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她可以利用的點,她到了北關必定用這些說服鎮北侯,不讓自己失去利用價值,」蕭令瑤說道:「她挑起學子請願,我想或許是為了揣測君心,破壞通商。」
嗯?秦風聽了這半天,得出的結論卻與前面大不相同!
「請願書提出以融消戰的說法分明是為了促進通商,怎麼到你嘴裡卻成了破壞?」秦風剛說完,腦子裡的那根筋就扯開了,媽的,難道是想反其道而為之?!
「若要通商只有兩條路可選,一條不便利,全是山道,一條便利,一馬平川,這不是逼著讓北關開出一個口子麼,北關若是開了口子,鎮北軍可就如臨大敵。」 ❃
「不通商對鎮北軍才是最好的局面。」蕭令瑤皺起眉頭道:「陛下的性格我還是曉得一些,他喜控制一切,若是受他人裹挾必定引發他的叛逆之心,越發不能從。」
「程岑與陛下曾經合謀過,想必對其特性也有了解,說不定就是一出反逼宮,這凡事豈可只看表面?」蕭令瑤說道:「陛下心底是惱了那幫請願的學子的。」
這一點秦風頗是贊同,他與陛下會面時能感受到幾分,不過那領頭的學子如今身死,要是真內疚自縊便罷了,要是遭人滅口,此事又得讓元商好生揣摩一番,心思生變。
「陳天嘯不願放開北關在情理之中,站在他的立場上,死守北關是大軍職責,更是他的價值所在,如若借道放關,鎮北軍價值何在,何況還有隱患。」
秦風說到這裡,不禁低語道:「這些均是我們揣測,真假難斷,不知老先生喪事過後,此事會如何收場,但此事可以轉移不少人的注意力,我在想,是否趁機向苦崖輸送人力。」
「繼續輸送人力?」蕭令瑤說道。
「正是,上回親去苦崖也看得出來,苦崖的建設十分緩慢,至今只建成了城門與城牆,再加上以前元兒姐姐他們所建造的容身之所,這進程太慢了。」
道理是是這麼個道理,但是,蕭令瑤顰眉道:「人從何來?」
如今尚要藏著掖著,又不能大張旗鼓地招兵買馬,就算是棲落山莊,畢竟是隔了一層,此番挑選的已經是再三篩選過的,若再弄人,從何處來?
如今那邊的運輸問題因為發現新海路而解決,但人手短缺的問題仍沒有解決,如今這邊鬧得正歡,紫吾衛和飛龍軍都會卷進去,他恰好可以騰出手來安排。
「又要建城,又要弄鹽池,還要運送物資,如今的人手遠遠不夠,棲落山莊的人不能再動,我準備從休息站和鏢局抽一批人過去,這些人選何安早就在物色,如今也派得上用處了。」
原來他早有打算,那何安就是他安排在城外的一枚重要棋子!
「鏢局和休息站的人是否與商行的人不同?」蕭令瑤說道:「你莫不是有針對性?」
秦風說道:「當初隱姓埋名暗地裡開展生意,別的不說,就說那青樓豈是一般人可以開起來的,春娘在中間幫我不少,也由她牽線認識了不少下九流之人。」
「這人分三教九流,三教不說,這九流有上九流、中九流與下九流之分,這上九流好說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皇上,四流官,五流閣老,六宰相,七進八舉九解元。」
「中九流則是一流秀才二流醫,三流丹青四流皮,五流彈唱六流金,七僧八道九棋琴。」
「上九流在普通人當中已經算是人上人,中九流也能混個溫飽,地位不至於低下,但下九流卻是難了。」
「這下九流是一流高台二流吹,三流馬戲四流推,五流池子六搓背,七修八配九娼妓。下九流是最不入流之人,但三類比起來,下九流的人數恰好是最多的。」
「他們的社會地位低,都是賤籍,僅僅是為了討生活活下去都要耗費所有力氣,動不動就會丟了性命或是遭受各種災劫,春娘也是表面風光,卻是受了不少苦頭。」
「她當年本是花魁,要不是被人迫害也不至於自盡,我救了她,她幫我拓展了人脈,其中除了權勢之人也有下九流之人,進入那個圈子方知道奇人能士不少,且都想出人頭地。」
蕭令瑤眨了一下眼睛,她早瞧出春娘對秦風那隱忍的情意,一個是風韻猶在的前花魁姐姐,一個是救她性命的少年郎,女子對救命恩人芳心暗許,話本子裡都是這麼寫著的。
但秦風此人就是不一般,本來可以演變出一場情感戲碼,但他卻順著這條線摸進下九流的世界,將一批人馬提前鎖定,還幫著他建立了休息站和鏢局!
「鏢局的鏢師們都是那時候收入麾下的?」蕭令瑤說道:「難不成你那時候就想著開朝立代不成,秦風,那時候你連出府自立都還辦不到。」
「當然不是為了建朝,僅是想著暗中培養一批自己的人手,所謂雙拳難敵眾手,我想要護住辛苦賺來的銀兩就必須有人護著,春娘將我引入那些人當中,他們也有活下去的需求。」
「初開始是一拍即合,這才有了鏢局與休息站,到後來他們才真正歸順於我,經過這幾年,早就與我簽了契書,心也真正歸屬在我這一處。」
「原本計劃著真正撤走之時再帶走他們,奈何建城的難度太大,運力人力財力都不可缺少,只能提前調動一批,」秦風不禁說道:「借著水渾趕緊送過去一批搭把手。」
蕭令瑤再度重新審視秦風:「春娘只是給你打個缺口,你卻能走進去後便大踏步往前走,想她也沒有料到你能利用那個圈子的人打造了後來的鏢局和休息站。」
「我也沒有想到原本只想給自己提供個保護的硬殼,如今卻大有可為,把休息站建在驛站邊上就是我當初最長遠的打算,」秦風說道:「如今人也都可以派上用處。」
秦風想到逝去的程老先生,聲音變得低沉:「若如我們所想,此事真是程岑與陳天嘯順水推舟,我倒是要感謝他們把水攪渾了,先生若在天有靈,可不能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