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此一問,是詐

  「一武林人士竟坐擁如此多的錢財?」一名大理寺少卿說道:「屬下對牡丹品種略知一二,這園中儘是魏紫、趙粉、姚黃與二喬,還有那洛陽紅,皆是牡丹花中的名貴品種。」

  這滿園的牡丹若折處成銀兩恐是能建造一座宅院。

  他們雖是剛來此地,但前面兩日並未直接登門,而是在城中查探這柏家之事,方知這柏莊主六年前續弦,且又得了一對雙生子,對夫人及幼子極為寵愛。

  對於家中夫人更是視若珍寶,平時連門都不願意讓她出,擔心旁人覬覦,據說此夫人出門若是不戴帷帽,這大名鼎鼎的柏莊主能嘔上好幾天氣,是當之無愧的妻管嚴。

  在東越男人為尊,像柏江這般作派的極少,奈何此人偏又是個大丈夫,棲落莊園的莊主,傳出來後卻是無人笑話,反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是一樁令人津津樂道的趣事。

  這回柏莊主不在棲落莊園,正是因為夫人賭氣離開莊園來了這牡丹園,父子四人前來正是為了哄著夫人返家,不過這夫人倒是個懂得享受的,別處不跑,跑到這美不勝收的莊園來。

  若正如這下屬所說,滿園的牡丹皆是名貴品種,這柏莊主愛妻的名頭倒是名符其實。

  只是不知是何等的姿容才讓這名滿天下的武林高手也為其折腰,落得一個懼內的名聲也無所謂,左平道腦中浮起蕭令瑤的面容,如若換成她,他也願意為其折腰。

  念及蕭令瑤,左平道握住刀柄的手緊了緊,世人皆道錦華公主已經香消玉殞,可元帝不信,他也不信,一日找不到屍首,就算葬了衣冠又如何?

  「到底何人找本公子?」一記不耐煩的聲音打破左平道的遐想,不遠處一位白衣公子隨著管事走近,看到來人便皺眉道:「是來找我爹比武的?「

  見左平道不語,柏澤遠冷冷地一笑,蕭令瑤方才告訴過他,左平道此人心計頗深,最喜給人設陷阱,且觀察入微,若是他露出馬腳,此人怕是要纏上柏家。

  最好的方法便是不按他的套路走,別被他拉著頸子往前拽。

  左平道看著這年僅十六的柏家小公子,生得倒是清秀,十六歲有這樣的身板,也是從小練武的緣故,可惜這一身的高傲氣並不招人喜歡。

  左平道取出魚符奉上,這魚符是身份的憑證,再加上大理寺的名貼,柏澤遠接過去瞅了一眼,眼底甚是無辜:「不過是去隋城見了見世面,居然招惹了大理寺?」

  不等左平道說話,柏澤遠拱手道:「草民乃是白身,又是武林人士,素來對朝堂之事不了解,不過遠來是客,左大人請裡面就座。」

  柏澤遠擺出棲落山莊少莊主的派頭,大大方方地請左平道進去,見他帶了五六號人,個個都是官身,但在左平道面前矮了一截,進去後也都站著不落座,便問道:「他們?」

  「皆是本官下屬,柏公子不必在意,本官此來不過是想解惑,敢問柏小公子前段時日因何去隋城,又為何匆忙離開隋城?」左平道問道。

  柏澤遠在心底罵了一聲,這人果然是個不好對付的,連周旋一二都沒有,開門見山。

  「自是聽聞科考在即,不過草民最想見識的是武舉,看看這些將來要為東越效命之人的身手如何,不瞞左大人,草民那爹是個老古董,謹守柏家祖訓不涉朝堂。」

  「是以柏家子弟不得參加武舉,草民這心裡癢呀,習得一身武藝只混江湖豈不是可惜,偏老父親不解草民這一腔報國的熱血心腸,草民一時興起便去了隋城準備湊個熱鬧。」

  「哦,可本官查看出城文書,柏公子出城之日可是太早了些。」左平道言辭犀利:「不知柏公子為何突然離開,連武舉的熱鬧也不看了,今年可不一般,東越首次出現文武雙狀元。」

  柏澤遠一聽,眉頭皺得恨不能擰起來:「可不是嘛,千算萬算還是錯過這機會,開朝首次,不知那文武雙狀元是何人?」

  「柏公子如此關切武舉,居然不知?」左平道眼底眸光一閃,冷冷地說道:「這可與柏公子之前說法不符,不是為了武舉才至隋城,緣可連文武狀元是何人都不知曉!」

  他的語氣方才還算和緩,此刻已經透著厲氣!

  左平道並不知曉此會客堂仍有暗室,三雙眼睛正看著此間光景,兩人對話悉數傳入其中。

  柏江神色肅穆,左平道何等老辣,柏澤遠還未及冠,豈是這種官場老油條的對手,這才剛剛交鋒,澤遠便被他捉住破綻!

  柏澤遠一怔,似乎有些懵,隨即笑道:「草民只想看看哪個武功高強,可是沒有機會,誰拿狀元於草民來說毫無意義,這不是看到有從隋城來的大人,順口問一句麼。」

  不等左平道開口,他又說道:「否則敘話冷了場,該說我們棲落山莊怠慢了客人。」

  他又頗是苦惱地抓抓頭:「草民雖是少莊主,但年紀少,左大人可是高官,實在緊張。」

  左平道眼神的犀利仍未少上半分,手指在桌上輕輕地叩了幾下,又聽到那柏澤遠不悅道:「大人是大理寺卿不假,可草民也未犯案,緣何大人如此厲色,敢問草民涉何事?」

  他隨即小聲嘀咕道:「這人在屋中坐,莫名被大理寺追討責問,未免也太冤枉了吧,家中事務繁多,欸,若非父親惹惱母親,我何至於武考都未看便急著返家。」

  這一番找補已然將理由推給了懼內的父親,父親討了繼母不喜,竟要這繼子也一同來哄。

  左平道的雙眼微微眯起,看著這似天真的少年,年歲十六又如何,在棲落山莊長大,柏莊主一手帶大的孩子,豈是俗人?

  「既是如此,敢問柏公子在隋城時何以購買大量止血清毒藥物?」左平道眼底閃過一道陰鷙的光,他們確查到皇寺出事後有人大量購買此等藥物,卻未追蹤到人。

  此一問,是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