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令瑤看著秦風眼底的光,自從從中原回來以後,他好像就與以前不一般了,不對,應當是她「身死」以後,得了自由的秦風就像天上飛翔的鳥,天闊任他飛。
秦風壓下心中的亢奮,望向蕭令瑤:「原本擔心的戰事大略可以放下,只是提高商稅恐是難以阻止,屆時陛下可能依託我與趙倫的關係帶頭應允。」
「這豈不是讓你做擋箭牌,你倒是要出風頭,但你的同行卻要因此嫉恨於你。」蕭令瑤搖頭道:「陛下這一招太狠。」
「我尚未想到法子避過。」秦風預想到了危機,卻未想到可解決之道,真等到了那一天,他要如何避免同行的公敵?
蕭令瑤心時微頓,突想到剛才靠窗見到的光景,笑問道:「你可知這隋城最富有的人是何人?其實並非商戶,而是貪官。」
秦風心裡一動,對蕭令瑤接下來的話倍感興趣:「這是何意?」
「國庫如今空虛,貿然加稅只會引得民怨載道,陛下恐不是真心想如此,只是無法可想,必須要填充國庫,尤其這番險些起戰更要提前做好準備。」
「若有其它法子可用的話,何必惹得民怨四起?你若是能搶在陛下前面幫他解決難題,便能免於被樹敵。」蕭令瑤說道:「你向來聰明,此事尚未提及,仍有時間。」
秦風心裡一細品,不由得想到她以前給宋家父子出主意的事,她一直沾染著後宮與朝堂,在這方面的敏銳力是明顯大於他的,秦風就笑了:「咱們聯手果然是對的。」
蕭令瑤心急去武安侯府,看了一眼窗外道:「鯤鵬商行屆時能向天香閣訂購鮮花或是有重大場合就邀請天香閣花藝師就能打開名聲,如何拉攏夫人貴女就交給我來辦。」
「一言為定。」秦風突然伸出手指。
蕭令瑤想到許久以前的拉勾,笑著拍開他的手:「又想哄我?」
「那時候你是帝王獨女,金枝玉葉,我只是區區一庶子,還是上門女婿。」秦風想到往事就不禁笑了:「我在你面前本就地位低微,不哄你,難道等著被你弄死?」
舊事重提,蕭令瑤說道:「胡說八道,你若起了壞心思才會動你,後來可曾傷你分毫?再說了,你當時還用下毒威脅我呢。」
果然不能和女人翻舊帳,那當時兩人初初相識就捆在一起,可不得互相試探,有來有往?
兩個人現在都知根知底,蕭令瑤以為這種形式就大可不必,秦風卻不由分說地勾住她的手指,鄭重其事地和她蓋了章,正色道:「等時機成熟便一起撤了。」
說完,秦風揚長而去,從剛才起她就心思沒在這裡,巴不得立馬走出天香閣,他自覺閃人不耽誤她的大事。
蕭令瑤望著自己的手指,上面還有秦風殘留下來的體溫,她突然想到臨出發前阿娘和她說的話——「凝兒,此去隋城萬事小心,你與秦風一明一暗,若有不對立馬撤離隋城。」
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阿娘與秦風倒是不謀而合,手指上的溫度慢慢散了,蕭令瑤命芸娘取了禮,這才叫來馬車趕去武安侯府,那武安侯府與何府在一條街上,所處的位置不比以前公主府差到哪去。
他們到達時,那何府的家當都被清了出來,府門大開,蕭令瑤拉開布簾便看到禁衛們正將那大箱小箱往外搬,外面的一排馬車正等著將何家的家產帶走。
這水師前督軍被栽通敵賣國,全家被抄斬,家產被抄,如今的水師督軍又因慌報軍情而被治罪,家產被抄,真是天道好輪迴!
當初常家之事,受益最大的便是這何擁,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也算是天理昭昭了,只是嘆何府的那些稚童婦孺要受苦,可世上之事從來沒有十全十美。
壓下心頭涌動的情緒,蕭令瑤放下布簾,恰那蒙天奇從何府中走出來,他望向那馬車停在武安侯府門前,車上下來一位翩翩公子,他便收回眼神:「擺車,回宮!」
聽著身後車輪滾滾,蕭令瑤平靜如斯,並未回頭,踏入了武安侯府。
那武安侯夫人侯了小半天也未料到被秦風打了岔,這才見到這位天香閣掌柜,見到來人是位翩翩公子,一下子直了眼,哈哈大笑道:「這天香閣的掌柜竟是俊秀公子?奇了!」
蕭令瑤拱手道:「草民見過武安侯夫人。」
芸娘不禁側目,做了九年公主,如今以草民自居卻是毫不彆扭,她心下略安,見那武安侯夫人生得端莊大氣,不像平常貴婦那般刻薄,暗道不愧是夫人能與之相交之人。
報過名諱,武安侯夫人與蕭令瑤聊了幾句尋常話,打聽了那天香閣所謀生意後便熱情道:「原冷公子精通花藝,那請冷公子替我指點一二?」
武安侯夫人帶著蕭令瑤去往後花園,見一眾奴僕跟著,大咧咧地說道:「都各忙去吧。」
待到了後面的花園,芸娘識趣地停下腳步,在兩人不遠處守著,以防有人靠近,直到此時,武安侯夫人才看向蕭令瑤:「請問容夫人可好?」
「阿娘如今身在中原,一切安好。」蕭令瑤的聲音沙啞,完全不似女子聲音。
聽她喚阿娘,侯安侯夫人驚愕到說不出話來:「你是殿下?!」
蕭令瑤這才側身說道:「正是,如今沒有殿下,唯有天香閣的冷掌柜,夫人知曉便好,阿娘著我來尋夫人,她說諾大的都城裡唯有夫人是她最可信之人。」
武安侯夫人心口一塞,假意與她欣賞面前的一盆蘭花,朝中知曉錦華公主生母的人不多,但知曉她並非皇后親生的不在少數,而她最是清楚她的生母是何人,這些年從未露過口風。
「我可入股天香閣,只是你阿娘所說之事必務帶上我家侯爺,今日你來也應看到了那何家是什麼下場,我可不想肖家也遭此劫難。」武安侯夫人作勢蹲下,撥弄著那蘭花葉片。
蕭令瑤也作勢蹲下,從遠處看,兩人似在研究這盆蘭花所培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