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會如此痛快地答應引進手術室超過秦風預料,岳母曾爆料元帝其實有頭疾,在當年殺死了自己的結義兄弟後頻有發作,不是靠自己忍下來就是吃藥鎮痛。
蕭令瑤也曾見過,元帝對外表現得不以為然,每次頭痛也只是皺皺眉頭,表現得不值得一提,「他以往從來不在乎自己的頭疾,難不成是聽說海漠天的事後變得謹慎?」
「海漠天並沒有進行開顱手術,做手術的技術含量太高,毒醫缺少手術經驗,過去就是個名頭,他要是沒死在戚清河手裡,也會死於腦內有異物。」
「根據你們的口述很難判斷他的頭痛是什麼原因,不確診很難對症,要是神經性頭痛,根本不需要開刀,此事對咱們無所謂,能讓手術室進去就可。」
「元帝他猜東猜西,李太醫也無法根治,讓他把希望寄託於手術也好。」
秦風猜測元帝大概率屬於神經性頭痛,因為此人未有過頭部外傷記錄,而神經性頭痛主要是指緊張性頭痛、功能性頭痛及血管神經性頭痛,多由精神緊張、生氣引起。
每次發作時必定伴隨著沉重感與壓迫感,那種悶悶的痛不像是皮肉傷一樣尖銳的疼痛。
經常有患者稱像腦袋上了緊箍咒,不是腦袋兩側疼,就是後枕部或兩顳側、後枕部。
最嚴重的頭頂部和全頭部都疼。
治療神經性頭痛的方法有很多,唯獨沒有開刀,傳統的藥物治療法外,還有針灸療法,想必李太醫早就給元帝用過,而電興奮療法倒是可以一試。
秦風有些壞心地想到,自己能製造出小型的電流,運用於大型設備還不太可能,用於治病倒是可以大膽一試,就是不知道元帝放不放心將自己的腦袋交給他。
「依我看,你那父皇的頭痛大多是焦慮造成的,精神太緊繃了,聽岳母說是在殺了自己兄弟後開始的,這不就是報應麼,純精神因素誘發的頭痛,怪不得李太醫也束手無策。」
這番陰陽怪氣的發言引來蕭令瑤的一記白眼:「是否報應不說,不要在我阿娘面前提到那位寧小將軍,一來勾她傷心事,二來讓柏莊主傷神。」
想到柏江,秦風會心一笑,不提便不提罷,兩人話鋒一轉,春娘要走,這一走不知歸期,蕭令瑤想到夏夏,決定給夏夏挑個臨別禮物,再想到程岑,她又陷入沉思。
「陳天嘯若真自治成功,程岑該當如何?」母子倆是陳天嘯送來示好加治病的,現在三方達成一致,孩子的手術也做了,母子倆無需再留下。
若陳天嘯突然宣布自治,必然招來東越的反撲,這母子倆想返回北關的難度加大。
「與其等到那時候,不如讓他們母子倆與春娘一道離開。」秦風說道。
不遠處的一處殿裡,正抱著孩子哄著睡的程岑打了個噴嚏,懷裡的孩子哼唧了一聲,惹得程岑輕拍他的後背,外面夜色涼涼,月朗星稀,她卻是無盡的煩悶。
呆在這裡許久,從未有過出宮的機會,她曾抱有額外的心思試圖靠近秦風的宮殿,還未靠近就被攔回,如此三番她也覺得羞恥,斷了這個心思。
程岑從未接到過陳天嘯的來信,偶爾有北關的消息,都由宮女轉達,隻字不提他們何時能回北關,在大鯤宮裡的日子與幽禁無異!
除一開始見過秦風與蕭令瑤,其後就是孩子術前檢查和手術當天,術後的休養都有專門的太醫負責,她再也沒見過他們。
程岑不難察覺到他們二人看到她時眼底的惋惜,還有幾分鄙夷的意味,她底氣不再像從前足,面對他們更是難堪,不見也有不見的好處。
倒是與孩子朝夕相處,激發了母性,孩子也成了這難熬日子的最大慰藉。
第二天傍晚,宮女進來說有訪客時,程岑剛給孩子餵完輔食,說是提前通報,訪客已經走進來,仿若漫步在幽林竹間,雙手背在身後,竹青色的長衫彰顯著不同於一般女子的豪爽。
看到來人,程岑立馬站起來,下一刻就是讓宮女將孩子抱到一邊:」姑……」
程安素中斷了程岑的話:「若我沒有記錯,你早就被父親趕出程家,我也擔不起你一聲姑姑,喚我一聲程院長就好。」
程岑的臉色垮掉,幸好提前打發走了宮女,自己才不會太難堪,她平復了神色,疲憊的臉上早就找不到從前的銳氣,就連雙目也變得無神。
程安素看到難免心疼,想到過世的父親,對她心存怨念,剛剛浮起的一絲憐憫便沒了。
「今日來找你,是因為帝後認為我是最佳人選——通知你離開大鯤。」
莫大的喜悅襲來,程岑喃喃念道:「真的可以離開嗎?」
「是,你與春娘一道離開,會有專人護送你們至北關。」程安素看著這張愣怔的臉,還是有些意外的:「看來你不願意留在這裡。」
「姑……程院長見笑了,我已經成家,嫁的是鎮北侯陳天嘯,這次來只是為了醫好孩子的心疾,手術完成,恢復良好,能讓孩子與父親團聚最好。」
程安素卻笑了,明知道她說的不算真心話,想回去是真的,但只想著孩子與父親團聚是假的,她要做鎮北侯夫人,世子不在父親身邊,如何培養感情?
「你這次回去需得低調,大鯤與東越休戰通商不假,火藥味依舊濃郁,你雖不在程家族譜上,但我在西南,外界對我的定論模糊,不知道會否牽涉到你。」
原來是來敲打她的,程岑不會放過能返回北關的機會,語氣肯定:「只要能平安回到北關,我願意聽從大鯤指揮,程院長不必憂心。」
「你這次回去北關將有大變化,」程安素也是帶著任務來的,將一盒子藥擺出來:「這些是小世子接下來需要服用的藥,暫時只有這些。」
裡面大多是鞏本固元之用,程岑見到上面備註的文字,心中有數:「替我多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