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圖紙中倒不見如此,看起來只是以功能性為主,」宋清明說道:「若說是參照隋城,我看未必,分明是打造了一個沒有貧富之差的小城,是也不是?」
秦風心中還真的一激靈,他自己都未想到這一深意,宋清明倒是看出來了:「所以才說是理想,這三六九等自古就有,豈能一概而論,所以宋大人別見笑。」
「非也,非也,你這圖紙繪得甚是細密,十分有趣。」宋清明撓了撓頭:「有時候真覺得你了不得,思謀深慮遠在我們之上,若是從仕可入我工部必定大放異彩。」
「行了,宋大人,誰人不知你工部可是吃力不討好的地方。」秦風笑著說道:「幹得可是最吃苦的活,還容易得罪人,哪像人家戶部,有錢就是大爺。」
宋清明的臉憋得通紅,他還真想不到可以辯駁的話,只能一笑了之:「正是,正是。」
「不知宋大人可還有指教?」秦風可不會放過這個工部尚書親自指點之機。 ✩
宋清明收回心神,迅速往下講:「我看你專門擇了一處建成主要的居屋,可稱之為矩形院落,若干個炬形院落再並聯成巷子,若干條巷再組成街區。」
「再從街區組建成更大的街區,縱橫排列,最終形成了個方格網狀的街道,不過我看其中似乎有些留白,此處,還有此處,此處都未有構劃,顯得有些突兀,這是為何?」
秦風面色微微發沉,不是他故意留白,而是那些地方應是宮殿、鼓樓、城牆之處,不方便躍然於紙上讓宋清明過目,否則他之謀划過於直白,宋清明哪裡受得了?
「只是暫未想得明白罷了,後續再補上,不過只是一時構想,正如宋大人所說,隋城哪有這麼大的地方供我建一處,況且,得先拿到地才行。」
東越是均田制,按人口分配國家掌握的土地,土地可以買賣,但也要承受對應的稅務。
在東越,在夏、秋兩季徵稅,以田畝為單位,最終所收繳入國庫,成為東越的財政收入。
宋清明看了看圖紙,暗道真要建這麼一處的話,且不說要收購多少田地,就說起這麼大規模的建築,陛下曉得恐是不悅,他忙說道:「既是畫來玩的,便只是打發時間罷了。」
秦風只是笑了笑,將茶杯推到他面前,若是只打發時間,何至於夜夜琢磨?
宋清明開始變得敏銳,秦風抓緊時機與他又細聊了一番,揪出些細節的問題後記錄在心。
待到馮寶進來通報說郭參將來了的時候,宋清明的臉頓時垮了,他就納了悶了,怎麼他走到哪都避不開這位郭參將,兩人是否八字不合?
他是這麼想,郭士通卻覺得他與宋清明有著莫名的默契,怎麼都想著往公主府跑?
秦風聽到他這麼講的時候,心裡激靈一了下,今日他二人可是不同,一個是他專門邀請而來,一個是不請自來,這兩者孰輕孰重可是涉及顏面,他未提,宋清明也知趣地沒有提。
「我可還沒吃晚膳呢,老遠就聞到小廚房的香味,今個不是秦公子下廚房?」郭士通可還記得上次的燜鍋,好久沒來蹭飯,郭士通早饞得要流口水。
讓小廚房多備一些並不是不可能,秦風只是掃過宋清明的臉色,暗自好笑,宋清明視郭士通如洪水猛獸一般,偏郭士通以為自己是宋清明的知己好友,亂了套了。
秦風交代馮寶去讓廚房再多備三個菜,早在郭士通入府時,秦風就極為自然地收起了那捲軸,雲淡風輕地準備待客,順便讓荊無命去地窖取了壺好酒過來。
待坐到酒桌上,郭士通見有一個陶煲,揭開裡面是噴鼻香的雞肉,聞著就讓他掉口水,這些天來了憋屈勁好像一掃而空,他嘆了口氣:「我這運道也太不好了。」
「為了說親才把府里的幾個丫頭打發了,結果親事到現在也沒成,我娘看我不順眼,三天兩頭地找我不痛快,那些個姨娘還趁機給我上眼藥,真是煩,我爹也是吃飽了撐的。」
父為子綱,當兒子這般說父親可是大逆不道,宋清明果然不例外地瞪大眼睛,極不贊同。
「要不是他納這麼多妾,給我生了這麼多庶弟庶妹,府上能這麼不清靜麼?」郭士通一邊夾著雞肉,一邊說道:「我也是從小學到大,他罵我不爭氣,我還說上樑不正下樑歪呢。」
這回把宋清明驚得更是差點嗆出嘴裡的白米飯,郭士通嬉皮笑臉地說道:「最近拒絕我的可是武安侯府的姑娘,武安侯夫人看我不順眼也正常。」
秦風聽到熟悉的人,臉上可是沒有半分變化:「武安侯夫人本也是將女,武安侯也是有名的武將,和你們家倒是相配,不過武安侯家的女兒好像才多大來著?」
「十五了,也不小了,可以說親了,這門親事是我爹娘辛苦想到的,文官家規矩多,他倆尋思著武安侯府門庭簡單,興許不計較這麼多,就請了冰人上門提親去了。」
冰人便是媒婆,本朝冰人可是門好差事,所謂冰上為陽,冰下為陰,為陽語陰,媒介事也,冰人為人說姻緣,各家各戶不敢怠慢。
「沒想到武安侯夫人一口回絕,說是不敢高攀。」郭士通眯起了眼睛,說道:「這話說得可不對,武安侯可是陛下親封的侯爺,豈能說我們家是高攀?」
「你們家可是賢妃母家,也算是陛下的親戚,說是高攀也在情理之中。」秦風立馬知道武安侯夫人為何回絕得如此爽快,能與他們同謀之人必有離開隋城之時,豈能結姻親?
何況結的還是三皇子的母家,武安侯府絕不會自討麻煩!
「人家拒了,我爹娘倒沒遷怒於我了,畢竟武安侯與夫人的臉面大,可我娘一尋思,覺得若是武安侯家的侄女也行,這不,今天又跑去找武安侯的弟弟,那位如今是個五品武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