來,秦風並不屬於東越,直到西南之事籌備,他終於看到希望。
何安有些激動:「小的當年還在何家的時候是一心想要進入仕途的,武舉是小的身為庶子最大的盼頭,但沒想到一樁算計就能毀盡前途,下手的是親人,維護害人之人的也是親人。」
「小的身手不如以前,雖是做過經營,但將來對東家有幫助的事情並不多,但有一樁能否讓小的負責,未來的王朝必須有律可行,小的想編撰法典。」
秦風不無訝異,這法典是一個國家機構運行的基本框架,形同於行政法典,如果將一個王朝視之為機構,這個機構運行就需要不同的部門,法典正是行政組織的基礎。
這件事情他原本就在構思,他是現代文明的受益人,但本朝之人對後來的架構並不了解甚至陌生,所以他思來想去還是準備沿襲古代的行政框架。
只是他未抽得出時間來細細地整理,原本是想讓蕭令瑤動筆,未料到何安先提了出來。
何安見秦風一臉興味,紅著臉說道:「小的自知逾越。」
「你可是已經開始了?」秦風了解何安,他心裡憋著一口氣,勢必要找個渠道發泄出來,沒有什麼比證明自己更好的辦法,他既開口,勢必要拿出說服力。
何安的心思被洞察,他默默地起身離開,再進來時手裡是一本自行裝訂的冊子,恭敬地奉上:「請東家過目。」
秦風接過來,從引子來看,何安心思極細地將法曲做好了歸納,形同目錄,一目了然。
「理、教、禮、政、刑,六典。」秦風一語中地:「編制、職責、人員、品級都有,唯獨待遇,看來你對我們的前景倒是一清二楚。」
「建成不易,養人不易,俸祿小的不敢做主。」何安正色道:「六典之下是詳盡的官制,依舊是中書六部為主,小的有留白,東家有改制的打算,剩下的由東家來補充。」
何安著實下了功夫,軍防、驛傳、刑法、營繕、水利等制度和法令都在其中,要撰寫這些出來非短短時日可為,秦風不禁說道:「你做這些多久了?」
「自打東家說要去西南建休息站的時候就開始了。」何安直言道:「西南並沒有建休息站的價值,雖說是有可待開發的地方,但要發展起來談何容易,商貿不發達,路狀不佳。」
外人都說秦風是在賭,但何安敏銳地感覺到不止如此,那時秦風尚未向他坦白用意,但他就覺得該提前做一些事,何況這本就是他一直想從事之事,就算將來用不著,權當圓夢。
秦風掐算了一下時間也算得出來他籌備了半年多,這半年多,他一直默不作聲地準備著,如今這六典雖然還未填充完整,但初具規模!
「小的也不是從無到有,不過是借鑑了當朝與前朝的格局。」何安默默地說道:「花了這麼久的時間其實不應該,且未完全成形,只是斗膽提前向東家提出心中妄想。」
前有司遠,後有何安,這兩人都是有想法有主意的人,司遠要官刻之事,他要編撰法典之事,且他的誠意比司遠更甚,工作都做到超前,豈有不應的道理?
「此事將來由你主理,但我會讓人再幫你。」法典涉及的細節極多,不是匆忙一就的事。
細節尚未填充不說,他仍要補充不少新東西進去,所以,他也要參與。
何安大喜過望,平時冷靜的臉上終於現出一絲興奮,哪怕之前幫武安侯算計那督軍時也未有這般亢奮的心情:「多謝東家!」
要清理深山老林里的東西不容易,要翻出那些炸藥包更是不易,一夜過去仍未太大的進展,一直過了兩天才找到不少炸藥包,龍七一一查驗無法再用,心下惋惜不已。
他問過秦風后就將那些東西帶到更遠些的地方一股腦地全燒了再將那地方掩埋填土。
龍七也曉得他們盡力了,還有多少被衝出去的仍是未知數,但他們尋到的已經是大多數,從數量上來看也不算囤,在本朝,囤這個字極其敏感。
龍七帶人回休息站與秦風會合,他們本就是打著來休息站的幌子才出城,秦風還裝模作樣地讓何安陪著去了好幾處休息站。
他二人打道回城時,秦風心中已經安穩不少,如若不是在剛進城就撞上一臉陰沉之色的左平道的話,秦風的心情還能更好,那左平道似在守株待兔,看到獵物時眼神陡然鮮活。
公主府的馬車是那般醒目,一眼便能辨出,壓住心頭的酸澀,左平道直接攔下了馬車,不等龍七發問,他便十分自來熟地跳上馬車,鑽進車廂,在秦風對面坐下。
這般親熱的舉動應當是郭士通方能幹得出來的,放在左平道身上沒有半分合適。
秦風斜眼看了看他,說道:「左大人幾時這般體貼了,知曉我要回城,這是特意在城門前等我?嘖,我可受不起。」
左平道懶得與他廢話:「近幾個月來,你名下的商號不停地派車馬離開都城,頻率極高,不僅如此,你還大批量地購買糧食、藥材等等,據說是輸送到城外的休息站?」
秦風的眉風未動,左平道是一隻咬人的狗,敏銳得嚇人,他竟然去查了鯤鵬商行的出城記錄,但是,秦風抬頭看著他:「鯤鵬商行給自己的休息站送物資,有問題?」
左平道十分確定此人一定在盤算著什麼,秦風做生意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以往也沒這麼頻繁過,他在對比了最幾個月和去年同時期的出城記錄就知道不對!
那些東西到了休息站後如何?
左平道的思緒煩亂,難不成他故意囤糧準備哄抬糧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