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蕭令瑤抽走手指,秦風握緊了拳頭,心下還有什麼不明了的,他們步步周全,不惜耗了九年時間,就等著將來的一刻,秦風搖頭道:「從投入產出來看,這個法子的確最佳。」
用最小的成本來獲取最大的回報,這條路他們沒有走錯。
方才,蕭令瑤書寫的二字為——奪嫡!
只是,何人去奪嫡,他們手上有何人可用?秦風突然想到一人,雙眼瞪大:「是他?!」
蕭令瑤知曉依他的聰慧不難想到那人,點頭道:「正是。」
欲要奪嫡,需得有皇子,四位皇子都不是她的選擇,那便是真正正正他們的自己人,除卻一人外,他想不到第二位——麾雲使趙倫!
「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秦風無言道:「把人放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你們行得一招險棋,不過這趙倫與你?」
「一母雙胎,一孕龍鳳。」蕭令遙說道:「我比他早出生半柱香,若不隱藏他的存在,他早死在皇后等人手中,皇子與公主,孰輕孰重?」
是了,不然趙倫何以在她面前露出那般委屈的神色,原是弟弟向姐姐撒嬌,秦風倒不詫異他二人長相併不相似,龍鳳胎也會是異卵而生。
秦風記得參加駙馬甄選時趙倫的年紀並非十七,他眉眼一動:「趙大人年紀作偽,是為了混淆視聽?」 ✺
「正是,母親受孕之時父皇知道得真切,若不讓他年齡年長些會引發懷疑,如今父皇對他沒有半分懷疑,能放在身邊用著,正中我們下懷。」
秦風想著他們的大計,不禁笑出了聲,這條路相較於直接謀反來看確是合適,但是,元帝豈會讓有前朝血統的人坐上那個位置,繼承他的東越!
「趙倫若為五皇子,認祖歸宗,如何能讓他成為那位置上的人。」秦風不以為然道:「我與陛下打的交道不多,但陛下心思極為細膩,並非因為武將出身就粗枝大葉。」
「他所行的每一步棋都考量大局,深思熟慮後再落子,前朝既是東越的禁忌,趙倫與你一樣,都流著前後兩朝的血液,就憑他的出身,絕不可能成為名正嚴順的東宮之主。」
「論長幼,如今還有已廢的前太子,雖無東宮之位,卻仍是嫡長子,何況上面還有三位皇子,二皇子與三皇子母家均是助力,四皇子雖是微弱,但難保不會有人扶植於他。」
「那趙倫呢,他若成為五皇子,他有何助力,是你們這幫前朝遺子,還是朝堂之中有支持他的人馬?殿下莫要告訴我,僅黃棠等人便可成事。」
「朝中局勢殿下比臣更要清楚,如今陛下雖有扶植寒門之心,但如今依舊是仕族當道,殿下要如何說服他們支持擁有前朝血統的五皇子即位?」
何況,現在這位五皇子都沒有認祖歸宗!
秦風的眼睛微微眯起,雖仍在病中,但眼睛裡迸出的精光不容忽視:「還是說,你們的備選方案是逼宮?」
奪嫡不成,那就逼宮!
蕭令瑤的臉色煞白,搖頭道:「就連我本人也以為逼宮是死路,談何容易,與其說是養軍,不如說是以防萬一,要護我們人周全,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秦風明了了,看著面露苦澀的她:「奪嫡是最保險的方案,也是不需動用武力的法子。」
蕭令瑤手下可用的除了那批暗衛,就是前水師將士,這些如何與鎮北軍相比,何況還有皇帝親率的飛龍軍,她後續必定要招兵買馬,養軍以待!
如若前路不通,他們只能斷腕逃離,能護著性命已算是大幸。
或像以前一樣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被人追殺,遑遑不可終日,再重複以前的循環。
鐵達尼號是撞了冰山沉沒,蕭令瑤的這艘大船何嘗不是要撞山而沉,除非奪嫡這條路可行,但有什麼理由讓元帝與滿朝臣子同意將皇位交給一個擁有前朝血統的皇子?
「殿下等人想行奪嫡之路,這九年來也是朝著這條路而行,為防萬一又想養軍以待,至於第三條路,殿下應是設計了逃亡之路。」秦風說道:「也是最下乘的選擇。」
「前兩條路臣倒是明了,不知第三條路,殿下準備如何逃亡?」秦風明知道蕭令瑤不可能將底限告訴他,偏要問之:「如何才能避過飛龍軍的追殺?」
蕭令瑤輕嘆一口氣:「說來話長,恕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太多,但你既已知道我們皆是前朝餘孽,準備如何處置?」
處置?秦風搖頭:「前朝種種制度倒頗得我心,可惜本朝被仕族綁架,處處制肘,若像前朝一般行事,絕不可能,但要奪嫡,你們有幾成把握?」
「先動朝堂根本,才有把握。」蕭令瑤笑道:「如今如駙馬所見,正在行之。」
秦風想到一個詞——蚍蜉撼樹,力量微弱難與東越國相比,養軍也慢了些,還真只奪嫡這一個法子可行,對他們來說成本最低,回報最大。
除非獲得滿朝堂支持,否則難以成事,秦風的手一頓,蕭令瑤此前就承認朝堂之中有她的人,不知安插了多少,能否關鍵時刻力挽狂瀾?
「臣是猜疑,殿下倒是全認了。」秦風笑道:「看來殿下真的很需要銀兩。」
自立出府的事實已定,對這位殿下來說,他最大的用處是能幫她賺得銀兩,至於紅羽樓的耳報之效倒要排在其次,是以,她也清楚現在越坦誠越好。
她曾提過在江北有些產業,但打理之人不中用,虧損多年,這兩年才有進帳,如今見識到他的行商能力,如何能捨棄,秦風心中一忖,便知道這是他的籌碼。
是她舍不下他,也不能與他在此時反目成仇,秦風心中有數後,再看這十七歲的少女,不禁為曾經拿她當妹妹調侃的愚蠢行為自嘲。
古人早智,豈可因為她只有十七歲就小瞧?
前朝那般行事,可見前朝皇室骨子裡的血就與眾不同,說起來,秦風也是佩服的,敢在這個背景下讓女子為官,更在入仕標準上做了調整,去平衡寒門與仕族,這份勇氣可嘉。
只是終究觸犯了那些仕族的利益,讓仕族們唯蕭家馬首是瞻推翻前朝,又讓仕族們坐穩了根基,說來諷刺的是,蕭家是靠著仕族開朝,坐穩江山後卻也受仕族裹挾。
到了如今,陛下要做的是毀了他們的雙翅,又想到利用寒門,且是一個大循環,秦風突然有些興奮,在這亂局之中,他預想的事說不定可以在亂中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