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奴有秘密相告

  紅羽樓的夜註定很長,蕭令瑤和秦風從那暗門離開時,裡面的絲樂之聲仍在持續,樓上的一間雅室里,左平道與白連州正推杯交盞,兩人方才各自摟著一位姑娘,如今也打發了。

  白連州給左平道倒滿酒,突生感慨:「想當初咱們在宮裡時也算同住過一個院子,緣分。」

  那是駙馬甄選時的事了,左平道腦海里閃過蕭令瑤那張絕美的臉,心下突生悵然之意。

  「你我二人均未尚得公主,但如今你白家可了不得,令尊被尊為副相,前途不可限量。」左平道端起酒杯,似有所指:「白大學士今日邀約,到底有何事?」

  他們二人根本不是一路人,若非駙馬甄選,平時連碰面的機會都無,就算是上朝之時,那百官浩浩蕩蕩,按官職站在固定的區域,都是有講究的。

  今日白連州平白無故地請他來紅羽樓,這一場酒散盡不少銀兩,怎會無的放矢。 ✫

  白連州尷尬一笑:「無事就不能請左大人喝酒麼?」

  「既是如此,酒興已至,再喝下去就該敗興了,我們暫且各自回府?」左平道嘴角帶笑。

  白連州於心中暗罵一聲,想要拉攏此人並不容易,但這是父親的要求,他豈敢不從。

  縱然心底不願,白連州賠上笑意道:「左大人破案無數,在下十分敬仰,所以想與左大人結交,大人今日疲了不礙事,在下還覺得未盡興,下回再約,如何?」

  左平道的目光似鷹一般凌厲地滑過白連州的臉,居然擠出了一絲笑意:「且再說?」

  這便是沒把話說死,白連州鬆了一口氣:「極好。」

  步出紅羽樓,左平道邁上馬車,他周身都是紅羽樓香料的氣味,並不刺鼻,他手按著太陽穴,想著最近朝中的變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多虧得改制及定相之事,因他與胡尚書聯名要求三司會審,逼得皇帝出面給并州貪府案蓋棺定論,這件事情似乎無人再留意,甚至鮮少有人主動提出要解了太子的禁足令。

  如今議論最多的當是元帝為了駙馬爺禁了太傅夫人的足,且無解禁之期,可見陛下對這位駙馬爺的滿意,秦太傅正值是非之時,也並未替太子求情。

  太子主動提出剿匪,想藉此機會解了禁足令,再戴罪立功,可惜讓三皇子搶了先,這筆帳,太子恐會記到他與胡尚書頭上,左平道輕嗤一聲,他不過是避重就輕罷了。

  他若是真幫了太子爺,如今他恐怕不能安坐於此,其實不外乎一個道理,這天下始終還是元帝的天下,他效忠的人也只能是那龍椅之上的人。

  太子是儲君,但一日未登基,這天下就姓蕭名佑,太子的埋怨又如何?

  并州案已經成過去,他現在仍是大理寺卿,這便是最好的結果,可這白家突然湊過來?

  馬車緩緩行駛,他突想到那前并州知府薜平的寶貝女兒,初開始破了她的身子,她又吵又鬧,後來則一改思路,想借著他的手脫身,他突然來了興味:「去教司坊。」

  那馬夫一楞,前腳剛從紅羽樓出來,後腳便去教司坊,大人的身子骨能受得住嗎?

  倒是左平道的隨身小廝知道左平道方才在裡面主要是喝酒吃菜聽小曲兒,對懷裡的美人都沒太大的興致,吹了香風,飲了暖酒,可不是積了一肚子的火,現在得找地方泄了。

  進入那間熟悉的房間,原本端坐在鏡前的女子討好地走過來,看她身披艷麗的輕紗,左平道嘴角挑起:「小薜氏,你到是適應這裡的日子了。」

  薜平的嫡長女本叫薜婉,原本在并州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是當之無愧的嬌嬌女,一朝落入這教坊司,經過一番磋磨,哪還有當初的銳氣。

  「大人……」薜婉在這裡不得出,前兩日方才得知父親被遊街示眾,屍首遭百姓唾棄。

  得知消息後,她第一日有如行屍走肉,第二日便有了新的盤算,既是到了這種田地,不如為自己一拼,她雖恨此人粗暴奪走了她的清白,但他是大理寺卿。

  「今日是本官最後一次來你這裡。」左平道不等她繼續討好,帶著惡劣的笑容開口。

  薜婉瞠目結舌,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大人,奴的第一次是大人奪去的,大人不如收了奴婢吧,讓奴隨大人回府侍奉大人。」

  「小薜氏,你可知入教坊司的結果是什麼?你如今已是賤籍,就算是出了這地方,依舊如此,身為賤籍,你的子孫後代也是如此,且不能科舉。」

  「你若是生了女兒,她與你一般身為賤籍,婚嫁有如登天,若是生了兒子,出生便斷了前程,走不了科舉之路,他們豈能不恨你,怨你?」

  「這世上倒不是沒有法子脫了賤籍,但那需要陛下金口玉言來消,你可知陛下最恨貪官?」左平道面無表情地打碎薜婉謀求生路的希望:「你除了這副身子,還有何籌碼。」

  薜婉面如菜色,她深知自己完蛋了,這輩子都完了!

  教坊司雖屬禮部,屬於皇家,但聽說也是可以贖身的人。

  但若是出去也消不了賤籍就得過低人一等的日子,但是,總好過在這裡以色侍人,教坊司雖不是普通青樓,侍奉的都是達官貴人,那又如何,依舊是免不了千人騎的本質。

  「大人,奴有一事告知,父親案發前,奴曾聽他與人在書房議事,曾經提到一樁事……」

  薜婉撲通跪倒在左平道腳邊:「若大人能助奴出教坊司,奴願全盤托出,哪怕脫不了賤籍,奴也甘願,大人,此事是皇室隱秘,奴一直不敢為外人道。」

  「皇室隱秘?」左平道的酒醒了好幾分,聲音低沉了好幾度:「你可知妄議皇室也是罪?」

  薜婉被他的氣勢鎮住, 不由得壓低了聲音:「奴知曉,但奴也知此隱秘知道的人極少,當初那位大人也早過世,奴覺得若是知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但也有可能是機會?」

  她著實沒有什麼籌碼,突然間從腦海里揪出這一樁往事,只是在她說出口後便悔了。

  不,這不是她的籌碼,她會死的,是她糊塗了,皇室中人,豈可隨意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