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不得剖

  秦風是醫生,看過許多案件,比如車禍中撞擊後並未見明顯外傷卻突然身亡之事不在少數,就他所在醫院就曾經有過兩起。

  一起是車禍受害人雖無外傷,但因體內長有腫瘤且是肝海綿狀血管瘤破裂,最終致失血性休剋死亡,這種瘤本是良性,幾乎無可能發生自裂,偏偏遇到車禍致人死亡。

  這是其一,另一起麼,秦風微微眯了眯眼,原因說起來就容易接受得多,也算是致死比較尋常的,那便是臟器破裂,那患者送來醫院時已經病危,原是十二指腸破裂。

  初開始因無外傷也未及時來醫院,待送到時已經晚了,患者家屬後悔不已,已無力回天。

  所以臟器破裂致死的理由相當合理,如今陳伯遠無新增外傷,左平道能如何,自然是要解剖屍體,可這解剖,尋常百姓可說開刀就開刀,仵作上手就是,可這是陳伯遠啊。

  如果秦風沒有猜錯的話,左平道絕不敢輕易碰陳伯遠的屍體!

  無人發現秦風低頭盯著自己的腳,掩去了眼底那一抹興味,郭士通沉浸在秦風給他營造的友情海洋里不可自拔,嘀咕道:「世子之死本來就與我無關,幸好我有人證。」

  那何大人的人證也作證完畢,與秦風一道站在邊上等著左平道發話。

  左平道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在秦風的臉上丈量,一寸又一寸地從他眉眼中掃過!

  他難以說明自己的心情,此事看上去與秦風沒有半點關係,他僅是作為郭士通的人證而來,但為何,他心中這種莫名被掐著的心情卻揮之不去。

  左平道終是按了按眉心,此事還得謹慎為上,鎮北侯之子死在隋城,真是麻煩!

  秦風與郭士通離開鎮北侯府時,郭士通嘴裡不乾不淨地罵了起來:「真是晦氣,這小子活著的時候和小爺我就不對付,好心來看他,死了還要連累我被盤問。」

  想到秦風也莫名被叫來問話,他心中終生內疚:「還害你來這一趟。」

  非也,非也,秦風心道我可不冤枉,若要說冤,冤頭還是你,他自然不表露半分,嘆了口氣說道:「這事依我看不能善終,陳世子可是鎮北侯府唯一的嫡長子。」

  「嘖,可不是,聽說後來也沒生出兒子,鎮北侯若是收到消息肯定多想。」郭士通朝左右瞧瞧,低頭道:「那馬發狂就有些古怪,而且偏朝著陳伯遠去,你說會不會……」

  「郭參將慎言。」秦風低語道:「左大人可還在裡面呢,刑案都歸這位所管,他的本事你難道不知曉,任由他去查便是,咱們做個無關人等就好。」

  「也是,我繼續做我的參將,你呢做你的買賣。」郭士通心情大好,攬著秦風的肩膀說道:「小爺我的婚事又受阻了,家裡不讓我和二皇子的表妹成婚,這算什麼事呀。」

  這不是廢話,二皇子的表妹,什麼表妹?估計是遠得不能再遠的,這一招就想就破壞武安侯府與郭家的聯姻罷了,這哪是說親,這是來噁心人的。

  好在郭將軍雖是武官但腦子不笨,識破了媛貴妃的計謀,只是受了一番噁心,且看三皇子怎麼把這一出給還回去,否則豈不是憋屈?

  聽郭士通的語氣還有點遺憾?

  「你不是中意武安侯府的姑娘?」秦風倒沒見過那位,不曉得哪一點讓郭士通念念不忘,也不知道被郭士通念念不忘的姑娘算不算得幸運,反正武安侯夫人挺嫌棄的。

  「嗯。」郭士通難得沉默了一把,嘆了口氣:「今日朝中有人進言需立太子,東宮之主需得早日定下來,陛下並未答應,只說還得再需些時日。」

  秦風心裡一動,有人進言,那便是有人動作了,會是何人?想到還在給趙倫送禮的白家人,他心裡冷笑了一聲,好,好得很!

  兩人即將各行其道,秦風看著郭士通的側臉,想到郭士通剛才那一臉的凝重,突然想到,其實這小子未必像表面上展現得這般大咧咧,只是他恐也是不喜這爭鬥。

  可他出身在郭府,打小便和三皇子扯上了關係,他姑姑做了妃子,郭家就與皇權爭鬥脫不了關係,郭士通沒得選,如今連他的婚事也淪為工具。

  秦風第一次對郭士通刷新了認識,頭回生出些許同情:「郭家不是鎮北侯府,無事的。」

  郭士通聽完馬上轉身看著鎮北侯府,仍記得當年鎮北侯與武安侯同時封侯,何等風光,可後來呢,蕭令昭成了太子,鎮北侯府舉家帶軍前往北關鎮守,武安侯被削實職,無封地。

  有些風光僅僅是在表面,暗地裡不知道多少風涌,多少齷齪,那樣囂張跋扈的侯世子不也這樣死得不明不白,他雖然沒看到屍首,但昨天活生生的人他是看見的。

  那樣的傷真不可能死,如果陳伯遠真的是死於非命,那下手的會是什麼人?郭士通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是……元帝!

  他猛地打個寒蟬,突然拉緊秦風的手臂,面色無比凝重,若是他都這麼想,那鎮北侯豈能不往皇帝身上想,這是要亂呀!

  郭士通越來越不敢想,媽的,今天還有個缺德玩意兒讓陛下早定儲君,這破事都趕到一塊了,他也顧不得許多,忙對秦風說道:「不行,我得走了。」

  「去哪?」

  「找我爹!」郭士通說完便沖解開馬,翻身上馬,這傢伙身手本來就算利索,這上馬的動作還挺好看,秦風目送他策馬而去,暗道一聲果然。

  既在局中,已是關聯之人,豈可能置身事外?

  秦風這次是不急了,雖然剛才左平道、蒙天奇與袁不期三位巨頭的眼神同時壓過來的時候,要說不緊張是假的,全靠這段時日的歷練,他淡然就是。

  等上了馬車,荊無命駕著馬車,龍七則鑽了進來,秦風抽出一張銀票:「給他們。」

  「小的替師兄和師妹謝過東家。」龍七毫不客氣地收起來,跟著秦風這麼久,他曉得他的風格——賞罰分明,如今可是立了一大功,三大巨頭聚首又如何,屍不得剖,毫無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