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令瑤看過去,見那茶水裡面並無異狀,與之前所飲一致,秦風嘴角帶笑,將那茶水潑到地上,只見地面白煙四起,一股糊臭味跑了出來,刺鼻得很!
蕭令瑤一驚,猛然避開,卻恰好撞進秦風的懷裡。
東越國男女大防從九歲開始,九歲以後男女不得同席而坐,同榻而臥,有媒為聘,無媒為奔,蕭令瑤和秦風雖然有過洞房的名頭,但實質的接觸少得可憐。
蕭令瑤發覺自行撲入他的懷中,且雙手拉住他的衣衫,她再比一般姑娘放得開也覺得兩人的動作古怪,男人的氣息不像白淺,有種莫名的掠奪感。
兩人雖然大婚,但畢竟是假夫妻,她腮上飄紅,迅速挪開,著向他:「這是什麼名堂?」
「無色無味的毒藥。」秦風拱手道:「臣閒來無事就愛研究藥物,此為合成藥物,可無聲無息地致人於死地,是以臣若想要謀害殿下,這些天來殿下不知道死了幾回。」
「就算曹公公是八品高手又如何,有些毒物發作起來極快,還有些毒物屬不可逆,若是不死,也是重傷,傷及肺腑終生不得安。」秦風反問道:「殿下可動殺心,那臣自是可以。」
你若要我命,我定不會讓你輕鬆得手,同歸於盡也可!
蕭令瑤的面色白了又白,秦風看她面色微緊,在心底一笑,不哼不叫的野獸未必是不凶,但若是張嘴,必是要咬人,不致獵物死地也要破開皮肉。
秦風看她被震懾住,突然勾住她的手指,略微一帶,兩人的大拇指就挨在一起:「 不如臣與殿下拉勾蓋章。」
蕭令瑤剛還在留意那茶中的毒物,此時愕然道:「這是何意?」
這不過是秦風在現代小的時候玩過的簽字蓋章。
「雙方一日為夫妻,就算沒有夫妻恩,也要互相提攜扶持,甚至保護,絕不做違背對方利益或傷害彼此之事,此事口說無憑,立字據更是無效,只能憑心而為。」
「所以不用白紙黑字寫得分明,臣與殿下心知肚明,日後看行動來表,怎麼樣?殿下也看到了,若非臣有誠意,殿下早化為白骨,臣若是要死也要殿下相陪,黃泉路上就有伴了。「
」我二人這番提防針對,實在有違當初結盟,殿下可要三思,殿下要對付仇敵難以分心,何必再與臣過不去,臣一如之前所說——只圖銀兩及皇權為己所用。」
今日發生的事一件件,一樁樁都超乎蕭令瑤的意料。
秦風拒蕭令昭的好意,還有他做虛不做實的宣言,以及太子涉貪腐案卻僅禁足三月,父皇分明厭惡陳家,連帶著不喜太子與皇后,卻偏要護著他們。
但這些都不及秦風此時帶給她的震撼,他與她開誠布公,把她的顧慮拋到明面上,亮出他手握的自保底牌,他要他們之間彼此信任,真正地成為同謀!
「你剛才可說過,本宮要對付的是皇后和太子,甚至是……」
「甚至是鎮北侯。」秦風說道:「雖然不知道內情,但皇后並非公主的親生母親,公主的生母不知道在何處?」
「生死未明。」蕭令瑤說道:「不過就算她活著,父皇也不會讓她登上皇后的位置,頂多是他的愛妃罷了,皇后身後的陳家在朝堂之上頗有影響力,唐太師也屬陳家陣營。」
「陳家是父皇奪取皇位的重要助力,改年號為元以來,在朝堂的勢力根深蒂固,不瞞你說,就在今天,我以為可以有狠狠打擊太子的機會,涉貪民脂民膏……」
蕭令瑤把并州貪腐案一五一十地告訴秦風,連同左平道在其中發揮了什麼作用也講了。
秦風一回想,他今天一早去內務府,剛好看到左平道和刑部尚書出宮,這兩人連夜進宮,原來是商量好了準備撂攤子,把事情甩給元帝來處理,省得牽累他們。
狗屁的請求三司會審,不過是要借元帝的手處理這案子的由頭,果不其然,元帝藉機「懲治」蕭令昭,根本沒走三司會審的流程,關上門就把這件事情解決了。
左平道啊左平道,這人真是成精了,郭士通再三和他強調白連州如何不可信,這個左平道才是最狡猾的那一個,曉得這雜子棘手,不如趁早交出去。
不能交給刑部,刑部也賊,不想接,事關皇子實在燙手,兩隻老狐狸一碰頭,達成一致進宮面聖,故意喊著要三司會審,這事情不就解決了?
