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滾滾地離開,休息站的夥計將七歪八倒的桌椅扶起來,何安打了一番圓場,這件事情就這麼輕描淡寫地過去了,秦風走出休息站看著那遠去的車馬——是與隋城相反的方向。
看來陳天嘯此番並不準備攪風攪雨,而是準備返回北關了,可惜了城門那般嚴防死守,調用的軍車與官兵竟不會派上用場,還有那武安侯,好不容易有了露臉的機會又要白搭。
秦風所料不錯,陳天嘯思來想去,也知道時機未到,借調了大量的冰車,這就要護著陳伯遠的屍首返回北關,那幫接應的護衛正是要去約定的地方接頭。
那袁不期與蒙天奇親自護送到城外,秦風坐在休息站門口歇息的時候,就這麼瞧著大部分從休息站門口過去,陳伯遠的棺材擺在一駕車上北上。
秦風躺在躺椅上,翹著二郎腿喝著茶,看到那棺材時心裡想的居然是陳伯遠若是知道他在遙遙望他的棺材,會不會氣得詐屍,掀了棺材板子也要與他拼個生死。
並沒有這種假設,倒是那袁不期與蒙天奇居然一路護送到這裡,且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真是一個比一個人精,這是故意護送這麼遠,不就是想看看陳天嘯是否有人接應?難怪得那幫人走得急匆匆,再不走,被發現不成?!
秦風曬太陽曬得舒服,眼睛微微眯起,那袁不期突然朝他看過來,兩人眼神對上,兩人都滋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還是秦風大大方方地朝對方頜首打了招呼。
袁不期的半張面孔藏在面具下,遮掩了許多表情,僅是半張臉真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此時,假龍七恰好走出來給秦風換茶水,換完以後面無表情地進了休息站,秦風暗想這暗衛機敏,故意在袁不期與蒙天奇面前露個臉,真是和蕭令瑤一樣鬼精鬼精的。
再說袁不期與蒙天奇二人帶隊護送卻是跟在棺材後面,蒙天奇心裡憋了一團火,這陳天嘯突然向陛下請命說要儘早帶世子的屍身返回北關,走得十分急切。
「哼,此番若不是陛下沒想好北關之事如何處置,豈有他這般逍遙離開的時候。」蒙天奇終究是不平,從陳天嘯路上被暗算沖他一通吼後,他這心結是種下了。
陳天嘯如今無法拿世子之死說事,就拿自個在半道上被暗襲的事情發揮,偏這事蒙天奇就在現場,如今交予他與袁不期共同查探,可這人又要回北關。
「袁統領,依你說,這暗襲之事查與不查,我們的線索不多,僅有那些箭罷了。」
袁不期並不意外蒙天奇向自己發問,卻是淡淡地說道:「蒙統領不必多心,陛下不過是為了給侯爺一個交代,事後如何結論,此事盡由你我二人掌握。」
蒙天奇一頓,再想到這話的深意,一下子明白了,事後隨便找個人頂鍋就是,何況這陳天嘯不是在找前朝玉璽麼,推給前朝人就行了,他自己種的樹,自己承著果!
壓抑在心頭的鬱氣突然消散,再看這棺材,不愧是鎮北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居然弄來了一副金絲楠木棺,只是,「這事真是邪了,差點讓本統領背鍋。」
袁不期並不意外,說道:「陛下得知大皇子是鎮北侯所害必定難咽下這口氣,但又不能致死以免招來麻煩,讓蒙統領暗自教訓一番也算出口氣,陛下已經十分克制。」
娘的,這人跟成了精一樣,真是瞞不過他,蒙天奇應道:「我派人在陳伯遠身上曬了些藥粉,那些馬匹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才會發瘋且只會衝著他一個人。」
「那血把藥味都遮掩了,哪裡聞得出來,還有那馬蹄鐵也是我特別找人打制的,只是踩踏不見血豈能讓陛下心滿意足,我行事多年自有分寸,豈曉得這世子爺居然是個命苦的。」
蒙天奇現在回想起來依舊覺得事情發展始料不及,只覺得是自個倒霉,他經手的事出了岔子,該傷的人卻死了,該平安護送的鎮北侯偏叫人傷了,真是一出不利,二出也不利!
心疾,那侯世子才多大,居然就患有心疾,這結論一出,陛下是鬆了口氣,但陳天嘯那邊就複雜得多,如今想發作也不能成,現在想想,左平道是多奸猾!
一早就堅持不肯提前驗屍體,寧調冰也要護著屍體,非要當著鎮北侯的人的面才驗!
「左家那小子這回辦的事讓陛下深感滿意,沒想到左家還有這後起之秀。」蒙天奇說道:「我們老了,袁兄,你今番被起用又如何,到底耽誤了數年。」
蒙天奇步步為營,袁不期卻不肯上他的當:「蒙統領想知道我是如何落到之前的下場,又如何在這些年裡靠什麼活著,又如何一直搜集情報,不妨直問。」
娘的,蒙天奇曉得此人不好對付,乾笑道:「請袁統領釋疑。」
袁不期看著蒙天奇,露在外面的半張臉上現出嘲諷的意味:「不想釋疑。」
又一個髒字在蒙天奇的喉嚨里翻滾,他咬緊牙關,眼看著離城數里,並未見到風吹草動,前方隊伍突然停下,那陳天嘯駕馬奔來,冷冷地說道:「二位就送到此吧。」
「請侯爺節哀,恕我們不能一同前往北關,也祝侯爺一路平安。」蒙天奇違著心說道:「待侯爺遇刺一事查清,勢必第一時間去信。」
「辛苦二位。」陳天嘯再懶得多說一個字,轉身策馬離開!
媽的,張狂!
蒙天奇快記不清今天吐槽過多少次陳天嘯的瘋狂,看著那車隊遠去,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天道有輪迴,總有一天收復北漠,鎮北軍哪能如此囂張。」
收復北漠?袁不期嘴角扯起,在蒙天奇放過來的瞬間又放下,立馬恢復平時的冷漠臉。
蒙天奇看了他一眼,心下那種七上八下的感覺就沒有放下來過,他的確因為紫吾衛的重新啟用不快,這讓飛龍軍多年來的努力在紫吾衛的襯托下一錢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