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她竟是哭了?

  荊無命看著這身著灰衫的老廝,見他年紀也不算太大,個頭不高,容貌不顯,低著頭甚是乖順的樣子,並沒有當回事,大步流星地邁出去。

  洛凡塵白出了一身汗,長吁口氣,趕緊快步走到一側,餘光瞟到那秦風進了內室。

  秦風進去後沒一會,馮寶便走出來將一張紙貼在醫館門口,一時間引來不少人圍觀,

  有那識字的湊過來,念了出來:「茲尋小兒抽搐患者一名以試牛黃之藥用,免診金與藥錢,痊癒後另付十兩紋銀以作謝酬,有意向者可前來報名,僅限一名。」

  「試藥,免診金和藥錢,還有十兩紋銀?」

  「這牛黃是何物,能治抽搐症?」

  「可惜吾家無小兒,更無抽搐小兒,這十兩紋銀註定無緣嘍。」

  馮寶站在一邊,雙手束起等著有人來揭榜,這十兩紋銀於富貴人家自然不值得一提,但對尋常百姓來說可是數目不少,大府院的普通丫鬟一個月的月例也就一兩銀。

  稍息過後,便有一對夫妻抱著孩子過來揭榜,這對夫妻打扮尋常,懷中小兒顰眉捂著肚子,臉上猶有淚痕,是個長得頗是乖巧的稚童,估摸三四歲而已,那娘親臉上滿是愁容。

  當爹的還算有幾分見識,一看馮寶候在邊上,立馬上前詢問:「敢問這位郎中,我們揭榜是否作數,我家小兒抽搐、肚痛已經三日,服藥也未見好轉,可否讓醫館一試?」

  這人看著出身魯莽,說話還挺有章程,馮寶即刻將兩人引進去,外面的人自不知裡面的情狀如何,那洛凡塵站在角落中暗自拂著下頜,牛黃,此為何物?

  這位駙馬爺對唐相所下之毒已是聞所未聞,讓他不得章法,如今竟又冒出此等稀罕之物。

  洛凡塵皺起眉頭,他倒要看看這位有何等的本事,用這稀罕藥物真能醫病,還是準備沽名釣譽,要是後者,他非撕爛這駙馬爺的假面孔不可。

  龍七從內室出來去找荊無命,餘光掃到洛凡塵,不自禁地多看了幾眼,洛凡塵抬頭,兩人目光對上,他心內一顫,望進這糙漢子的雙眼裡,卻是不顯波瀾。

  這人生得粗獷,滿面鬍鬚,五官掩了大半,洛凡塵嗤笑,就這樣,怎會令他想到師弟?

  龍七的目光從這陌生的老廝身上移開,跑出去找荊無命,東家還得忙一陣子,兩人可以趁機去附近飲茶,省得蹲在醫館聞藥味。

  醫館裡何止藥味重,小兒啼哭,傷者哀淒,又有此起彼伏的哀怨之聲,聽得他心煩意亂。

  待到天蒙黑,秦風才從醫館出來,他難得來坐診,與那對夫妻簽訂契書後,又給小兒看診,在治療期間不得用其它藥物,僅牛黃一藥,方能顯示藥效。

  待此事畢了,又有聞風而來者請他切脈開藥方,這一忙碌便至天黑,許久沒這般坐堂的秦風也覺得有些睏倦,起身之時,外面一道影子閃過。

  等他看過去,才發現是在打掃衛生的老廝,他整理好桌面,這才鎖門離開,那老廝走過來詢問道:「館長,裡面可需要打掃?」

  「不必。」秦風想他是初來乍到,交代道:「這間素來不需他人打掃,有我小廝負責。」

  「小的知道了,館長慢走。」洛凡塵目送秦風離開,轉身看向那扇門,這般謹慎,裡面可見有不少秘密,既已上山試虎,焉有不闖之理?

  秦風回到公主府時,下人們罕見得沒有出來相迎,自從上次被教訓過一番後,不管是不是探子都縮起頭做人,進進出出均會出來相送或相迎,今個卻是異常寂靜。

  荊無命也嘀咕道:「今個是走了水還是怎麼地,人呢?」

  正言語間,白淺施然走出,面有沉色,衝著秦風一福:「駙馬爺,殿下身體不適,不能陪駙馬爺一同用膳,奴婢特來知會。」

  「我去看看公主,你們先用吧。」秦風甩下眾人,龍七正要跟過去,被馮寶拉住了:「你這莽夫,夫婦敘話,你湊個什麼熱鬧?」

  知曉內情的荊無命也由得馮寶去了,龍七沒心眼,萬一說漏嘴可是不妙。

  秦風走進臥室,房內的燈微暗,並不像平時那般大明,一股香馨的味道飄入鼻間,他的嗅覺一向靈敏,腳下轉了方向,朝著窗下的美人榻走去。

  蕭令瑤果然蜷縮在那裡,臉朝內,看不到她的神色,僅從她的肩頸彎曲的程度就知頹然。

  「殿下。」秦風輕輕地喚了一聲,語氣有點像哄妹妹:「因何事不悅?」

  蕭令瑤白日的情緒哪像現在這般低沉,也不知分開後收到什麼不好的消息,莫不是被左平道那廝刁難,秦風走近了些,入目是她抖瑟的肩,輕微至極。

  秦風一下子怔在那裡,自從認識她以來,從談判到合作,從彼此提防到開誠布公,她素來是閒然自得、勝券在握的模樣,鮮少露出脆弱的神色。

  情緒最外露的那次莫過於在紅羽樓見到她安插的姑娘遭人欺辱,今日竟是哭了?

  秦風一向不擅長哄姑娘,尤其在秦府後院,兩個同父異母的雙生妹妹不屑於與他往來,鮮少打交道,生母柳氏畢竟年長些,她又是極能忍耐的類型,秦風從未有過這種經驗。

  至於以前的經驗,秦風是外科醫生,情緒上難免會內斂許多,此時面對突然暴發情緒的蕭令瑤,他難得感覺到束手無策。

  蕭令瑤自是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有曹景在外面,無關人等也進不了這間房,她本想儘快恢復情緒,不願在秦風面前顯露半分軟弱。

  只是在秦風那一聲「因何事不悅」後,心下突地變軟,也不願意再動半分,維持原有的姿態不變,待聽到腳步聲停下後,心下竟有微微不喜。

  正當她準備坐起時,一隻手伸過來,扳住她的肩膀,未等她反應,就猝不及防地被人扳過去,恰墜入秦風關切的一對眸孔中,她輕咬嘴唇,原本就控制不住的情緒就此崩潰。

  蕭令瑤眼角掛著未乾的淚水,眼底濕潤,她竟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