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冷哼一聲,眾人都曉得,給陛下守宮門的人中混入不明來歷的人,此後必定要清洗一番,只是這事要稍後再表,此時元帝一揚手,左平道收到後便繼續。
「我們另找到一批人證,首先是太子宮中的蘇寶林,此為蘇寶林證詞,請陛下過目。」
左平道雙手奉上,洪公公下來接了送到元帝手中,秦風所看到的那位衣著華麗些卻雙眼無神的女子正是蘇寶林蘇櫻,或是看到證據到了元帝手上,她眼神終於集中了些,也更慌亂。
秦風不知道那證詞裡寫了什麼,但元帝的眼神變得幽深,極力控制著臉部的肌肉,從醫學的角度來說,肌肉用力,這很明顯是在控制情緒了。
左平道完全主導著節奏,又遞上三份供詞,元帝看完一份接著一份,那臉色越來越沉。
蕭令昭有傷,靠在椅子上忍了這半天,如今終於有些坐不住,想到秦佐懷入宮時的質問,心突然提到嗓子眼,莫名有種古怪的感覺。
而這邊廂,秦風心中有所念,今天這一出真能指出真兇嗎?
元帝看完三份供詞沒有說話,洪公公馬上拋了個眼色,左平道便說道:「趙倫大人何在?」
趙倫往前一步:「下官見過左大人。」
「趙大人可曾說過,刺客的功夫疑似有南瀛國痕跡?」左平道此時想到與趙倫曾經的過節,不由得好笑,兩人官階他在上,趙倫在下,總算有讓這小子服氣的時候。 ✫
再狂,不也要在他面前自稱下官?
「正是如此,下官曾在太子遇刺當晚便向陛下呈明,與那刺客過招時便發現對方的路數並非東越國武者,而帶有南瀛國忍術的嫌疑。」趙倫壓下心頭氣血,強行讓自己平靜以對。
「多謝趙大人。」左平道隨即轉身,繼續說道:「臣等沿著這條線索查到隋城確有一幫人等曾師從一名南瀛武者,那南瀛武者在隋城居住三年,其後返國。」
元帝頜首,看向曹景:「當夜曹公公曾經出手相助,趙大人所說是否屬實?」
曹景出列,叩首道:「趙大人所言不虛,對方能在瞬間幻形,正是南瀛國忍術,只是那人只學得皮毛,才讓奴才有機可乘,並未真傷到趙大人。」
元帝點頭,示意曹景起身,看向左平道:「你們可由此找到刺客身份?」
「回陛下,正是如此,那南瀛武者為謀生在隋城曾帶有十來名弟子,這名刺客正是那十人之一,臣帶其師兄弟辨認過屍首,證明其身份。」
「刺客名何紳,本是寧鄉人士,數年前隨父進隋城,定居於隋城南街,查詢其近日痕跡,發現其在半月前就已失去蹤跡,而其在消失前,曾經交給父母千兩銀票。」
秦風的腦子炸開,這不是典型的買兇殺人麼?用的是民間的殺手!
「買兇之人可曾查到?」元帝就差沒告訴大家買兇之人便是這次主導東宮行刺案的主謀,他目光掃向眾人,皇后與嬪妃們戰戰兢兢,臣子們頭都不敢抬。
環視了這一圈,只有駙馬與公主頗是自在,兩人津津有味的樣子與其他人等不同。
元帝心中暗自好笑,卻也曉得此事與他二人無關,這兩人心中清明,又知道不會有人想到他們頭上,自是樂得在一邊看戲,不過,宋洛都貴居右相了,怎這般不抵事?臉色這般喪。
反倒是唐相幾次欲開口,只是左平道氣勢太足,竟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元帝心下對左平道又高看一眼。
「來人,押人犯。」左平道一聲喝道,便見一人被押進殿來,那人已身著囚服,頭髮凌亂,為免帶血見到帝王,臉上的血跡已拭去,換了一套新囚衣。
太子望了一眼,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身體縮緊,太子妃程岑看過去,不禁面露狐疑。
皇后眼見得太子變色,不禁心下訝然,未等她開口,啪噠一聲,左平道一腳鏟在這人膝蓋上,逼得這人跪下,這人抬頭,陰側側地一笑:「臨死前還能進皇帝老兒的大殿,值了!」
「大逆不道,混帳!」洪公公尖著嗓子呼喝道。
元帝瞧下去,突然微形微怔:「朕似見過你?」
皇后眼皮狂跳,忍不住打量跪在地上的這人,面色突地一白,剛才那種不妙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就在此時,洪公公邁了好幾步,來到這人跟前,蹲下身仔細看著。
不過傾刻,洪公公訝異地直後退:「陛下,此人老奴記起來了,不是太子生辰時入宮表演的戲班子班主麼,陛下還賞過他,怎會是他?」
秦風心內駭然,幾乎在同時蕭令瑤微微顰眉,這些線索一環環,看上去緊密無比,卻是指向一個方向——東宮!
蕭令昭與皇后這時候齊齊有了動作,皇后的聲音拉得老長:「此人不過是來東宮一回,與太子素無交集,陛下,此人為何包藏禍心,收買民間殺手入宮刺殺太子?」
蕭令昭立馬跟上:「父皇,兒臣與此人素無交集,無怨無仇。」
媛貴妃此時雙手緊扣,不知如何才好,此時看向身邊的賢貴妃,難得兩人眼底有同樣的神色,那紀王率先反應過來,這人是哪來的,何人指派,莫不是要栽給他或三皇子?
老四勢單力薄,朝中根本無人反持,想也知道不是他。
承王與母妃對視一眼,眼皮突突地跳,就知道這把火會燒到他們身上!
三皇子承王其實比剛才要淡定許多,本就是可以料想到的走向,真來了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事發當天,他剛剿匪回城進宮,哪有什麼閒功夫刺暗太子?
再說了,左平道都說了,刺客並非當天潛入皇宮,而是三天前就進了宮,一直藏在暗處伺機而動,怎麼可能是他,三天前他還在路上。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頗同情地看了一眼二皇子,嘖,二皇兄須得小心了。
二皇子與三皇子能想到的事,秦風自然也估量得到,蕭令昭立馬叫了起來:「說,是何人指使你謀害本孤?」
秦風只覺得這是一齣好戲,穿過來這麼久,就屬今天場面最大,這各方人馬上場,個個都是寬路子,這買兇殺人的人都被揪出來了,離真相還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