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小瞧了娘家人的野心,本以為狼子野心的只有陳天嘯一人,她的父親竟都有盤算,這是想借著鎮北侯的勢起事,再倒戈相向,除掉陳天嘯父子取而代之。
真是可笑,且不說陳家如今能留在隋城的都不濟事,就說那陳天嘯,豈是被人擺弄之人?
更令她惱怒的事,父親有此等盤算,連瓊安姑姑都知曉,她卻一無所知,為何,她與蕭令昭終將被棄,淪為棄子!
那些就是她的親人,與她流著相同血液的人,可笑她一直為他們被削權而不憤,而不平。
眼見得皇后頹然與憤怒交加,瓊安姑姑低聲說道:「奴婢將所知全盤托出,自是有私心,奴婢本就是老爺安排過來的人,奴婢以為,總有一日,老爺不會留奴婢活口。「
「與其坑害了娘娘與殿下仍未落個好下場,不如與娘娘一同謀事,同生死,為殿下,為娘娘博個出路。」瓊安姑姑說道:「比起觸碰陛下的逆鱗,這般籌碼如何?」
只是定會觸到陳家本家的利益,她之所以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訴皇后,正是要她做取捨。
不僅如此,還要與陛下做一番博弈。
陳皇后埋下頭,低低地笑了起來,聲音陰沉:「他們不仁,本宮又何必有義,若能用此事替昭兒謀一把事,自是好,不過,此事暫時不可讓世子知曉。」
「他們欲利用鎮北侯,若是世子知曉不正好幫娘娘對付他們?」瓊安姑姑立馬反應過來:「也是,鎮北侯也是狼子野心之人,陳家早就衍生為三股,不在一根繩上。」
如今陳家局勢明顯,鎮北侯為一勢,陳家為一勢,皇后娘娘自成一勢,可笑本是一家人,卻為了野心四分五裂,若是一日鬧起來,恐只會狗咬狗。
瓊安姑姑心下明了,將時事看得通透,只是借這個時機徹底投誠皇后。
「陛下不會讓陳家現在就出事,此事確是個機會,但本宮需好好想想如何與陛下做這一番交易。」陳皇后眼底泛起一抹寒光:「還有藏在本宮身邊的釘子,須得一顆顆拔除。」
她覺得對元帝還有幾分了解,雖是父親做下這般事,但只要陳天嘯手上握著大軍,他便不會輕易地來滅陳家滿門,她低下頭,眼底浮現一抹精光,正如瓊安姑姑所說,此為籌碼。
既能報復冷血薄情的親人,還能替兒子再籌謀一番,如今的自己還有何不能失去的?
她自認為最信任的一幫人卻是雙親授意潛在她身邊之耳目,虧她重用這麼多年,簡直可笑!
此前已被元帝打發了一批,剩下的已經不多,就是不多,也不能留在身邊禍害她與昭兒!
」除了你,其餘人都悄悄處理了吧。「陳皇后微微合上雙眼。
瓊安姑姑原本也是那幫人之一,如今聽到並無太大的感覺,各自為政之時,原有的同謀必是敵人,她若留情,有朝一日必定淪為他們刀下鬼。
陳皇后這邊因為瓊安姑姑一席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出宮的雍王蕭令昭卻是帶著鎮北侯世子陳伯遠踏入了玉春樓,那薜成識得已出宮的蕭令昭,卻不識世子爺。
不過做生意的都是人精,能讓大皇子陪同的自是貴客,正要前去迎接,那陳伯遠卻退了出去,在玉春樓門前停下,一臉興味地看著門口張貼的告示。
那告示正是關於秦風的客舍,他含笑說道:「二十七處客舍均為寒門學子打開大門,駙馬爺的胸襟果然不一般,這番倒是為寒門弟子造了福。」
蕭令昭想到以往拉攏秦風卻碰壁之事,仍然心中不悅,冷哼道:「當初若非他跑出來,最後一名駙馬甄選人應是表弟你才對。」
不遠處的薜成聽得清楚,老練如他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的樣子招呼其他客人,淡定如斯。
只是那耳朵卻是捕捉著一邊的動靜,絲毫不敢大意。
就聽到那臉生的客人嗤笑道:「豈可說是駙馬爺頂了我,分明是表妹不待見我這位表哥,硬生生地把我排除在外,欸,許是以前皮惹了她不悅,這不就遭了現世報?」
只這麼一句,蕭成就猜出此為何人,倒也瞧出這位世子爺是個心思深的,這前太子爺都未必是他的對手,這才抬腳,將一位正六品的大人引入內:「這位客人裡面請。」
陳伯遠與蕭令昭進了樓上的包間,見這玉春樓裝飾華麗卻不俗氣,又極注重客人隱私。
進入包間後發現外面的聲音極細微,根本不可聞,陳伯遠面色微變:「此酒樓竟然能將隔音做得如此之妙,顯然這建築費了不少心思。」
「那位駙馬爺為了黃白俗物不知道費了多少心神,何止這玉春樓,那紅羽樓的花樣更多。」蕭令昭本也是紅羽樓的常客,知曉紅羽樓是秦風產業時,他差點沒吐血。
一想到自個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給秦風送了那麼多銀兩,真是讓他悔不當初。
當初覺得可拉攏他繼而讓蕭令瑤對他親近些,也好在父皇那裡為他說點好話,孰料那秦風居然是個不識秤的,在內務府那般甩了他的臉面,白給的好處都不要。
後來他頻繁出事,也顧不上理會這駙馬爺,如今坐在這玉春樓里想著往事,胸口隱痛。
「紅羽樓可是青樓?」陳伯遠暗笑一聲,他在北關也知道這位表哥還是東宮太子時,把東宮的後宮制式履行了個遍,該納的一個不少。
倒是被廢以後,先是被陛下強行和離,著那程家女返家,還封了縣主,又讓他清理了身邊的不少侍妾,現在身邊的女人是少得多了,以前卻是半分不收斂。
「是青樓,但也非一般的青樓,表弟可想去見識一番?」蕭令昭想到玉春樓百花齊放的情形,眸孔微暗,為防被父皇更加厭棄,他已經許久未進玉春樓的大門。
今日若以招待表弟為由進去,也算是個充足的理由,被父皇責罵也有理可說。
「可惜表弟要辜負表哥一番心意了。」陳伯遠的話讓蕭令昭如淋一盆冷水:「表弟此番前來隋城是為了武舉,舉國而辦的武舉定是高手如雲,表弟不敢大意,須勤加苦練方可。」
「你當真是為了武舉而來?」蕭令昭的手一頓,不以為然道:「你已是世子,將來要繼承舅舅的爵位,這武舉不是為了回隋城打的幌子麼,何必作真。」
這蠢貨!陳伯遠心下不屑,正色道:「表哥此言差矣,我這番是為表哥與姑母而來,也是為了武舉而來,不敢說志在必得,但也想拔得頭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