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誰人不從眾?

  宋清月人小鬼大,那日詩書會結束後回府,纏著父親與兄長好生地說了一番當天的見聞,對蕭令瑤佩服得五體投地,後來程岑突然離開隋城,小丫頭心裡也有幾分盤算。

  無論事實如何,宋清月都是蕭令瑤的擁護者,此時笑意盈盈看著他倆緊扣著的手,笑了。

  蕭令瑤這才發現兩人的手自打十指交纏後便沒有鬆開,彼此指溫纏繞,秦風自方才起雖是鬆開放在她腰間的手,卻始終牽著她前行。

  此時人群又隨著這些天子門生涌動,人潮將他二人又擠到一起,白淺忙護著那與丫鬟走散的馮家小姐,人潮之中,他二人已然看不到白淺等人的影子。

  秦風一路護著蕭令瑤,直到遇到巷口,拉著她擠出人群,不再隨那大流,好歹是從擁擠里掙脫出來,兩人都有些氣喘吁吁,蕭令瑤額頭上更有一層薄汗。

  為了看這些天子門生,老百姓們可是卯足了勁,還有些打扮體面的人追著那些天子門生。

  像剛才那番詢問是否定親的不在少數,最誇張的是有一位富態的老爺帶上了一幫家丁,大有堵人的架勢,兩人回過神來,無奈地笑看對方一眼,雙雙鬆了口氣。

  「這榜下捉婿還真的是要捉啊。」秦風長見識了,上一次科考之時他剛來,而且彼時病得不像樣子,無緣見識這場面:「都不知道對方姑娘美醜,豈敢答應?」

  「不知道姑娘美醜就罷了,還有不知道這些天子門生否有妻或未婚妻也敢下手的呢。」蕭令瑤在宮裡的時候沒少聽說捉婿的趣事:「今日已經算是收斂的。」

  這前三甲稍候肯定會有媒人找上門,聶峰也不會例外。

  若是家在江北的更好說,直接找上對方父母,畢竟這年頭婚事需得父母做主,聶峰若不想理會,還可說不能自行做主,推脫了準備武考就是。

  人流隨著狀元等人離去,這邊街道的人總算變少,兩人這才走到主街上。

  兩人緊扣著的手也在此時鬆開,此時已無兩人再交扣雙手的理由,人已散去。

  「真好啊。」秦風由衷地說道:「可以看到張貼金榜,開榜之時是這麼地刺激,還有狀元遊街,榜下捉婿,最緊要的是我們的客舍當中出了一位狀元!」

  我們的客舍當中……蕭令瑤品著這話,心中也滿是歡喜:「如若聶峰帶頭與書行合作,榜眼與探花也會跟上的吧。」

  「人皆有從眾心理,此事已成八成。」秦風見她不解,解釋道:「個人會受到外界群體的影響,只有小部分人能夠保持獨立性。」

  蕭令瑤聽了若有所想,突地無奈地笑道:「想到八歲那年決定出路時,果然也是這種情況,還是從眾了啊……」

  「那年你才八歲,不過是聽了長輩和絕大多數哥哥姐姐的話,再正常不過。」秦風心想在現代社會,八歲才剛上小學,脫離幼稚園沒有多久呢。

  這裡畢竟是大街上,不方便提陳年舊事,兩人對視一眼,方才擠了一通還真有些累,兩人便找了個茶攤子坐下,現在沒有跟班,兩人衣著與普通夫妻無異,坐下也不扎眼。

  只是蕭令瑤剛入座,餘光找過不遠處,一道鬼祟的身影一閃而過,縱然是一瞬,她也認得出來,那人正是刑戰,他居然跟蹤他們?

  蕭令瑤收緊五指,看著一無所知的秦風,心潮湧動,若再這般下去,她的計劃會被打亂,秦風也恐怕要遭受血光之災,到底該如何破局,刑戰已經唯阿叔馬首是瞻,不復從前了。

  不止刑戰,恐怕是江北的那幫人都不復從前,儼然與他們分為另一陣營,鎮北侯不願看前太子坐大,難道阿叔願意看著他們如願?江北,生了逆心!

  一隻手突然伸過來拍了拍她的手背:「杯子要被你捏碎了。」

  蕭令瑤這才撒了些勁,茶是溫熱的剛好入口,沒甚清香勝在解渴,入口時一股清涼,原是這茶攤老闆的娘子獨僻蹊徑,在茶水裡混入了薄荷葉,格外提神醒腦。

  這世上從來不缺玲瓏之心,就算是小本買賣也一樣可以創新。

  秦風品完這薄荷茶後便是如此想,抬頭望見蕭令瑤緊皺的眉頭,不禁說道:「你有心事?」

  四周還有別的客人,兩人對話自是不用用尊稱,蕭令瑤說道:「我方才看到了刑戰,此人鬼鬼祟祟地跟在我們身後,不知想做甚。」

  秦風記得這號人物,他是蕭令瑤他們在江北的同伴,一樣與前朝有關。

  這人到了江北卻鬼鬼祟祟地跟著蕭令瑤和他,還有什麼品不出來的,秦風暗道自己的擔心果然沒錯,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或許……不破不立。」蕭令瑤似下了決心,眼底閃過一絲絕然:「我這條命早就該沒的,是曹景的母親護住了我,這條命應是有些用處的。」

  秦風心底有些晃蕩,正要發問,白淺他們護著宋清月過來了,那龍七揪著馮寶,荊無命抱著刀跟在後面,笑呵呵地看著,他們一來,頓時顯得熱鬧很多,蕭令瑤的嘴角立馬揚起。

  宋清月已經滿身狼狽,頭上的髮飾都歪歪斜斜,她一過來,蕭令瑤就替她正了正髮飾,又替她整理衣衫,宋清月受寵若驚:「殿下……」

  「你的丫鬟可找到了?」蕭令瑤突狐疑道:「你這年紀出行為何沒有帶府上的家丁?」

  父親是朝廷命官,如今身居右相之職,身為相府的小姐出行豈能如此隨意,撇去府院的閨閣教養不說,如今宋家父子正是謹慎之時,絕不可能放任自家女兒僅帶丫鬟出門。

  何況白淺等人幫她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她口中所說的丫鬟!

  宋清月的眼神閃躲,白淺這才恍過神來,不敢置信道:「你是獨自一人跑出來的?」

  說什麼和丫鬟走散了,全是她的謊話,定是為了看放榜才跑出來!

  宋清月被拆穿後尷尬一笑,撒嬌道:「我那兄長與父親均是老古板,我平時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外面只知道宋家有個小小姐,都沒瞧過我的臉,我寫話本子都是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