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難為死我們

  但越是這般,越發讓他曉得,他們已經不把他放在眼裡,寧願給出如此明顯的暗示,此不是輕視是什麼?殺人不用刀,誅心才叫疼。

  天香閣的名字是她特意取的,從一開始就想著引他過來,是他來晚了,襯得他如此愚蠢!

  「想來左大人也是因為政務繁忙才會這麼晚發現,真是讓人失望。」蕭令瑤走到那盞涼透的茶盞前,笑道:「但既是來了,豈能沒有熱茶,來人。」

  芸姑立馬端著熱茶進來,只是將茶水放到桌上立馬退了出去,看著散著熱氣的茶水,左平道微微閉眼,再次睜開時死死盯著那茶水不放!

  「左大人若是不放心,大可以以銀針試毒。」有了秦風的科普,蕭令瑤早就知道這銀針並非準確,只能針對特定範圍內的毒物,如今才更自在。

  左平道哪可能試,只是也決計不碰這水,縱然喉嚨發枯也未動過:「殿下引臣過來是早已準備好的,既然如此,不如開誠布公。」

  「好說,想請左大人幫著咱們繼續把戲演下去是其一,其二,是希望左大人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讓那位紫吾衛統領能離開都城一段時間。」蕭令瑤說道:「他來歷不明令人不安。」

  左平道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他何嘗不知道這袁不期的出現詭異,奈何他翻閱了不少卷宗,又向吏部一番打聽,此人過去竟是空白!

  「無人知曉他是何人,只道是家中遭遇天災唯一的倖存者,以命相救陛下得以收留。」左平道說道:「此人極難對付,且高深莫測,陛下若令紫吾衛調查殿下去輕而易舉。」

  「但袁不期大可以只撥出一隊人馬,自己卻不會親自出動。」左平道抬起頭來:「你們想到這種可能,才想讓我想辦法支他出去?」

  蕭令瑤似笑非笑,左平道只是性情陰鷙偏執,但這腦子還是很好用的,畢竟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靠的還是本事,並非簡單的門楣家世。

  「如今陛下身邊三大助力,左大人與兩位統領,如若說何人能在陛下面前進言帶來直接後果,莫過爾等,另外兩位統領交集不多,我們能選擇的也只有左大人。」

  蕭令瑤說得無辜無奈,左平道心中似著了火,只能選擇?只是因為拿住他的把柄罷了!

  他現在是啞巴吞黃連,再苦也得往下咽!

  「臣可以想想法子,但不一定成事,那人著實讓人看不透,過往卷宗中也無人提到過這個名字,吏部的記錄中也沒有姓袁值得深究的士族。」

  左平道的話等同於承認他也在摸袁不期的底,蕭令瑤笑了笑:「此事查不到便也罷了,大理寺與刑部關係緊密,左大人可知刑部有一間不為人知的密室?」

  左平道的心裡咯噔一下,他第一次聽說還是白副相去見唐相時提到此密室,原本死鴨子嘴硬的唐相突然間就萎靡不振,其後更是自盡而亡,臨死前寫了一個大大的冤字!

  此事應是隱秘,蕭令瑤居然知曉?

  蕭令瑤何等精明,掃過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對此事知情,便是笑道:「左大人不愧是大理寺卿,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這間密室與袁不期一樣,都無來歷記載。」

  左平道默然,或許是衝動,或許是相同的疑心,他最終脫口而出道:「既是如此,殿下為何知曉此間密室的存在?」

  「左大人不也一樣知曉?」蕭令瑤反將一軍道。

  左平道默然後終於說道:「唐相被抓後寧死不認罪,直到白副相來了一趟和他提及密室一事,此事似乎成為壓垮他心房的最後一根稻草,不久後唐相便自盡身亡。」

  見蕭令瑤果然露出幾分興味,左平道思忖後說道:「不過臣與那白副相聊過,此事是陛下托他轉達,他並不知曉這密室是何意,但唐相明顯是知道的。」

  不僅知道,還因此事絕望,不得不自盡,只是臨死前到底不甘心,才寫那麼一個冤字。

  這件事情蕭令瑤以前哪有渠道知曉,她是有意引這人前來,但即有如此意外收穫,原本以為那密室里會藏著阿娘,可阿娘卻在千里之外的洛城,倒讓那間密室更顯得神秘。

  究竟是什麼陛下和唐相皆心知肚明的秘密,才讓唐相不得不認慫,蕭令瑤心下大動,不禁陷入了沉思,油燈下襯得她這張俊俏的面龐弱於多了幾分女性的嬌柔。

  燈光朦朧,削弱了她的少年感,左平道瞪大了雙眼看著,突然想到他原先備好的那條金鍊,若是能拴在她的腳踝上該有多美。

  金色與她雪白的肌膚極是相襯,可惜,當初竟未能得手,如今反被壓制……

  左平道心潮起伏之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看來是我來得晚了。」

  隨著這聲音落下,有人推開那門,竟像是進了自家地盤一樣熟悉,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正浮想聯翩的左平道見到來人,面色立馬變得鐵青,別提有多難看。

  進來的人正是秦風,方才芸姑警醒,差人去給了消息,聽說左平道尋到天香閣來了,秦風一骨碌地坐起來,騎馬趕了過來。

  不說這左平道揣著什麼壞心思,他們釣魚這麼久,偏這魚兒現在才咬鉤,他不得過來看個熱鬧,驗收一下成果?

  左平道與他可謂是仇人相逢,雖然不見得眼紅,但兩人眼神一對上便似有火花一般,什麼劍拔弩張都是輕的,蕭令瑤端坐在一邊,笑看向秦風。

  秦風知道這天香閣別人留意不了,但左平道只要稍動點腦子也應該與洛城牡丹聯繫起來,此時不禁嗤笑道:「等了這麼久,才等到左大人悟到,真是為難死我們了。」

  左平道的眼皮子抽了幾下,硬生生地沒憋出一個字來,兩相對比,剛才蕭令瑤就算是口下留情了,他瞟了一眼秦風,心中的憤懣到達了極點。

  「左大人肯來就好,怎麼樣,左大人可是同意了?」秦風大咧咧地來到蕭令瑤身側坐下,兩人的座位挨得緊,他落座時寬大的袖子與她的搭在一起,竟似融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