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陽如今的情況正是複雜的時候,林儒之派了自己的親信過來接手端陽事務,秦風則派了一隊暗衛幫著維持秩序,端陽離武安也近,這些時日那邊的動靜都聽得到。
各種猜測油然而起,各種流言也在滋生,程安素自然也知道,但她好在與秦風、蕭令瑤早有聯絡,也比尋常百姓更早知道發生什麼事,以及事情的走向。
程安素懷揣著複雜的心情出來相迎,見到附近百姓好奇地圍攏,卻無人敢冒犯,心下也有幾分定論,秦風與蕭令瑤自然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蕭令瑤走下馬車,見到程安素後笑意盈盈:「程先生,我來了。」
「娘娘,你們真是令人意外,」程安素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久前端陽百姓還對歸順大鯤意志不堅,為何短短的半月內,百姓們便能從激昂轉為觀望,不少人還改變觀念。」
程安素平時雖然利落,但也不至於劈頭蓋臉地追問,今日顯然沉不住氣。
蕭令瑤卻不急,正好沉澤安也聞訊過來,忙請他們進去說話,進去前沉澤安觀察了一番,只見百姓們對蕭令瑤的馬車極為關注,這才發現蕭令瑤是以皇后娘娘的儀仗過來的。
蕭令瑤出行完全以皇后的架勢,只差衣飾頭冠,這其中深意可想而知。
沉澤安令人關上書院的門,這才跟進去。
秦風與蕭令瑤打過程安素的主意,書院當時急需教書育人之人,也曾想過儘快將程安素拉攏過來,畢竟他身邊的沉澤安是龍七的人,但最後依舊擱置。
陰差陽錯下,端陽縣如今也成為大鯤的一份子,而身在其中的程安素再也逃脫不掉。
進入書房,程安素思索了一會如何入座,卻見到蕭令瑤拉著她坐到一處,不分高低。
她心下安實了不少,這才說道:「果真是起了戰事?」
這幾日的動靜更大於之前,那轟裂之聲可比過年的鞭炮嚇人,地在動,山在搖,不少百姓以為是地動,匆忙跑出屋院的,後面才知曉是交戰。
關於大鯤的存在,都城率先知曉,但要等傳到西南要猴年馬月,所以林儒之故意慢慢放風,讓底下的人知道身邊消失的親鄰不是外出務工,而是投奔了大鯤。
又適時地安排那些人從大鯤回來西南探親,將他們在大鯤的生活一五一十地告訴大傢伙,這些人去時都難以裹腹,回來雖不是說是錦衣玉食,但看得出來富足的樣子。
衣衫體面,出行雖不是多麼華麗的馬車,也有了代步工具,不僅如此,還帶回來不少獨屬於大鯤的物件,新奇、先進,足以令人對大鯤產生好奇。
以往林儒之尚未歸順,不敢如此大張旗鼓地宣傳,等他歸順,駐軍也安排好了,在林儒之的安排下,這些歸順的西南百姓才敢回來肆意宣揚,慢慢成風。
端陽歸順的百姓雖然不多,但西南內部通婚多,端陽不少外嫁的姑娘,也有娶外地姑娘的百姓,在這個訊息主要靠口口相傳的朝代,大鯤的宣傳就這麼地搞定了。
程安素聽說時仍未想到會是如此大的陣仗,本以為是春風化雪的柔和之路,卻是強圍西南,策反西南知府,與東越來了一次硬碰硬!
程安素的喉嚨發苦,低聲問道:「你們可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自然是知曉的,所謂千年房舍換百主,一番拆洗一番新,以前這江山不也是姓容的嗎?東越並非東越,而是大啟。」蕭令瑤說道:「誰主西南,不過是強者說話。」
程安素聽她所言,雖然心中曉得不妥,卻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沒錯,這天下誰主沉浮哪有定數,只是……
「此番戰事我軍大獲全勝,附近三處駐軍前來支援的軍士死的死,傷的傷,活下來的都棄械投降,秦風說過必定善待俘虜。」蕭令瑤說道:「我們也知道這僅是開始。」
「都城不會看著我們坐擁西南,也不會苦心平白無故地跑出一個大鯤出來,要麼一直打下去,要以兩國之間找到平衡點,就像當年東越不得不接受北漠一樣。」
「北漠能安身立命是有歷史原因。」程安素急切道:「他們不過是在夾縫裡找到了機會。」
「我們不身在夾縫裡,我們迎難而上。」蕭令瑤淡然一笑道:「程先生不關注戰況嗎?」
蕭令瑤將這次的作戰情況一五一十地告知,聽得程安素直搖頭:「炸藥,地雷,火炮,原來如此,你們早就有了制敵的手段,不過是等他們撞過來。」
「的確如此,秦風與我都不是激進的類型,習慣了徐徐圖之,能大開大合前必定能隱忍不發,一旦出手那是認定有六成以上的成功機會,西南,我們必取之。」
「理由?」程安素說道:「為何對西南如此執著?」
「與大鯤直接接壤之地便是西南,西南有陸地,有海域,海域暴露會讓大鯤的海岸線處於危險之中,南瀛與東越水師都將對其虎視眈眈,我們必須保住西南海域為我們所用。」
「一旦奪下來,南瀛與東越的海上敏銳關係可助我們一臂之力,既是要奪海域,那更要奪陸地,大鯤人口這幾年增加不少,但仍不夠,大鯤想要發展,人口基數必須提上去。」
「我們的確拉了不少西南百姓,也鼓勵生育,但這樣完全不夠,反吞西南是最快的方法,不僅可以得到人口,還能拿下西南的疆土與資源。」
沉澤安一直在邊上安靜地聽著,此時才說道:「那武安呢?」
「武安與西南不同,武安治理得當,地勢優勢強於西南,那邊的百姓生活優於西南,他們的心很難歸順,西南不一樣,他們的過往,太苦了。」
吃過苦,嘗過甜頭,就不會撒開,未曾嘗過甜頭的人,也想試試滋味。
蕭令瑤又說道:「事實上,今日三地援軍受創,東越想再要派軍過來,只能從更遠的地方,一來地舟車勞頓,等他們過來我們已經休整完畢。」
「不說我們的兵器、武器優於他們無數,雙方體力懸殊也大,何況,東越最強盛的兵力都集在中最敏感的地方,以北關與東南為首,他們調兵,又能調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