想到早上遇到左平道時,那兩隻官場老狐狸滴水不漏,秦風暗自佩服,這兩人連夜就把事情解決了,現在肯定已經在替元帝掃尾了。
秦風的眼皮跳了好幾下,他伸手按住,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公主有勸聖上秉公處理?」
蕭令瑤的臉色微黯,微微搖頭,秦風頓了頓,嘴角溢出一絲笑容:「外戚握重權,聖上心中有數,只是時機未到,打嗑睡有人遞枕頭肯定好,但這次的枕頭不夠格。」
「我的確有勸說的衝動,還是忍了下來。」
蕭令瑤沒察覺自己又改了稱呼,和秦風的對話平和許多,兩人都藏起鋒芒,在「蓋章」後,關係陡然拉近,如今有幾分坦誠相近的感覺。
秦風細品一下就曉得元帝要改太師制為左右丞制,最終針對的其實是外戚。
要說元帝不想借這件事來對付皇后一族不可能,可惜這次的事件談不上廢黜,在這個朝代,上位者收受底下的一點恩恩惠惠算不了什麼,他開商號,不也孝敬了監理司不少?
身在現代時,秦風也學過古代史,知曉這外戚專權自古存在,皇帝後宮那幫女人的親戚都能稱為外戚,歷史上有名的外戚有唐朝楊貴妃的大哥楊國忠,漢文帝的妻弟竇嬰。
什麼國舅爺,國丈等等,都是外戚!
外戚專權在古代常見,各朝各代都有防範,比如漢武帝為防止外戚,乾脆去母留子。
備受寵愛的鉤弋夫人生下兒子後,就被漢武帝弄死了。
說來說去,外戚和皇帝不是一個姓,就算是同宗同族的血親都能反目,皇帝怎麼會相信外姓人,這天下是姓蕭的,姓陳的手握重兵,與百官關係深厚,擁有自己的陣營,怎麼得了?
「不是不到,時候未到。」秦風嘀咕道:「公主今天幹得漂亮,要是出口相勸會讓陛下察覺你的用心,不過這麼多年,陛下就沒懷疑過你與皇后的關係?」
「我和皇后都會做戲,起碼明面上沒有紅過臉,暗地裡那些交鋒肯定是有的,皇后曾經是想致我於死地的,但在知曉我身上有父皇給的護身符後才收手。」
「在甄選駙馬時,她買通了我宮裡的人給我下了絕子藥,」蕭令瑤冷笑道:「不過小宮女讓曹景弄死了,我在宮裡處處受敵,出宮可自在多了。」
秦風一哽,皇后給公主下絕子藥,真特麼地絕了,讓堂堂的公主生不出來孩子,到時候淪為笑話,這是要讓蕭令瑤生不如死呀,要是真駙馬,那駙馬家能樂意?
在這個男權時代,哪怕是公主生不出孩子也是要被厭棄的,就算懼怕皇權不敢和公主和離,不敢納小妾,那也不會有好臉色給公主看,如果公主不夠強勢,這輩子就算栽了。
都說女人毒起來男人都比不過,比蠍子尖還厲害,這位陳皇后是壞女人中的翹楚了。