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姓秦,不姓唐

  「長兄方才眼高於頂,眼中哪有我這庶子?」秦風不慌不忙地說道:「兄長若是擔心母親,還是勿在我這庶子身上投放太多精力,速去看望受驚的母親。」

  秦雲這幾日不好過得很,府里氣氛壓抑,當值時更是覺得被同僚排擠,更要忍受他們背地的議論,往時他有多風光,如今落差就有多大,心態如何平衡?

  再看秦風,分明同樣是秦家人,他卻面不改色,毫無擔憂,他更是憤憤不平:「府中出事,你倒是悠哉,秦風,別自立出府後就得意忘形,忘記自己是何身份!」

  對面的長兄儼然狗急跳牆,說來也奇怪,自從確定苦崖後確有生存空間,給自己尋了一處後路以來,秦風在這般挑釁前心如止水,不怒反被逗樂。

  「長兄此話有差,依庶弟看,忘記自己是何身份恰是長兄才是。」秦風不急不緩地說道:「如今出事的到底是何處?長兄可知?」

  秦雲被反將一軍,突然想到是順了秦風的思路,一時間有些尷尬,出事的並非秦府。

  而他姓秦,並非唐!

  秦風見他一點就通,更是不急了,笑著說道:「唐府與秦府雖是姻親,母親更是相府嫡出的長女,但本就是兩家人,一姓唐,一姓秦。」

  「相府出事,秦府擔憂是在情理之中,但相府若有罪,等同於秦府有罪?為何要視其為己出事?擔心遭受牽連也在情理之中,但若為了相府出事急得上蹦下跳,眼下並不可取。」

  「秦府對相府之事不知,不解,不通才是應該,擔憂即可,但苦大仇深不可取。」秦風的語調更是低沉:「不知情的人若看到長兄如此急切,還以為秦府也不乾淨了。」

  秦雲不禁皺眉,秦風雖是與他針鋒相對,話卻有些道理,他心下察覺自己竟是有幾分認同時,秦佐懷的聲音響了起來:「風兒所說極是。」

  秦佐懷正從書房裡走出來,瞟了一眼面色蒼白的長子,說道:「且不說你外祖父如今未定罪,就算定了又如何,我們秦府不曾參與,陛下聖明,自有裁決。」

  秦風聽得「我們秦府」二字,就知曉這便宜父親正將秦府與相府做切割,只是一時間嫡長兄的臉色越發地難看了,如今的秦風哪把秦雲看在眼中,點頭道:「父親說得是。」

  「為父告假確是為打理唐家事,以免外界言我們秦家無情,但云兒你要搞清楚這二者的區別,照顧唐家是基於兩家的關係,但並非讓反秦、唐兩家綁死在一起。」

  「你外祖父如今雖未定罪,但惹得龍顏大怒不假,如今結果未定,我等需得淡然自若才好,如今多少雙眼睛盯著秦家?恐是陛下也在瞧著秦家的一舉一動!」

  秦佐懷越說越動氣,再看長子這恍如自家出事般的慘澹面色,不由得來了火:「滾回去收拾收拾自個,別擺出一副死了爹的樣子,滾!」

  秦雲打個寒蟬,當著秦風的面身子擺如寒風落葉,終是打碎牙往肚子裡咽:「兒子遵命。」

  目送秦雲離開,秦風倒也沒覺得有甚快感,不與傻子計較長短,也不會因為勝了傻子一籌就歡天喜地,他也朝秦佐懷一鞠躬:「兒子也告辭。」

  秦佐懷只是「嗯」了一聲,看著秦風的背影,心中再次感嘆,這庶子所說的每個字都講進他的心坎里,如今他既不能讓人說他秦佐懷無情無義,但也不能對相府的事太過擔憂。

  關心可以,擔憂大可不必,像長子那般猶如自家出事般的表現更是不可取,外人還以為他們秦府也牽涉其中,萬沒想到,如今秦家落進如此尷尬境地,最清醒的只有他與秦風。

  想到不爭氣的嫡長子,秦佐懷手指按向太陽穴,狠狠地揉了幾下。

  撇開那對父子,秦風腳步輕快的邁進柳苑的院子,今天借秦佐懷的手殺了那惡奴,但柳苑依舊是覺得弄死了人心下不安,現在正在焚香。

  聽到他進來的腳步聲也沒有回頭,秦風上前就把那香給掐滅了,慢悠悠地說道:「姨娘若是覺得心裡不安,不妨想想兒子若是沒有挺過那一回,姨娘如今在府中是何情狀。」

  原本心中不安穩的柳苑心裡一激靈,還能如何,母子陰陽相隔,她的日子能好過到哪去?

  「善惡有報,那老奴不過是為自己的惡有了果報,姨娘不必如此,你並非殘害無辜,且那老奴的身契本就在秦府,在姨娘手中,姨娘有權處置。」

  秦風心道到底是沒有沾過人命,所以心中不安,他轉身將香爐拿開,說道:「姨娘做得很好,這世道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世道,這後院藏惡,善良也該給值得之人。」

  說來也怪,聽了兒子這番話,柳苑心裡真的踏實不少,胸中的鬱結之氣頓時消散。

  「兒子已經與父親聊過,他最近應不會再來叨擾姨娘,姨娘可趁這段時間好好休養生息,至於正院那位無需理會。」秦風說道:「唐家不落罪也是落幕。」

  柳苑看著自家的兒子突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聽他字句鏗鏘,整個人氣定神閒,但似乎大局握在他手,這種感覺令她有些恍然,不由得想到以前孱弱的他,這哪裡是同一個人?

  不說從前在太傅府里低頭做人,就是尚了公主意氣風發時也覺得雖得自由但不自在,可今,他整個人有如煥然新生,莫名地令人信服。

  柳苑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欣慰又有些狐疑,以往便覺得兒子在從醫與經商方面極有天賦,這經商或是承了他們柳家,但從醫,莫不是久病成醫?

  「姨娘懂了,惡者自有報應,」柳苑被帶得打起精神來:「既是放妾之言已經放出,這段時間正好冷了他,也免得委屈求全地伺候他。」

  秦風這才笑道:「這才對嘛,姨娘,兒子該回去了,若有事發生讓小廝去尋兒子便好。」

  柳苑目露微光,雖是不舍還是送他離開,待看著秦風離開,她心頭的那點不安徹底散去,轉身之時步伐儼然堅定許多!

  待走了幾步,她突然頓住腳步,想到秦風的大變化,心底突有些怪異感覺,喃喃念道:「這還是我那病秧子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