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3章 分道

  一種不詳的感覺就這麼竄出來,郭士通的胸膛又悶又疼,曹景接過線報後掃了一眼,眉眼分明動了片刻,突現遲疑,就在此時,郭士通貓著腰竄過去,一把奪過那線報。

  兩人身手本是天高地差之別,曹景若想阻攔不過彈指之間,但他並未動手,讓郭士通成功取了線報,肖芷青暗道不妙,下一刻便聽到郭士通低吼一聲:「父親!」

  悲悽的聲音刺得眾人耳朵生疼,肖芷青更是覺得耳邊嗡嗡直響,竟不知道他在瞬間爆發出這麼大的能量,再看他雙眼通紅,雖未落淚,但周身都透著悲意,心下也微涼。

  她看向曹景,曹景搖頭道:「來不及了,元帝下旨將郭大將軍斬首示眾,其餘人等……」

  曹景素來冷清,現在也不忍說下去,肖芷青手心微握,曹景嘆息道:「其餘人等均被流放千里,如今已經出了隋城。」

  曹景當機立斷,一把抓住郭士通的肩膀:「你父親身死已不能改變,當務之急是救出你其餘的家人,老幼之輩走不到流放之地便身亡者眾,你若不清醒,何人救他們!」

  郭士通全身怒震,突然抬起頭來:「趕路!」

  馬車到了隋城外就停下來,他們一路上通過休息站搜集到不少信息,這才知道郭家是怎麼完蛋的,說起來也是郭家咎由自取。

  明明收到情報元帝要扶植的是四皇子,三皇子一定會淪為棄子,郭大將軍居然還想再拼一把,慫恿三皇子利用宮宴給元帝下毒,他甚至做好了兩手準備,若是下毒不成便逼宮。

  不過毒未下就被逮住,郭大將軍為了保住三皇子便稱是自己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原本也要學二皇子的外祖父一樣自裁頂罪,但被侍衛們攔下來,強行打入天牢。

  三皇子也是個狠人,關鍵時刻為了與郭家撇清關係,跪在紫宸殿外不起,聲稱他絕不知曉此事,此事隱秘,郭大將軍也不可能鬧得人盡皆知,三皇子居然靠此保住了自己。

  不過也有可能元帝兒子不多,本就死了一個,跑了一個,現在唯剩下的三個里再也失去不起,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結果算下來,損失最大的還是郭家。

  郭大將軍雖號稱是自己一人所為,願意以死謝罪,但怎麼可能不牽累家人,元帝說看在他曾為國征戰北漠、又有從龍之功的份上放郭家人一條生路,除他以外,不得性命。

  但發往苦寒之地難免,而且所流放的地方距離北關不遠,這一舉動也是大有意味。

  朝中老臣都知曉郭大將軍與陳天嘯不和,陳天嘯還沒離開隋城的時候,郭大將軍就與其爭權不休,他和秦佐懷不對眼,但文武沒什麼相爭的,和陳天嘯不同,當真是你死我活。

  元帝此舉分明是把這些人送給陳天嘯蹉跎,其心可謂歹毒。

  知曉郭家下場的郭士通原本難以平靜,一路下來,隨著事情水落石出,他罕見得平靜下來,尤其在知曉父親在最後關頭願意自盡也要保住三皇子時,更是露出自嘲的笑容。

  看到他這副表現,肖芷青與曹景均是沉默。

  自家父親沒有顧及自己的親人,倒是對三皇子視若親生,對郭士通這個親生兒子來說不可謂不殘忍,如今郭大將軍斬首,其餘人等都出了隋城,而他也成了逃犯。

  秦風給郭家留的後路是不得不用上,畢竟放棄已經來不及,郭士通知曉他們這一路避開官道,閃過搜查不易,如今到了城外,更不可能進城。

  他們停下來的地方正是郭家人剛剛經過的地方,他們將被一路押解向北行進。

  夜幕之下,曹景的神色凝重:「咱家還有要事要辦,不能再陪郭參將,肖姑娘會隨同郭大人一起,眼下人手不足,但咱家會儘量幫手。」

  郭家的事太過突然,完全打亂秦風的部署,如今他遠在千里之外,更不可能隔空相助,曹景跟在秦風身邊這麼久,本身也不是省油的燈,並沒有太過倉惶。

  「曹大哥放心入城,我定會相助郭參將救出他的親人。」肖芷青正色道:「保重。」

  曹景面色稍緩,點頭後終是跳下馬車,在夜幕中騎馬離開,而剩下的兩人也探過頭來:「肖將軍,流放的隊伍離咱們不過十來里地,對方人多走得慢,咱們可以隨時追上。」

  「追上容易,帶走難,」肖芷青斷然道:「稍安勿躁,等到支援的人馬到了再動手,我們先不緊不慢地跟上,郭參將以為呢?」

  「現在沒有參將,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郭士通現在哪有心情有什麼旖旎的心思,他現在和肖芷青更像是比肩而戰的戰友,這也多虧自己和秦風有親情,他的人才會幫自己。

  「肖姑娘說得極是,就算現在把人能救出來,也難以帶走那麼大一家子。」郭士通的父親妻妾眾多,這次郭家偏支沒有被流放,但府上的男丁也被限制五年內不得科舉。

  但算下來僅郭府上下也有幾十號人,他們僅四個人,一輛馬車,如何轉移?

  郭士通再悲痛失望也要面對現實,肖芷青見他能淡然處置,心裡也放鬆了些,先一路跟隨,也要掩護自己不被發現,等支援的人手到了再做打算。

  再說曹景不得不與肖芷青暫時分別,趁著夜色悄然入城,柳長生見到他時面色微松,白天的時候,方正已經隨著大部隊進了城並帶回元帝所需的藥物。

  想來明日元帝就會宣布這些藥物是四皇子蕭令煜所尋,真正開始將他推到人前的一步。

  只是他們都未料到郭大將軍居然敢屠龍,生生地將自己家人作得現在的下場,自己也身首異處,陛下惱怒,原本還準備令其首級掛旗置於城外示眾,被宋相阻攔才實施。

  曹景聽得面無表情,經歷過戰場殺伐的人元帝豈會對謀害自己性命的人手軟,若不是考慮要替四皇子積點德,郭家其餘人也不會只是流放。

  柳長生又低語道:「上回我回了一趟江北,父親與兄長將不省事的一幫妾室、通房打發了,後院裁剪了不少人,只是柳家一撤,真不會對方正那邊有影響。」

  「定是有的。」曹景的話讓柳長生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